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舊時光

宋宜霄

我們家曾有很多舊衣裳、舊玩具，品相好的送給有需要的人家，不好的扔掉。但唯獨一雙雙棉鞋，我們始終不愿舍棄。

在恩施，特別是農村，棉鞋幾乎是每個人必備的“過冬神器”。每到冬天，生活在鄉(xiāng)下的奶奶都會給我們準備一雙親手做的棉鞋。她先納出針腳密集的千層底兒，再在鞋底內面和鞋面內里鋪滿棉花，然后在鞋口繡上精致的滾邊兒，這樣縫合起來的棉鞋，穿起來既暖和又好看。

后來奶奶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了，工廠成批量生產棉鞋的了。機器做的棉鞋在工藝和材料上進行了改良，樣式更新穎，顏色也更豐富一些。我們就勸奶奶不用再給我們做棉鞋，可是奶奶仍不停手，反而因此常去觀察工廠生產的棉鞋的材料、樣式、顏色等，提前好幾個月就開始給我們做鞋，雙雙時髦又結實。我們一家人穿著奶奶一針一線做好的棉鞋，既暖和又舒心，在家里烤火可以穿，進城趕集可以穿，只要不下雨，翻山越嶺都沒問題。

奶奶十分疼愛我，給我做的棉鞋永遠是鮮艷的顏色：粉紅、朱紅、玫紅……我就把各種紅色的棉鞋換著穿，大概奶奶認為小女孩就應該這樣吧！穿上奶奶的紅棉鞋，我的腳步既平穩(wěn)又輕巧，就是在外面蹦跶一天，也不覺得累，不覺得冷。每年冬天，我一有空總會穿著舒適的小棉鞋，在院子里和伙伴們嬉戲，在門口的魚塘邊看大人釣魚，在趕集的日子里和奶奶一起背著背簍逛集市……

就這樣，我的童年伴隨著一雙雙逐漸變大的棉鞋度過，老家的好時光也都一一裝進了那些溫暖的棉鞋里。

今年暑假，我又回到了老家，但這一次，是為了痛別最愛我的奶奶。奶奶再也沒法關心我的鞋子是否合腳了！奶奶再也不能穿著棉鞋帶我逛集市了！火塘邊再也看不見一雙雙包裹著腳丫的棉鞋了……

但是，每當我拉開房門后面的簾子，看到一雙雙用釘子掛在門后的大大小小、新新舊舊、顏色各異的棉鞋時，我仿佛又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和滿臉笑容的奶奶……

（責任編輯/張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