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儀式感

馮飛雅

說不上是否偏愛春天，但我的確喜愛立春。記憶中的我覺得立春意味著雪人玩夠了，可以看外公的田間“表演”了。立春后就到了新年，有吃有玩，還有壓歲錢了；立春后就到我生日了……仿佛歡快的日子都在立春后等著我呢。

立春不僅是二十四節(jié)氣之首、春季的開始，更是一個重要的節(jié)日。以前總是弄不懂為什么有農(nóng)歷這一算法，但每每走在鄉(xiāng)間，我便深深感嘆古人的智慧以及他們對天文、對自然的敬畏。我有印象的節(jié)氣中，立春的儀式感最強。身在城市的我不得不感謝在農(nóng)村長大的媽媽送給我一對上知天文，下懂種田的外公外婆。提起立春，外公會說：“俗話說，不破不立。立，意為開始。立春時節(jié)，萬物復(fù)蘇?！?/p>

立春這一天，外公會早早地起床，在房屋的東邊放一掛鞭，然后在大門正前方插上三炷香，寓意萬物復(fù)蘇。外婆則拿著幾片青菜葉送去給牛吃，她說牛一整個冬天都吃干草，今天讓它也嘗嘗鮮，我們才有好收成。然后她們又張羅一桌子豐盛的菜。外公先在神臺上點燃蠟燭、上好香，然后在桌上擺好五盤菜，再放三個斟滿酒的酒杯和筷子，嘴中念念有詞……此時，媽媽一定會拉緊我的手，生怕我過去搗亂。最后，外公把三杯酒倒在桌子的四周。我問外公為什么要把酒倒掉，外公說這三杯酒是敬天、敬地、敬祖先，從立春開始感謝他們的庇佑讓我們風(fēng)調(diào)雨順、四方來財、五谷豐登。

外面鞭炮聲此起彼伏，大概都在祈福吧！飯后，外公便迫不及待地走向牛棚，解開牛繩。牛加快步伐，甩著尾巴向田間走去?！巴夤∨Ｅ芰税?，快點抓繩子！”此時的牛也邁開四蹄跑了起來。外公雙手背在身后，笑著說，沒事，它知道回來的，跑不遠！我站在田埂上向遠處望去，田間還有人騎在牛背上遛牛呢！他們是怎么騎上去的？我至今都沒能學(xué)會。

在他們眼里，立春就應(yīng)該是歡天喜地，吵吵鬧鬧，人牛同慶才對。我突然想起那首詩，于是脫口而出：“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蓖夤澋溃骸安诲e不錯，還有哪些春天的詩呢？”我指著塘邊的柳枝說道：“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蓖夤_心地笑了，環(huán)顧四周道：“律回歲晚冰霜少，春到人間草木知?！蓖?！原來外公也會對詩啊……

如今，老家那邊因開發(fā)開始拆遷，很多人家都搬進小區(qū)了，牛也都不見了。外公遲遲拖著不搬，他說能多待些時候也是好的?？赡芪覜]有外公外婆那樣眷戀那里，但若問我對那片鄉(xiāng)土有多熱愛，也許立春那時我許過的愿知道吧！

（指導(dǎo)老師：周爭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