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掃過不久的小路很快把我們引出了椴樹林,我們走進一座菜園。在一些老蘋果樹和茂盛的醋栗叢之間, 長滿一棵棵圓圓的淺綠色白菜;蛇醉草彎彎繞繞地纏在高高的桿子上;菜畦上密匝匝地插著小枝條,上面纏著干枯了的豌豆藤;一個個扁平的大南瓜宛如躺在地上;在那些沾滿塵土、帶棱帶角的葉子下露出黃燦燦的黃瓜;高高的蕁麻沿著籬笆一溜地搖晃著;有兩三處長著一叢韃靼忍冬、接骨木、野薔薇,這都是往昔“花壇”的遺物。
有一個小魚池, 里面灌滿淡紅色的含黏液的水,魚池旁有一口水井,周圍凈是小水坑,一些鴨子就在那些水坑里拍水游玩;有只狗全身顫動著,瞇著眼睛在草地上啃骨頭;一頭花斑色母牛也在那邊懶洋洋地吃草,不時地用尾巴甩打瘦瘦的脊背。(摘自《獵人筆記》,文/ [俄]屠格涅夫)
土地披一身陽光,仿佛是一襲金線織成的衣服。在那些土地上,黑麥欣欣向榮,銹紅色的垂倒的麥穗搖搖擺擺;一塊塊顏色較深的大麥田在陽光中熠熠生輝,滋潤而又微光閃爍;鮮明碧綠的燕麥,在干燥的炎熱里微微顫動;繁花盛開的紫云英像一塊血紅的頭巾鋪陳在山坡上;一只大鳥張開翅膀,平衡身體,在紫云英上空往來滑翔;蠶豆開著白花千朵,兀立在那兒,守護著土豆的幼苗;洼地里有幾塊亞麻田,小巧的花朵發(fā)出璀璨的藍色,像是孩子在炫目的光芒里眨巴著的眼睛……(摘自《農(nóng)民》,文/ [波蘭] 萊蒙特)
梁生寶互助組的扁蒲秧,不管互助組在人事方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它只管按照自然界的規(guī)律往高長。秧苗出息得一片翠綠、蔥茂、可愛,綠茸茸的毯子一樣,一塊一塊鋪在秧床上。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這種綠真像寶石一樣閃光哩!扁蒲秧不能感覺人的喜、怒、愛、憎,當(dāng)微風(fēng)吹拂過來,秧床上泛起了快活的波紋。(摘自《創(chuàng)業(yè)史》,文/柳青)
那磨房的窗子上,也就爬滿了那頂會爬蔓子的黃瓜了。黃瓜的小細蔓,細得像銀絲似的,太陽來的時候,那小細蔓閃眼湛亮,那蔓梢干凈得好像用黃蠟抽成的絲子,一棵黃瓜秧上伸出來無數(shù)這樣的絲子。絲蔓的尖頂每棵都是掉轉(zhuǎn)頭來向回卷曲著,好像是說它們雖然勇敢,大樹、野草、墻頭、窗欞,到處亂爬,但到底它們也懷著恐懼的心理。
太陽一出來,那些在夜里冷清清的絲蔓,一變而為溫暖了。于是它們向前發(fā)展的速率更快,好像眼看著那絲蔓就長了,向前跑去。因為種在磨房窗根下的黃瓜秧,一天爬上了窗臺,兩天爬上了窗根,等到第三天,就在窗根上開花了。(摘自《呼蘭河傳》,文/蕭紅)
南風(fēng)吹過來了,像一個調(diào)皮的娃娃,在麥子梢上打著滾兒。土地蓋上了蓋兒,冷眼看去很單調(diào),左一片黃,右一片金,可是這金黃的蓋子下邊又隱藏著多少種秘密呢?誰也數(shù)不清。有青青的小春苗,藍藍的小花朵,蹦跳的大蛤蟆,打盹的野兔子,還有“打獵”的小孩子和行人的腳步……(摘自《艷陽天》,文/浩然)
轉(zhuǎn)過山懷中,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筑就的矮墻,墻頭皆用稻莖掩護。有幾百株杏花,如噴火蒸霞一般。里面數(shù)楹茅屋,外面卻是桑、榆、槿、柘,各色樹稚新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轤之屬。下面分畦列畝,佳蔬菜花,漫然無際。(摘自《紅樓夢》,文/(清)曹雪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