革命歲月的深情追憶

［摘要］革命回憶錄是黨史寫作的常用體裁，具有“史政文”三位一體的文體特點。《長征勝利萬歲》是統(tǒng)編版高中語文教科書選擇性必修上冊第一單元的一篇教讀課文，屬于典型的革命回憶錄，作者深情追憶長征的崢嶸歲月，寄予自己火熱的革命情懷，體現(xiàn)出真實感、教育性、生動性相統(tǒng)一的特質。從革命回憶錄的文體特點入手進行深度解讀，能夠給這篇課文的教學設計與實施帶來新思路。

［關鍵詞］《長征勝利萬歲》；革命回憶錄；深度解讀

［基金項目］江蘇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與實踐創(chuàng)新計劃項目“高中語文中國革命傳統(tǒng)作品群文閱讀教學研究”（編號：2024XKT1804）。

［作者簡介］陳鑫（1998），男，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從事學科教學（語文）研究；步進（通訊作者）（1972），男，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從事課程與教學論（語文）、教師教育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G633.33"""""""""""" ［文獻標志碼］A

回憶錄是一種敘事性文體，記敘個人所經歷的生活或熟悉的歷史事件。不同于以虛構為特征的文學體裁作品，回憶錄“具有歷史文獻功用、思想品德教育作用和文學藝術欣賞價值”［1］。革命回憶錄是回憶錄作品中的重要類型，是“黨史寫作中一種常用的體裁”［2］，具有“史政文”三位一體的特點。史，指取材于真實的歷史事件，其內容題材限定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革命斗爭史；政，指凸顯鮮明的政治意義；文，指常借用文學的表達技巧?！堕L征勝利萬歲》是統(tǒng)編版高中語文教科書選擇性必修上冊第一單元的一篇教讀課文，是一篇革命回憶錄。本文從革命回憶錄文體特征的角度入手，對這篇課文進行深度解讀，進而優(yōu)化教學設計，開展有效教學。

一、真實的歷史事件彰顯“真實感”

真實感是革命回憶錄的首要特征。革命回憶錄的內容一般取材于真實的歷史事件，彰顯了歷史敘事的真實感。郭沫若曾對革命回憶錄這一文體給予高度評價：“真人真事，真刀真槍，這是比任何虛構的文學作品還要吸引人的?！保?］《長征勝利萬歲》的內容取材于作者的長征經歷，包括真實的革命活動事件和真切的革命人物話語。文中記述紅軍順利到達陜北吳起鎮(zhèn)的事件與中國現(xiàn)代革命斗爭歷史相互印證，在教學設計時教師應當考慮到該課文的時代背景，并可據此設置相應的學習情境。

（一）真實的革命活動事件

《長征勝利萬歲》主要圍繞“吳起鎮(zhèn)伏擊戰(zhàn)”和“全軍干部會議”兩個典型事件展開詳細敘述。除此之外，還較為簡略地交代了紅軍順利抵達陜北、李英華同志壯烈犧牲、左權領導隊伍消滅反動民團、紅軍三大主力成功會師等革命活動事件。從文本整體來看，作者以紀實手法敘述自己長征途中的革命斗爭經歷，其中穿插著許多真實的革命活動事件，部分還原了1935年10月之后紅軍長征末期的歷史原貌。

（二）真切的革命人物話語

《長征勝利萬歲》中原原本本地引述了主要革命人物的具體言辭，塑造了真實可感的革命人物形象，使讀者仿佛置身于革命歷史的氛圍中。縱觀整篇課文，文中多處出現(xiàn)了中國近現(xiàn)代歷史上的革命人物，諸如毛澤東、鄧小平、周恩來、張聞天、彭德懷、左權、黃開湘、李英華、劉志丹、徐海東、楊尚昆等人，但全文中僅詳細記錄了兩段話語內容：一是“我”與鄧小平的對話，二是毛澤東在全軍干部會議上的講話?！拔摇迸c鄧小平的對話是以直接引語的形式敘述，通過兩人在路上對話的具體內容，生動地再現(xiàn)出楊成武干練果敢的軍事家形象以及鄧小平平易近人的紅軍首長形象。毛澤東在全軍干部會議上的講話，也是以直接引語的方式呈現(xiàn)，詳細生動地記錄了毛澤東在會議上的講話內容，從而完全保留了人物話語的內涵精華和語氣特質，塑造了毛澤東高瞻遠矚、和藹可親的偉大領袖形象，表達了老一輩革命家楊成武對革命領袖的崇敬之情。

二、鮮明的政治意義傳達“教育性”

政治性是革命回憶錄的基本特征。革命回憶錄的價值取向自然流露出鮮明的政治意義，進而使得這種文體天然具有一種教育性，革命回憶錄的政治意義能夠使得后代知曉革命斗爭的光榮歷史并自覺接受革命傳統(tǒng)教育。所以，在《長征勝利萬歲》這篇課文中，偉大革命領袖毛澤東對于紅軍長征勝利政治意義的歸納總結，無疑是教學的重點內容，也是引導學生理解長征精神和接受革命傳統(tǒng)教育的重要抓手。

在課文第43段， “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旗幟鮮明地總結了長征勝利的重大政治意義。通過反復研讀文本內容，可將毛澤東對紅軍長征勝利意義的經典論斷細化為三點：第一，長征的最終勝利徹底粉碎了國民黨反動派對紅軍的圍剿，使中國革命前途有了新的希望，因此“長征是宣言書”是對敵人的宣告；第二，長征途中的無數勝仗逐漸擴大了紅軍的影響力，令革命隊伍得以迅速壯大，因此“長征是宣傳隊”是向人民的宣傳；第三，長征沿途為廣大地區(qū)傳播了革命的思想火種，更為未來開展革命斗爭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因此“長征是播種機”是向革命的未來播種。課文前半部分內容記敘的“吳起鎮(zhèn)伏擊戰(zhàn)”“消滅反動民團”“召開全軍干部會議”三個革命活動事件也正是“宣言書”“宣傳隊”和“播種機”的具體體現(xiàn)。

正是這些鮮明的政治意義，傳達出革命回憶錄對于后輩的教育和勉勵作用，也使得革命回憶錄成為了推進中小學革命傳統(tǒng)教育的生動教材。

三、多元的文學表達呈現(xiàn)“生動性”

生動性是革命回憶錄的必要特征。革命回憶錄的書寫方式往往采用多元的文學表達呈現(xiàn)出生動的文體樣態(tài)。“作為革命回憶錄，理所當然要用生動活潑、豐富多彩的表達形式，才能足以反映當年革命前輩的思想感情和革命史實?！保?］盡管相較于詩歌、小說、散文等文學體裁而言，《長征勝利萬歲》的文學味道并不濃郁，但文本以敘述為主，綜合運用描寫、議論、抒情等文學表達方式，中心突出，情感真摯，使語言上富有生動性、形象性。

（一）多樣化的敘述手法

《長征勝利萬歲》這篇革命回憶錄以真人真事為基礎，側重寫人記事，屬于敘事性文本，所以，教師深度解讀文本時需要明確敘述手法。

1.以順序為主，輔以補敘

從敘述時序來看，這篇課文運用了順序和補敘兩種敘述方式。課文的前半部分（1～22段）采用順敘的方式，把1935年10月18日中央紅軍到達陜北吳起鎮(zhèn)的時間作為敘述的起點，由此開始以時間為線索的順序敘述：從“伏擊二馬騎兵”到“消滅反動民團”再到“中央紅軍部隊修整后前進”又到“紅軍順利會師”。 課文的后半部分（23～46段）則采用了補敘的方式，主要敘述了中央召開全軍干部會議及毛澤東在會議上的講話。從文章整體結構來看，作者特意將這部分內容后置到文末，從而造成兩種敘述時序的交錯，其作用是為了突出全軍干部會議上毛澤東講話內容的重要性，從而凸顯紅軍長征勝利的偉大歷史意義。

2.交替使用回顧性視角和體驗性視角

在敘述視角方面，這篇課文采用了第一人稱“我”的雙重敘述視角來敘述事件，即“現(xiàn)在的我”的回顧性視角和“過去的我”的體驗性視角。經過統(tǒng)計，除去主要人物所說的話語，該課文中“我”出現(xiàn)了11次，“我們”則高達39次。整體觀之，《長征勝利萬歲》正是在第一人稱“我們”的視角中展開敘述的，因為長征是所有革命者的集體記憶。事實上，作者雖然采用“我們”來代表共同記憶，但這其實仍是“現(xiàn)在的我”的回顧性視角。除此之外，課文的部分篇幅還以“過去的我”的體驗性視角展開敘述。例如，在伏擊戰(zhàn)斗即將打響前是以“現(xiàn)在的我”的視角來敘述戰(zhàn)斗前的準備，然后快速切換到“過去的我”的視角去敘述“我”當時的真實反應：“我習慣地轉過頭去，看看后邊的陣地”。由此可以清晰地看到作者作為一名軍事家的戰(zhàn)斗自覺和軍事素養(yǎng)?！斑@種視角是第一人稱回顧性敘述中的一種修辭技巧，往往只是局部采用”［5］，卻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傊@種雙重敘述視角讓讀者深刻感受到“敘述自我和經驗自我的并存”［6］的藝術效果，不僅體現(xiàn)了故事的完整性、豐富性，更增強了敘述的真實感。

（二）場面描寫和細節(jié)描寫相結合

《長征勝利萬歲》這篇課文的突出特點是將宏大的場面描寫和細小的細節(jié)描寫相結合，既描繪了整體場面，又照顧到了局部細節(jié)，因此形成了一種“粗中有細，錯落有致”的閱讀體驗，令人感到具體而細膩，親切又真實。

敘述兩個革命事件的過程，作者就是將場面描寫和細節(jié)描寫結合起來寫的。例如，在記敘“吳起鎮(zhèn)伏擊戰(zhàn)”時，作者先以簡短的自然環(huán)境描寫粗略交代了戰(zhàn)斗開始的時間，然后從“兄弟部隊的狀況”“川道里冒起的塵土”和“望遠鏡中看到的景象”，一直寫到戰(zhàn)斗結束的場景。這些場面描寫的現(xiàn)場感很足，還原了當時激烈的戰(zhàn)斗場面，使讀者有身臨其境之感。在宏大的場面描寫之中，作者也不忘聚焦于敵人潰敗的一些細節(jié)，如“有的腿還掛在鐙里，硬給馬拖著跑了”。此處細節(jié)描寫片段十分細致，生動形象地展示了敵人騎兵部隊在受到紅軍打擊時的狼狽形象。再如，在書寫“召開全軍干部會議”這部分內容時，作者也是先寫了“太陽快要出來”的自然環(huán)境，然后簡略地勾勒參會人員早早到場的參會畫面，最后直接描寫了集體歡呼的熱烈場面。這些場面描寫較為直接地展示了會場內參會人員的激動之情，使讀者也備受鼓舞。而在這些場面描寫中，也夾雜著類似“工筆”的細節(jié)描寫，比如“毛主席說到這里略略停頓了一下”“毛主席這會兒打著手勢，說道……”，等等。這些細節(jié)本身微不足道，卻從側面表現(xiàn)出作者當時注意力與思想的高度集中，也可以看出楊成武對革命領袖的崇拜與敬畏之情。

（三）適時發(fā)表議論或直接抒情

《長征勝利萬歲》這篇革命回憶錄記錄了紅軍長征勝利這一重大的歷史時刻，并在敘述與描寫革命活動事件的過程中，適時融入一些恰當的議論，或者直接抒情，既能更好表達作者的切身感受，也使得文章中心突出，情感充沛。

通覽全文，課文中發(fā)表議論和直接抒情的文字只是離散地分布于文本局部，卻能夠讓讀者明晰地感受到作者昂揚的革命斗志和火熱的革命情懷。在課文的第3段中，作者先用議論性語言和理性語調回憶了紅軍長征途中的艱苦歲月，然后直抒胸臆，以一個反問句“怎能不興奮、不激動呢”抒發(fā)了紅軍長征即將取得勝利的興奮與激動之情。而在課文第的38段，整段文字幾乎都是作者的直接抒情，由衷地表達對黨的領導人運籌帷幄、引領紅軍走向勝利的欽佩與贊美，進而也自然流露出對黨的領導人日夜操勞、辛苦付出的理解和感動。本段中作者連用了三個感嘆號，飽含著作者激動與喜悅的情感。再如文末的第43段，作者發(fā)自內心地感慨道：“勝利來之多么不易！”這句話在議論中兼有抒情的意味，既道出了紅軍戰(zhàn)士的共同心聲，又寫出了萬里長征的艱辛經歷。

［參 考 文 獻］

［1］洪威雷.回憶錄寫作［M］.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1987：22.

［2］康廣良.試談革命回憶錄寫作的基本特征［J］.龍江黨史，1994（03）.

［3］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學編：第17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114.

［4］王大悟.淺談革命回憶錄的特點和寫作［J］.海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84（04）.

［5］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97.

［6］方小莉.敘述理論與實踐：從經典敘述學到符號敘述學［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1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