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我在大理寫完了自己的第一本書,下定決心要從上海辭職,開始全球旅行。這個想法多少得益于在古城住的那半個月,當(dāng)時在大理遇到的那群人,讓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
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至今大部分仍舊保持聯(lián)絡(luò)。比如導(dǎo)演張迪生,當(dāng)時剛拍完紀(jì)錄片,趁著空當(dāng)忙里偷閑,后來我們甚至在伊斯坦布爾一起拍了—個廣告。當(dāng)時住的客棧老板,原本在上海的—家外企當(dāng)管理層,幾年前來了一趟大理,不想走了,就回上海辭職了,租下了一個白族百年的老房子,改成了—個客棧。我在那個客棧住了半個月,天天蹭飯,有一晚他開車載我去洱源泡溫泉,夜光下群山肅穆而靜謐。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美了,我不能只是坐在力、八室里想象。
這個啟發(fā)我開始全球旅行的地方,在那之后我卻有七年沒有再踏足,原因是我總能聽到之后旅行者的只言片語,告訴我如今的大理已不是當(dāng)時的烏托邦,“爆炸大魷魚”和“長沙臭豆腐”占領(lǐng)了古城的各個角落,害怕面對它如此變化的我,選擇了逃避。
但2020年,被迫停下探索世界腳步的我,鬼使神差一般訂了去大理的機票,然后發(fā)現(xiàn)“大理福尼亞”還是“大理福尼亞”,是的,城市的古城變得很商業(yè),失去古樸的美感,但大理依然與眾不同,只要你撇開那些走馬觀花的游客們,往蒼山的深處去,你會發(fā)現(xiàn),它還是—樣可愛。
思前想后,我在隔年的七月,從上海搬到了大理,嘴上說著是“雙城生活”,但其實我一直舒舒服服在大理待到了去年開春;也是這段生活體驗,讓在上海生活了十幾年的我,第一次考慮要不要“歸園田居”在大理安家。這個邊陲的小城市,有著許多中國二線城市都沒有的包容和融合。而且年輕人喜歡在大理gap year,年長的人群又喜歡它舒適的氣候。源源不斷的外來人口帶來了新文化,與本地白族傳統(tǒng)文化融合形成—種多元之美,這也是大理最大的魅力。
于我個人而言,我覺得大理讓我感受到了生活的延展性。我跟朋友住在山上,可選擇的外賣選項并不多,所以我們決定自己下廚(我甚至種了好幾株九層塔)。吃完飯我們喜歡在蒼山大道散散步,大理的夕陽每天都變著花樣,所以看看天空就會覺得很快樂;有時候,我們還會散步去大理大學(xué)對面的精釀酒吧喝一杯。
上世紀(jì)90年代,藝術(shù)家和嬉皮士開始絡(luò)繹不絕抵達大理。盡管當(dāng)時交通還不太方便,但大理是世界自由客的理想國和烏托邦。因此,別驚訝,在大理你可以吃到澳大利亞人用天然酵母發(fā)酵的恰巴塔,還有法國人開的自然酒餐吧,里邊的葡式豬排飯上海都難以覓得;更別提還有一個英國人自己開了金酒廠,大理的調(diào)酒師以蒼山采來的松針浸泡本地釀造的金酒半年以上,我敢打包票,亞洲50強的酒吧里也未必能有這口自然之味。
但你看,這些烘焙店、餐廳或是開在村子里的酒吧,得花時間好好尋找,如果你只在古城人民略熙熙攘攘的街上晃蕩,大概率的確會覺得大理已經(jīng)無聊到“無藥可救”。你得走出古城,往村子里和蒼山上去,才會發(fā)現(xiàn)本地人常去的寶藏小店。
包括酒店的選擇,我極少數(shù)給來大理的朋友推薦洱海邊的酒店。洱海邊的酒店的確很療愈,但絡(luò)繹不絕的游客一定會打擾到你想來大理休養(yǎng)生息的初衷。反倒是蒼山上的酒店,例如云南第一家加入SLH的海納爾云墅或同樣隱匿在密林中的大理頤云酒店,全別墅的房型,在郁郁蔥蔥的蒼山之中,才是休養(yǎng)生息的首選。
沒有加入任何酒店聯(lián)盟的大理頤云酒店是我的私藏寶藏,它的大部分客房都配有私家湯池,初秋在紅楓下看著日落泡湯,我想這般景色應(yīng)該也不遜色于京都;更別提它的水療中心,身體精油全部是自己用植物提取的(試試尤加利香味),面部護理的面膜充滿田七和新鮮艾草的香氣,城市里的奢華酒店大概也沒有這種規(guī)格的芳療產(chǎn)品吧?
由8棟別墅改造而成的海納爾云墅則僅有23間客房,因此對我而言,它更像是位于蒼山的家,錯落有致的院子里,長滿了三角梅和綠植,幾乎推開房門的那—剎那,你就可以感到徹底放松。夕陽西下,在泳池畔吹著蒼山晚風(fēng)吃土雞鍋,實在是難以忘懷的體驗。酒店甚至開發(fā)了無為寺徒步、探索鳳羽等小眾行程,可以深入探索大理腹地。
蒼山總是透露出一種獨特的清凈氣韻,清晨醒來聞到森林的香氣,會讓人覺得接下來的一天都會特別美好。在大理的一天,總有各種花樣,去無為寺打新鮮的山泉水來泡茶,到三月街趕集或去北門菜市場買新鮮的水果;盒馬里賣二十塊一小盒的藍(lán)莓,在大理—大筐只要十塊錢;每個季節(jié),阿孃都能從自家果園里給你摘新鮮的時令水果出來,大理的無花果和石榴甚至比我在伊斯坦布爾見到的還要大。
你如果還想要更深入一些了解大理,那不妨去喜洲的稻田間散散步、到沙溪看看“有風(fēng)的地方”;到鳳羽的大澗古村去看看古建筑之美;或者下雨天開車到洱源的牛街泡個溫泉,價格只是箱根的十分之一;常住在大理的人,選擇了生活的另—種可能|生,慢活、與自然親近、享受時令的美食和永遠(yuǎn)的好天氣。
以前在古城,—個本地姑娘帶著她的澳洲男友開了一家餐廳。有趣的是,打雜的事都是澳洲男友在做,所以大家每次來就會看到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白人在端菜和招呼客人;這個餐廳叫小段廚房,現(xiàn)在搬到了蒼山上,主理人變成了本地姑娘的弟弟。那個本地姑娘叫Leah,她現(xiàn)在澳洲大理兩頭跑,和男友結(jié)婚了,生了兩個混血兒已經(jīng)快要成年。
在人民路上,曾經(jīng)有個意大利女生,男朋友是印度人,兩個人平時都穿得特別波希米亞風(fēng)格。他們擺個地攤賣首飾,但每一件首飾都是給客人量身定做的,她會跟你溝通設(shè)計理念,然后量你的手指或者手臂大小,再手工去幫你做出來。
以前古城里還有三個老外組的—個樂隊,我記得有—次特別好玩,就是他們要唱自己的國歌,然后讓街上的人來猜他們來自哪個國家。先上去兩個東歐人,都沒猜出來。然后—個法國人上去了,說聽好了,結(jié)果開始用中文唱“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lán)精靈”,把全場人都逗樂了。
你看,大理跟北京和上海也差不多,一直在變,總有新鮮的血液加入。朱哲琴老師的音樂工作室關(guān)閉了,龔琳娜老師又搬來了喜洲。意大利女生和老外樂隊離開了,法國人又帶著他的自然酒來了?!癎oodbye”和“Hello”交織的大理,好玩的人在更新?lián)Q代,有趣的故事還在上演。糟糕,我是不是把各種野生菌、玫瑰花醬、金雀花炒蛋、杜鵑花豆米湯、石榴花炒肉、喜洲粑粑和餌塊乳扇給忘掉啦?
夏奈
旅行博主,2013年在大理寫完自己第一本書后,決定從上海辭職,開始全球旅行并探索世界的規(guī)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