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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磨之思

      2024-06-24 08:22:54陳白云
      黨員文摘 2024年10期
      關(guān)鍵詞:楔子慢工棱角

      陳白云

      “兩塊圓石輪回轉(zhuǎn),路在腳下走不完;雷聲陣陣轟隆隆,雪花飄飄不覺寒。”這個謎語,生動地描繪出鄉(xiāng)村石磨的形象。石磨轉(zhuǎn),糧食轉(zhuǎn),身體轉(zhuǎn),日月跟著轉(zhuǎn),生活就活起來了。

      小時候,我常跟隨祖母,看她圍著方格子圍裙,手握磨柄不停地轉(zhuǎn)著。不知流了多少汗,那些糯米和麥子,才由顆粒變成粉末,最終成為盤中餐?,F(xiàn)在回想起來,那是祖母用勤快的腳步,丈量著人生的長度;用滴水穿石的韌勁,提煉著生活的純度。

      石磨一面分八瓣,每瓣被鑿出十二條斜溝,越向圓心越深,越向邊緣越淺。石磨再硬,終有磨損之時。在五谷雜糧和時間的考驗中,磨槽逐漸變鈍,棱角不再分明。石頭有生命,磨盤會呼吸。石磨出了問題,好比人身體有恙,需要“精心調(diào)理”。

      家里的磨壞了,父親修。父親教書之余與石磨打交道,一錘一錘、一鏨一鏨,不偏不倚,規(guī)規(guī)矩矩。

      祖母說,久病成良醫(yī),你爸悟性高,拿得住粉筆,也提得起鐵錘。

      修石磨,工具就兩樣——錘子和鐵鏨。不光靠體力,也靠巧勁,講究力道、準(zhǔn)度和角度。簡單中蘊(yùn)含著不簡單。

      鄉(xiāng)鄰請父親修磨,他大多時候都帶上我。來到主人家,顧不得寒暄,父親就投入工作。他左手扶鏨,右手持錘,時快時慢,時輕時重,心無旁騖,似乎與眼前的石磨融為一體。

      修石磨,還得眼到手到心到。手起錘落間,除了齒棱鋒利而剛直,還要保證八個扇瓣中的溝槽深淺相同、步調(diào)一致。一旦失手,鏨壞的棱角很難再修補(bǔ)。寧愿慢工出細(xì)活,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父親說,認(rèn)真是修磨之本,石頭也認(rèn)人,如果偷懶?;?,它會讓你下不來臺。一盤石磨修下來,父親帶的鐵鏨會磨損不少,人也似乎瘦了一圈。

      隨著父親發(fā)出最后一聲“嘿喲”,工作收尾。父親刷掃石塵,用清水沖洗石磨,石磨立即鮮活起來。合上石磨前,父親還會仔細(xì)檢查上盤的木把手是否松動,需要用楔子加固的就加楔子。如果磨芯磨損,就要做新磨芯。這些細(xì)節(jié)雖不是分內(nèi)事,但父親都會一并做好。

      后來,我進(jìn)入紀(jì)檢系統(tǒng)工作,父親修磨的形象,一直在我腦海中閃耀。在微小的煙塵與火花中,父親拿著鏨仿佛拿著毛筆,一錘一錘、一鏨一鏨,不偏不倚,規(guī)規(guī)矩矩。

      (摘自《領(lǐng)導(dǎo)科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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