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華
每到這個季節(jié),總是沒辦法在屋里坐得太久。
我喜閱讀,但每翻幾頁就會有些牽掛涌上心頭,她們來了么?她們在哪里?她們在干什么?我愛比畫幾筆,但墨剛觸紙,卻總覺那“撇”畫不如柳絲輕盈,那“彎鉤”不似碧波里的鵝頭靈動。是的,就是這樣一個叫人萌生許多情愫的季節(jié)。
是鳥兒把這個季節(jié)叫醒的,其中就有黃鶯的功勞,這個叫“黃鸝”的尤物從我記事,這小小的鳥兒叫聲就清脆婉轉(zhuǎn),在小時念書時在“鳴翠柳”的句子中更熟知她,元代楊載贊其“春來第一聲”,亦出現(xiàn)于杜甫的草堂中、王維輞川的樹林里,韋應(yīng)物滁州西澗的深樹上的她是否也是這般清新之氣、歡快之氛?
如果在生我的那個鄉(xiāng)村里,喜鵲是絕對不會缺席的,落完柿子光禿禿的枝頭上,她們在“嘀嘀咕咕”地商量著什么,親昵地交談使得搖曳的樹枝間似乎多了些色彩,或是熱辣的紅,或是溫暖的黃,或是淡雅的藍。小黃來得不是時候,“汪汪”幾聲就只留下?lián)u晃的枝條,打擾了這和諧的氛圍。它并不覺得唐突,它急著把凱旋的消息帶到牛圈。水牛張大鼻孔,“哞哞”地責(zé)怪打擾了賞花的情趣。掛滿骨朵的桃花不知聽了什么故事,聽得臉紅撲撲的,有幾朵似乎是聽了什么笑話,憋不住笑出聲來,花瓣破裂開來,引來蜜蜂以“嗡嗡”聲唱著蹩腳的情歌。
趁著沒人注意,一枚草芽“哧”的一聲鉆了出來,黑色的土地似乎被撓了癢癢,張口打著哈欠,白氣就從里面冒了出來。小蚯蚓“哼哧哼哧”地探出個腦袋,見左右無人就立刻抽身而出,大搖大擺地走在寒氣尚存的大地上。愛湊熱鬧的蝸牛走了很遠的路,可來到的時候好戲已經(jīng)結(jié)束。
“啪”的一聲嚇醒了瓢蟲,原來一個枝蔓在前幾天就悄悄地在樹干蔓延,只是它沒注意昨天就結(jié)了個花苞,似乎選了日子,在今天為鄰居們放個炮仗。瓢蟲扇了扇翅膀直升機般騰空,停在一個高度思考良久,“嗡”的一聲如箭般射向遠處。
麻雀“嘰嘰喳喳”趕來,似乎找到一個好的構(gòu)圖,只想在桃花間留下一張滿意的合影,煩完蜜蜂的桃花定然不同意,麻雀耍賴地在枝間飛來飛去。
“?!?,一只小鯉魚在水面上張著小嘴,麻雀剛剛碰掉了一個花瓣,小魚想做的似乎是接住桃花帶著體溫的輕柔。花瓣被一道道漣漪推遠,泊在池塘邊的一處葉尖,藍藍的天空和著桃枝在池塘投影,花瓣似乎還在枝頭盈盈。
“嘎嘎嘎”,鴨子在地頭奔跑,麻鴨以更矯健的身姿跑在前面,似乎贏得這場比賽已勢在必得,再聽“嘎”的一聲,它為自己的剎車配音,一個小童拿著小棍站在了前面,為賽道設(shè)置了一個折返點,只是遙遙領(lǐng)先的已是之前追它良久而不得的黑鴨。
“啪嗒”“啪嗒”,幾個紅掌入水,有著橘紅色的頭顱轉(zhuǎn)動,在打聽了這個世界的最新消息,捕捉了周圍的情況后,以一個掌故的姿態(tài),在清波里昂首挺胸,之前想要強得“頭彩”的小魚嚇到鉆進了水里,只能等待“花再來”的喜訊。
“嘩啦啦”“嘩啦啦”,小河水安撫過山巖之后,在竹影的蒼翠中哼著旋律,小麻和小黑的賽跑太無趣,就加入了合唱的行列,隨著竹影深深,它們的“嘎嘎”漸漸遠去,一同跑遠的,還有這個季節(jié)里一些只有它們知道的信息。
責(zé)任編輯:李學(xué)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