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吉甫：一部傳奇圖書是如何誕生的

周厲王繼位后，很快就暴露了本性，在荒淫、昏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這么能玩，國庫沒錢了怎么辦？

帝王的荒淫給了小人表演的機會。榮夷公說：“好辦！您只要下一道簡單的命令即可。不論王公大臣還是平民百姓，只要他們采藥、采礦、冶煉、砍柴、放牧、捕魚蝦、射鳥獸，甚至喝井水、過城門，統(tǒng)統(tǒng)要納稅?！?/p>

“這個主意妙！錢財定會滾滾而來！”周厲王立刻采納了榮夷公的建議。

召虎出身名門，學富五車，是召公后代，后世稱他為召穆公。他看周厲王荒淫無度，專門寫了一篇詩歌來勸誡周厲王，后來被收入《詩經(jīng)》中， 題為《大雅 民勞》，反映黎民百姓的疾苦，勸王向善。

周厲王真是昏君，依然我行我素。

衣食住行都要交稅，老百姓受不了，用唱歌的形式反映內心的不滿，《碩鼠》便是其中一首：“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

召虎見情勢危急，民不聊生，又寫了一首《大雅 蕩》，繼續(xù)勸諫周厲王。

“什么？老百姓還敢唱歌諷刺我？看我怎么收拾他們！”周厲王組成“間諜”小分隊，暗中收集那些指責他的人的信息，誰敢亂說話，就讓誰死。

從此，百姓不敢亂說話，親戚、朋友在路上遇到，也只是點頭示意。周厲王得意地對召虎說：“你看，我多厲害，老百姓再也不敢抱怨了?！?/p>

老百姓沒有了話語權，內心的憤怒在積蓄。火山的能量積聚到一定程度，就會噴薄而出。召虎對局勢看得很清楚，勸道：“您這樣堵住的是嘴，堵不住心。堵住了百姓的嘴巴，好比堵住了河流。河流一旦決口，便會如同洪水般席卷全國。治水只能疏通河道，治理國家，得讓百姓暢所欲言，這樣政府才能知道政策是否正確?！?/p>

“我不聽，我不聽！”周厲王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火山終于爆發(fā)了。都城鎬京（今陜西省西安市）的百姓聚集到一起，拿起鋤頭、砍刀、凳子、木棒等武器包圍了王宮。周厲王抱起幾樣財寶，跑得沒影了。

大家的怒火無處發(fā)泄，便將矛頭指向太子。憤怒的民眾殺向藏著太子靜的召虎家，高呼“交出太子”。召虎的兒子挺身而出， 做了太子的替身，代替太子受罰，總算平息了暴亂。太子靜在召虎的教育下長大，學到不少本領，最終繼位，就是后來的周宣王。

在周厲王下落不明、周宣王未成年時，召虎與周定公共同執(zhí)掌國政，史稱“周召共和”。召虎鼓勵史官獻書來警示群臣與君王，并主持疏通了百姓的議論渠道。在征服周邊諸侯國時，堅持不擾民、不殘殺的原則，他以教化為主，武力為輔，使許多諸侯國向周朝稱臣。

后來，周宣王繼位，選拔任用了一批賢能的人，如仲山甫、程伯休父、虢文公、仍叔、張仲等，原本在周厲王手中氣數(shù)將盡的周朝出現(xiàn)了復興的氣象，史稱“宣王中興”。

因為重視民間輿論，周宣王時期，還出現(xiàn)了一個貴族出身的“三好學生”，他編寫了一部影響中國千年的傳奇圖書。

此人本來是諸侯小國尹國的大王，因為成績突出、文武雙全，被推選到周朝做官。當時北方的獫狁入侵，眼看要打到家門口了，周宣王大手一揮：“‘三好學生’，你去吧！”“三好學生”奉命討伐獫狁。獫狁人聽說過他，見他帶兵出征，索性放棄出擊直接走了。周朝現(xiàn)在人才濟濟，不宜強攻啊！

周宣王很高興，封“三好學生”做了太師，主要負責宮廷禮樂，用歌曲的形式反映底層百姓、各級官員的意見與聲音，讓藝術成為政治的參考，所以很考驗太師的創(chuàng)作能力。太師的下面有專門采詩的官員，每年春天，他們會搖著鈴鐺，深入民間收集小曲。

采詩官把這些民間音樂收集上來，進行精加工，讓詞曲變得典雅，再交給太師譜曲，最后由“專業(yè)歌手”唱給周天子聽。

這些歌詞反映了周朝民間的各個方面：有先祖創(chuàng)業(yè)的贊歌、祭祀鬼神的樂章、貴族之間的交流，更有百姓勞動、打獵、戀愛、婚姻的場景。

隨著歌曲逐漸增多，身為太師的“三好學生”把各種歌曲匯集到一起，編成了一部奇書——《詩經(jīng)》，后來由孔子重新修訂補充，成了儒家經(jīng)典教科書。這個“三好學生”叫尹吉甫。

《詩經(jīng)》分為《風》《雅》《頌》三個部分。《風》是民間或民族音樂；《雅》分《大雅》《小雅》，大多是貴族們創(chuàng)作的，比如，周公旦作的《蟋蟀》，召穆公作的勸誡詩；《頌》則為宗廟祭祀的詩歌，如祭祀周文王的詩歌《周頌 清廟》。

《詩經(jīng)》是一部深深扎根于社會中的奇書，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我們要感謝那個時代“尹吉甫”們的努力。

（選自《和古代學霸握個手》，南方出版社，2022年11月第1版，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