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的“三落三起”（中）

鄧小平曾經(jīng)說過：“我一生最痛苦的當然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這場空前的浩劫給黨和人民帶來巨大災難，也使鄧小平遭遇到嚴重沖擊。這一時期，鄧小平受到激烈的錯誤批判，政治生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經(jīng)歷了革命生涯中的第二落，一度從政治舞臺上消失。不僅他個人遭遇了不幸，他的家人也受到牽連。但是，在面臨不利的人生際遇時，鄧小平并沒有消沉下去，他始終以樂觀的心態(tài)對待風云變幻，在默默忍耐中等待著復出的機會。在下放江西期間踏出的“鄧小平小道”，是他活動的足跡，也見證了他思考的歷程。九一三事件發(fā)生后，黨中央加快了落實干部政策的步伐，鄧小平迎來了他的第二次復出。鄧小平的這次復出為他之后進行全面整頓，并最終探索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新路打下了基礎(chǔ)。

受到錯誤批判的黨的總書記

“文化大革命”開始前，黨內(nèi)的政治生活已經(jīng)變得很不正常，政治氣氛越來越緊張。山雨欲來風滿樓。從1965年11月10日上?！段膮R報》發(fā)表姚文元的《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一文開始，到1966年5月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決定開展“文化大革命”，一系列令人震驚的變化接連發(fā)生。作為主持中央書記處工作的總書記，鄧小平先后經(jīng)歷了對他的老同事、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楊尚昆和中央書記處書記羅瑞卿、彭真、陸定一等人的批判。對于這些突如其來的事件，鄧小平處于非常被動的境地。

“文化大革命”初期，作為黨的總書記，鄧小平努力貫徹毛澤東的最新指示，并同當時黨內(nèi)的許多同志一樣，從正面去理解這場運動，希望它能夠解決工作中存在的一些問題，以維護黨的純潔性，避免修正主義，捍衛(wèi)社會主義制度。在具體部署上，他竭力使運動有秩序地進行，努力把學術(shù)問題與政治問題分開，尋求把已展開的批判運動置于黨組織的領(lǐng)導之下，盡力避免引起大的震動。他曾勸慰受到批判的《海瑞罷官》的作者吳晗要樂觀，他說：“我的經(jīng)驗無非兩條，第一不怕，第二樂觀，向遠看，向前看，一切都好辦了。”

但讓鄧小平?jīng)]有想到的是，林彪、江青等野心家到處煽風點火、鼓吹動亂。在多種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形勢急轉(zhuǎn)直下，一場持續(xù)10年之久的大浩劫席卷神州大地。

鄧小平和其他中央政治局常委希望“文化大革命”能夠平穩(wěn)地進行，他們以派出工作組的方式反對無原則的亂揪、亂批、亂斗現(xiàn)象，但這與中央文革小組產(chǎn)生了嚴重分歧。1966年7月19日、22日，在劉少奇主持召開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上，中央文革小組組長陳伯達再次提出撤銷工作組、放手發(fā)動群眾的要求，鄧小平當即反駁說：“什么叫放手？要不要政策？我們不行，你們上去。你們那樣行，我們統(tǒng)統(tǒng)撤出來。黨委垮了，工作組沒有了，黨的領(lǐng)導在哪里？誰來放手發(fā)動？”

然而，不久工作組被撤銷。在1966年8月召開的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上，印發(fā)毛澤東寫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張大字報》，鄧小平作為“資產(chǎn)階級司令部”的領(lǐng)導人物被指責犯了“路線錯誤”，受到嚴厲批判。會議還改組了中央書記處，鄧小平的總書記職務(wù)不再被提起。他雖然保留了中央政治局常委等職務(wù)，但事實上已被停止和剝奪職權(quán)，大多數(shù)時間只能待在家里看文件、寫檢查和接受批判。

很快，在江青、張春橋等中央文革小組成員的授意下，一些學校和街頭開始出現(xiàn)公開點名批判鄧小平的大字報。林彪、江青一伙抱著徹底打倒劉、鄧的目的，不斷煽動輿論，掀起批判所謂“劉鄧資產(chǎn)階級反動路線”的浪潮，企圖置他們于死地。1966年11月8日，北京大學貼出大字報，誣蔑鄧小平是“黨內(nèi)第二號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quán)派”。隨后，在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等人的慫恿下，造反派組織接連召開誓師大會、舉行大游行，把“打倒鄧小平”的口號推向社會。1967年1月，對劉、鄧的群眾性圍攻開始。1月6日，“清華井岡山”“北航紅旗”等16個造反派組織召開“徹底打倒我國頭號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quán)派劉少奇、鄧小平大會”。1月12日，中南海機關(guān)內(nèi)的造反派沖入鄧小平家中，對鄧小平夫婦進行圍攻和批判。此時，鄧小平出席中央政治局會議的資格已被取消，他的處境愈發(fā)艱難。

被打倒和受監(jiān)管的日子

1967年“二月逆流”發(fā)生后，中央文革小組實際上取代了中央政治局的職能，對鄧小平的批判繼續(xù)升級。林彪、江青等人加緊“徹底打倒”鄧小平的步伐。

在此后兩年多的時間里，鄧小平夫婦完全喪失了行動自由，除了接受勒令回答問題外，整天只能打掃院子，坐在屋里看書、報，聽廣播，或者靜坐沉默。他們的工資雖然照發(fā)，但錢款由組織“代管”，不能直接拿到手上，要用得一次次申請。為了節(jié)省開支，兩年多的時間里，他們沒有添置任何衣物。

鄧小平的子女和親屬也受到了牽連。1967年9月，鄧小平的子女和繼母夏伯根一起被趕出中南海，搬到北京宣武門外一處簡陋房子里居住。他們在艱難度日之余，還頻頻遭到造反派的批判和抄家。

1968年5月16日，中央文革小組領(lǐng)導下的“鄧小平專案組”正式成立。專案組成立伊始，就把調(diào)查鄧小平的所謂“歷史問題”作為主攻方向，希望找到鄧小平的“罪證”。當年六七月間，在專案組的要求下，鄧小平在家中開始寫自傳材料。這個材料實事求是地記述了他的經(jīng)歷，后來以“我的自述”為題印發(fā)黨內(nèi)。鄧小平在自述的最后表示：“我的最大的希望是能夠留在黨內(nèi)，做一個普通黨員。我請求在可能的時候分配我一個小小的工作，參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給我以補過自新的機會?！?/p>

專案組還在全國范圍內(nèi)搜尋所謂鄧小平“叛變自首”的罪證。盡管鄧小平參加革命的時間很長、涉及地域很廣，卻從來沒有被捕過，也沒有脫過黨，所以他們費盡心機，對于鄧小平的“歷史問題”，專案組始終“沒有查到有被捕、叛變、通敵等重大問題的線索”。

此外，對于鄧小平，毛澤東也有意保護，在對他的處理上有著獨特的安排。毛澤東一方面認為鄧小平犯了“方向性”“路線性”的嚴重錯誤，必須進行批判；另一方面在內(nèi)心深處又賞識鄧的才干，不愿把鄧一棍子打死，有著以觀后效的想法，因而對鄧的批判是有節(jié)制、留有余地的。他沒有把鄧小平直接交給林彪、江青一伙處置，也反對中央文革小組開除鄧小平黨籍的動議，他還允許鄧小平有事時可以給他或中央辦公廳主任汪東興寫信，維持聯(lián)系。

在1968年10月召開的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上，毛澤東表示：“鄧小平，大家要開除他，我對這一點還有一點保留?！痹?969年4月召開的中共九大上，毛澤東評價鄧小平“也做了些好事，如蘇共‘二十大’，他不同意。也未查出他是叛徒。有人說打仗也不怎么樣，總打過些仗。蘇區(qū)鄧、毛、謝、古，他是反對王明的”。

對于自己的政治命運，鄧小平只能靜靜地等待。他在沉默與忍耐之中經(jīng)歷著自己政治生涯中的第二次挫折。

下放江西的歲月

1969年10月，由于中蘇關(guān)系緊張，中央決定對在京的老同志進行戰(zhàn)備疏散，鄧小平夫婦也在被疏散之列。經(jīng)過請求，鄧小平的繼母夏伯根獲準與他們夫婦同行。10月22日，在專案組兩名工作人員的“監(jiān)護”下，鄧小平夫婦及繼母從北京乘軍用飛機前往江西南昌。鄧小平從此開始了在江西3年多的下放歲月。

臨行前一日，鄧小平曾給汪東興寫信說：“我保證在自己的余年中，努力在工作和力所能及的勞動中，好好地學習毛澤東思想，向工農(nóng)兵學習，好好地用毛澤東思想改造自己的世界觀，從頭做起，重新做人?！边@封信是鄧小平離開北京前的政治表態(tài)，也是繼續(xù)維持與毛澤東聯(lián)系的特殊方式。毛澤東圈閱了這封信。

在周恩來的關(guān)照下，鄧小平一家被安置在南昌市郊新建縣原南昌陸軍步兵學校，他的勞動地點被安排在附近的新建縣拖拉機修造廠。除到工廠勞動之外，他不能隨意外出，不能與外人接觸，也不能同過去的熟人來往。子女們來探視，也須征得江西省革命委員會的同意。革委會還派了一名干事和一個班的戰(zhàn)士負責鄧小平的監(jiān)管和保衛(wèi)工作。鄧小平就這樣開始了“謫居”生活。

拖拉機修造廠的負責人羅朋抗戰(zhàn)期間曾在晉冀魯豫根據(jù)地工作過，算是鄧小平的老部下，對鄧小平十分尊敬。對于鄧小平的下放勞動，他作了周密安排，不僅成立了黨員保衛(wèi)小組，安排可靠的工人負責鄧小平夫婦的安全保衛(wèi)，還將廠子里“打倒劉鄧”一類的標語全部清洗掉，并專門騰出一間房子供鄧小平勞動休息時用。鄧小平得以在一個安全且寬心的環(huán)境中參加勞動。起先，鄧小平被分配清洗零件和看圖紙，后根據(jù)他本人的要求，被安排做鉗工，用銼刀加工零件。這個工作鄧小平在留法期間曾經(jīng)干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他能夠發(fā)揮所長，干得得心應手。鄧小平夫婦與工人們相處得很融洽，工人們對他們都很尊重。

為了方便鄧小平上工，同時也為了保障他的安全，大家還在工廠的后墻上新開了一個小門，以便更快到達步兵學校的住所。時間長了，這里被踩出了一條小路，這就是有名的“小平小道”。

在下放期間，鄧小平的生活十分簡單。為了節(jié)省開支，他們夫婦開辟菜地，日?；境运?，以補貼在遠方插隊的子女。他雖然行動受限，但通過與工人們的接觸、和孩子們的書信往來以及子女探親時帶來的信息，能了解到當時基層群眾生產(chǎn)生活的許多真實情況，對“文化大革命”帶來的混亂狀況也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在鄧小平的請求下，汪東興把他在北京的藏書都托運過來了，這些書包括馬列主義經(jīng)典和毛澤東著作，以及中國歷史、中國文學、中國戲劇、外國歷史、外國文學、回憶錄、傳記等。在日常勞動之余，鄧小平閱讀了大量著作，經(jīng)常讀書至深夜。

下放期間的生活經(jīng)歷，對鄧小平來說意義非凡。對中國基層治理情況的切身觀察，對普通群眾生活狀態(tài)的直接了解，再加上讀書學習的思考積淀，都促使鄧小平開始深入思考“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shè)社會主義”這個問題。他在“小平小道”上的往返足跡，在居所院子里日復一日的散步思索，都為日后義無反顧地引領(lǐng)中國開創(chuàng)一條建設(sh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新路準備了思想條件。

1971年九一三事件的發(fā)生，客觀上宣告了“文化大革命”在理論和實踐上的失敗，對中國的政局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11月8日，鄧小平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致信毛澤東，表達了堅決擁護中央決定的政治態(tài)度，匯報了自己下放以來的基本情況。他表示：這兩年，我每天上午到工廠勞動，下午和晚上，看書、看報、聽廣播和做些家務(wù)勞動。除到工廠外，足不出戶，與外界是隔絕的。在這時期，我遵照主席的指示，努力通過勞動和學習自我改造，絕對遵守我向黨作的保證，除自己的親屬外，沒同任何人有來往。我們的生活，由于組織上的照顧，沒有什么困難。與此同時，鄧小平再次提出了出來工作的請求：“我個人沒有什么要求，只希望有一天還能為黨做點工作，當然是做一點技術(shù)性質(zhì)的工作。我的身體還好，還可以做幾年工作再退休?！?/p>

毛澤東看到了這封信，并作出了批示。此時的毛澤東，正在考慮調(diào)整對老干部的政策。1972年1月10日，毛澤東親自參加了陳毅的追悼會，他特別提到了鄧小平，表示鄧小平的問題屬于人民內(nèi)部矛盾。在場的周恩來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信號，在他的推動下，經(jīng)毛澤東同意，一批受沖擊的老干部重新走上重要領(lǐng)導崗位，鄧小平的復出也被提上了日程。

第二次復出與重返黨的核心領(lǐng)導層

1972年8月3日，鄧小平再次致信毛澤東，表達對粉碎林彪集團的擁護，同時希望能夠出來工作。毛澤東在批示中憶及鄧小平在中央蘇區(qū)時被當作“毛派頭子”、受“左”傾領(lǐng)導人錯誤批判的往事，肯定鄧小平為革命立下的功勛，這為鄧小平的復出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條件。當月，周恩來即以中央的名義通知江西省委，宣布對鄧立即解除監(jiān)督勞動，允許他做一些調(diào)查研究工作。由此，鄧小平的處境開始大大改善，政治生命開始復蘇。他到井岡山、贛南等老區(qū)進行了考察，看到老區(qū)群眾的生活依然貧困，心情十分沉重，但仍然勉勵大家“今后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1973年2月22日，鄧小平一家回到北京。3月10日，中共中央決定：恢復鄧小平同志的黨的組織生活，恢復他的國務(wù)院副總理的職務(wù)，由國務(wù)院分配他擔任適當?shù)墓ぷ鳌?月29日，鄧小平在時隔6年之后第一次見到毛澤東，毛澤東勉勵他說：“努力工作，保護身體?！碑斆珴蓶|問起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時，鄧小平回答說：“等待。”這兩個字既傳達了希望自己早日恢復工作的心聲，也表達了希望國家政治和社會生活早日恢復正常的愿望；既彰顯了自己看淡遭受的挫折和磨難的思想境界，也委婉表達了堅持原則不愿俯就的政治品格。當晚，根據(jù)毛澤東的意見，周恩來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會議決定：鄧小平“正式參加國務(wù)院業(yè)務(wù)組工作，并以國務(wù)院副總理身份參加對外活動；有關(guān)重要政策問題，小平同志列席政治局會議參加討論”。

4月12日晚，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歡迎柬埔寨西哈努克親王和夫人的盛大宴會，鄧小平以國務(wù)院副總理的身份出席，這是他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被打倒后，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鄧小平重返中國政壇的消息很快引起國際社會關(guān)注。

復出后的鄧小平主要負責外事工作。他會見了多批來訪的外國代表團，為增進中國與其他國家的友好關(guān)系發(fā)揮了積極作用，特別是在推動中日關(guān)系發(fā)展和中美關(guān)系正?；矫孀隽瞬簧俟ぷ鳌＠门阃鈬腿说礁鞯貐⒂^的機會，鄧小平也努力調(diào)查了解地方工作和人民群眾生產(chǎn)生活的情況，并指導各地解決工作中存在的一些問題。他還推動開展了治理漓江污染、保護桂林山水等工作。

對復出后的鄧小平，毛澤東經(jīng)歷了一個從觀察到信任、從任用到重用的發(fā)展過程。1973年8月，在黨的十大上，鄧小平被選進中央委員會。同年12月，中共中央發(fā)出鄧小平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委員、參加中央和軍委領(lǐng)導工作的通知。毛澤東評價他“柔中寓剛，綿里藏針。外面和氣一點，內(nèi)部是鋼鐵公司”。在接見參加中央軍委會議的全體人員時，毛澤東指著鄧小平，說：“他呢，我喜歡他，有些人有點怕他。打起仗來呢，此人還是一個好人?。　?/p>

1974年4月，毛澤東提議由鄧小平擔任中國代表團團長赴紐約出席聯(lián)合國第六屆特別會議。鄧小平精心準備了大會發(fā)言稿，在發(fā)言中全面闡述了毛澤東關(guān)于“三個世界”的思想和中國的對外政策。鄧小平本人在國際場合的精彩亮相給世界輿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被外媒稱作“中國最有影響的人物之一”。

在周恩來病重的情況下，毛澤東逐步把統(tǒng)籌全局、治理國家的重任移交給鄧小平。1974年10月，毛澤東提議由鄧小平出任國務(wù)院第一副總理；根據(jù)毛澤東的意見，1975年1月，中共中央任命鄧小平為中央軍委副主席兼解放軍總參謀長；同月召開的黨的十屆二中全會選舉鄧小平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

1975年年初，鄧小平在毛澤東、周恩來的支持下開始主持國務(wù)院工作，繼而又同時主持黨中央日常工作。鄧小平?jīng)]有辜負毛澤東的信任和周恩來的重托，展示出勇于擔當?shù)钠犯耧L范和出眾的工作能力，他認為：“現(xiàn)在問題相當多，要解決，沒有一股勁兒不行。要敢字當頭，橫下一條心?！彼岢鲆M行全面整頓，恢復行之有效的制度和措施，促進生產(chǎn)發(fā)展，以扭轉(zhuǎn)國民經(jīng)濟的混亂狀況。

鄧小平在第二次復出之后，很快再次進入黨的核心領(lǐng)導層，并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經(jīng)歷了“文化大革命”風雨洗禮的鄧小平，對時局有著清醒的認識，他憑借高超的政治智慧和豐富的政治經(jīng)驗投身工作，很快打開了工作局面。（題圖為油畫《鄧小平和工人們在一起》）

（責任編輯：章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