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減壓療法對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自我管理和生活質(zhì)量的影響

曾偉成,唐秋碧,劉翠霞,彭明創(chuàng),鄭 濤,梁燕如

精神分裂癥是一種嚴重的慢性精神疾病,全球約2 400萬人或每300人中有1人受精神分裂癥的影響[1]。其中,中國有近800萬人患有精神分裂癥,平均終身患病率為0.6%[2],其特征是個人的思維、情緒、行為和與他人的關系受到影響[3],生活質(zhì)量顯著降低[4]。目前首選的治療措施仍為抗精神病藥物治療,但在治療過程中病人服藥的依從性較差,大多數(shù)呈現(xiàn)惡化和緩解交替的病程[5]。在管理疾病的過程中,病人本人的參與具有重要作用,因此提高其自我管理能力十分有必要。自我管理能力是指病人本人在疾病管理階段以及疾病康復階段應當具備的監(jiān)測自身癥狀變化的能力、辨別疾病復發(fā)先兆的能力、積極處理問題的能力,以及熟悉自我管理的技能,并能視情況作相應的調(diào)整[6]。有研究表明,對住院精神分裂癥病人實施自我管理訓練,可有效提高病人的自我護理技能、社交技能和整體社會功能[7]。正念減壓療法(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BSR)是以“正念”為基礎的、有意識地覺察當下的一種心理療法,強調(diào)對當下的觀念不強求、不作評判[8],已逐漸被應用于提高慢性病病人的自我管理能力的治療中[9]。但目前MBSR應用于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的研究較少,本研究對63例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實施MBSR,探討其對精神分裂癥病人自我管理能力及生活質(zhì)量的影響?，F(xiàn)報道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在2021年6月—2022年5月于廣州市某三級甲等精神?？漆t(yī)院住院的64例女性精神分裂癥穩(wěn)定期病人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符合國際疾病分類(ICD-10)精神分裂癥診斷標準,且在穩(wěn)定期[10];2)性別為女性;3)年齡在18～65歲;4)意識清楚,無語言溝通障礙,能夠接受相關知識教育。排除標準:1)伴精神發(fā)育遲滯的病人;2)有嚴重神經(jīng)及軀體疾病者,如合并惡性腫瘤、急性心肌梗死、腦卒中等;3)孕婦或哺乳期婦女;4)無法配合的病人。剔除標準:1)未按計劃完成干預課程;2)病情急性加重或主動退出本研究。本研究共招募了64例病人,年齡34～61(47.87±12.59)歲,病程10～37(23.65±13.16)年,住院時長3～12(7.17±4.08)年;屬首次發(fā)病4例,非首次發(fā)病60例;有宗教信仰9例,無55例;未婚41例,已婚12例,離異6例,喪偶5例;在干預前接觸過正念3例,未接觸過61例。采用隨機數(shù)字表法將病人分為試驗組和對照組各32例。在研究過程中對照組有1例病人因病情加重退出研究,最終納入63例,試驗組32例,對照組31例。兩組病人年齡、病程、婚姻狀況、是否首次發(fā)病、住院時長、接觸正念時間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本研究已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研究對象均簽署知情同意書并自愿參與本研究。

表1 兩組病人一般資料比較

1.2 干預方法

采用單盲隨機對照試驗設計,研究者、正念培訓老師、資料收集者、資料分析者等試驗參與者均對病人的分組情況不知情。

1.2.1 對照組干預方法

采用精神科常規(guī)治療與護理。病人在穩(wěn)定期,治療期間維持現(xiàn)有抗精神病藥物種類不變,劑量由管床醫(yī)生根據(jù)病人病情、心理變化作適量調(diào)整。護理方面,護士與病人建立良好護患關系,講解精神分裂癥相關知識、不良反應等,常規(guī)開展康復訓練,如日常生活能力訓練、社交技能訓練、團體心理治療(不包括MBSR)等,自制疾病宣傳視頻進行播放,同時發(fā)放疾病宣傳手冊;針對病人住院期間出現(xiàn)的心理、生活問題給予及時的干預和反饋。

1.2.2 試驗組干預方法

在對照組基礎上實施MBSR。本次研究正念培訓老師有2人,均接受過正念減壓療法正規(guī)培訓,并通過相關考核,臨床培訓經(jīng)驗在5年以上。采用團體訓練與個人訓練相結(jié)合的培訓方式,團體訓練主要是指課程培訓的訓練,課程之外病人可以自由進行個人訓練。培訓課程根據(jù)Jon Kabat-Zinn等[11-12]的課程設計,分8個模塊對病人進行正念減壓訓練,每周3次、每次1 h。在訓練開始前,由培訓老師向病人介紹MBSR的起源、作用、具體實施方法、應秉持的態(tài)度等,然后再進行分模塊訓練。正念減壓訓練方案見表2。

表2 正念減壓訓練方案

1.3 評價指標及資料收集方法

主要評價指標為病人正念水平、自我管理能力和生活質(zhì)量。由經(jīng)過一致性培訓的2名護士分別于干預前1周內(nèi)、干預結(jié)束后1周內(nèi)收集兩組病人相關資料。

1.3.1 正念水平

采用中文版正念五因素量表(Five Face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FFMQ)對病人正念水平進行評估。該量表在2006年由Baer等[13]編制、經(jīng)鄧玉琴[14]翻譯并修訂,包括觀察(8個條目)、描述(8個條目)、覺知的行動(8個條目)、對內(nèi)在經(jīng)驗的非判斷性(7個條目)、對內(nèi)在經(jīng)驗的非反應性(8個條目)5個分量表,共39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5級評分,1～5分代表“一點也不符合”至“總是很符合”,總分為39～195分,得分越高表示正念水平越高。量表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35～0.857,效度系數(shù)為0.831[15]。

1.3.2 自我管理能力

采用精神分裂癥病人自我管理量表(Schizophrenia Self-Management Instrument Scale,SSMIS)對病人自我管理能力進行評估。該量表由鄒海鷗等[16]編制,為自評量表,包括自我效能、維持日常生活及社會功能、服藥依從及藥物管理、癥狀管理、利用資源及支持等維度共33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0～4分5級評分法,分數(shù)越高說明受試者自我管理能力越佳。此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6,總量表及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0～0.94,各條目及量表水平內(nèi)容效度指數(shù)(CVI)均為1,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17]。

1.3.3 生活質(zhì)量

采用精神分裂癥病人生活質(zhì)量量表(Schizophrenia Quality of Life Scale,SQLS)評估病人的生活質(zhì)量。該量表由英國Greg Wilkinson等編制[18],為自評量表,包括心理社會量表、動機和能量量表、癥狀和副作用量表3個分量表,共30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0～4分5級評分法,原始分值經(jīng)換算后的標準分值為0～100分,分數(shù)越低說明受試者的主觀生活質(zhì)量越好[19]。

表3 兩組病人干預前后FFMQ評分比較 單位:分

1.4 統(tǒng)計學方法

2 結(jié)果

2.1 兩組病人干預前后正念水平比較

干預前兩組病人FFMQ各維度評分、總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試驗組病人FFMQ總分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3。

2.2 兩組病人干預前后自我管理能力比較

組間比較,干預前兩組病人SSMIS各維度評分、總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試驗組病人SSMIS各維度評分、總分高于對照組(P<0.05)。組內(nèi)比較,干預后試驗組病人服藥依從及藥物管理、利用資源及支持、自我效能維度評分及SSMIS總分明顯高于干預前(P<0.05)。見表4。

表4 兩組病人干預前后SSMIS評分比較 單位:分

2.3 兩組病人干預前后生活質(zhì)量比較

組間比較,干預前兩組病人SQLS各維度評分、總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試驗組病人除癥狀和副作用維度評分外,其余評分都低于對照組(P<0.05)。組內(nèi)比較,干預后試驗組病人除癥狀和副作用維度評分外,其余評分均低于干預前(P<0.05)。見表5。

表5 兩組病人干預前后SQLS評分比較 單位:分

3 討論

3.1 MBSR能提高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正念水平和自我管理能力

精神分裂癥一般病程遷延,呈現(xiàn)惡化和緩解交替的病程,常反復發(fā)作,目前藥物治療仍作為首選的治療措施,盡管能幫助病人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精神癥狀,但對其社會功能、自我管理能力方面的改善效果卻不顯著[20]。在自我管理方面,病人具有癥狀管理能力欠缺、治療管理技能和知識不足、情緒管理不佳、日常生活管理主動性差、人際交往管理不良、社會支持資源利用不充分的特點[21]。臨床上在治療的同時通常會提供相應的自我管理訓練,幫助其提高這方面的能力,但由于病人長期在封閉的、相對缺乏自由的住院環(huán)境生活,導致其與外界的接觸減少,使得病人自我管理方面的訓練效果欠佳[22]。MBSR是Jon Kabat-Zinn博士在1979年創(chuàng)立的,核心思想是“保持對當下的覺察”“不用力追求”“不評判”等,正念對人的身體和心理會產(chǎn)生積極、有益的影響,而以正念療法為基礎的治療方法在心理治療領域已逐漸成為一種新的趨勢。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干預后試驗組病人FFMQ總分高于對照組(P<0.05),SSMIS總分明顯高于干預前,且高于對照組(P<0.05),說明正念減壓訓練有助于提高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的正念水平和自我管理能力。張楠等[23]將MBSR應用于肺癌化學治療病人,發(fā)現(xiàn)MBSR能提高病人的正念水平和自我管理效能,與本研究結(jié)果相似?？赡艿脑蚴请S著正念水平的提高,個體能保持更積極的態(tài)度、具備更好的應對各種變化的能力。其中,“觀察”維度反映病人對日常生活和疾病變化的把握能力,得分越高表明病人往往有較好的觀察力,有助于精神癥狀的管理;“描述”維度反映病人的語言溝通和表達內(nèi)在想法的能力,得分越高表明病人越能與醫(yī)護人員保持良好的溝通,這有助于改善日常生活和社會功能;“覺知的行動”維度反映病人的專注度,得分越高的病人能更好地掌握健康相關知識,有助于提高服藥依從性及藥物管理;“對內(nèi)在經(jīng)驗的非判斷性”維度反映病人對自我情緒變化的掌控程度,得分越高的病人具備更高的心理控制能力,能更好地應對由于疾病或環(huán)境改變所導致的情緒起伏,提高自我效能;“對內(nèi)在經(jīng)驗的非反應性”維度反映病人的應變能力,得分較高的病人往往具備更好的應對疾病和生活改變的能力,充分利用各方面的資源。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干預后試驗組FFMQ各維度評分均高于對照組,但差異并非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可能是由于能力的提高需要一定時間,本研究干預時間較短,對病人的改善效果未能體現(xiàn)在所有維度上。

3.2 MBSR能改善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生活質(zhì)量

精神分裂癥是一種反復發(fā)作的重性精神疾病,目前病因尚不明確,長期脫離社會的住院生活對病人的各項功能,如社會功能、認知功能、勞動功能等均有不同程度的影響。盡管目前的藥物治療對此類病人的精神癥狀控制有較顯著的效果,但對改善其生活質(zhì)量和社會功能等效果緩慢。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MBSR在改善精神分裂癥病人生活質(zhì)量方面的作用顯著,干預后試驗組病人SQLS總分明顯低于干預前,且低于對照組(P<0.05),主要是心理社會、動力和能量維度明顯低于干預前,對癥狀和副作用維度的改變不顯著。黃雅玲[24]的研究表明,運用正念減壓聯(lián)合運動療法能改善慢性精神分裂癥病人的生活質(zhì)量。于志偉等[25]的研究表明,線上線下相結(jié)合的MBSR能有效緩解動脈瘤病人的焦慮、抑郁程度,提高其生活質(zhì)量。MBSR包括專注度和自我控制方面的訓練,通過正念呼吸、正念飲食、正念運動、軀體掃描等訓練方式,讓病人提高對當下頭腦想法和軀體感受的關注程度,從而保持平和的心態(tài)接納自己;通過重復訓練,提高自我控制能力,穩(wěn)定自身情緒,同時有效改善病人的運動和社交能力,從而有效緩解病情。對精神癥狀和副作用方面,MBSR的作用不是徹底消除這些癥狀和副作用,而是接受和理解,以及如何去積極應對[26]。

4 小結(jié)

MBSR對穩(wěn)定期女性精神分裂癥病人有良好的干預效果。通過訓練,病人提高了正念水平及自我管理能力,住院生活質(zhì)量也得到提升。MBSR訓練項目靈活性大,適用性較廣,效果顯著,下一步可嘗試應用于男性精神分裂癥病人,甚至是除精神分裂癥外的其他精神障礙病人。本研究樣本量較小,干預時間較短,缺乏延續(xù)跟蹤,對于如何長期維持病人的正念訓練、提高病人的自我管理能力、促進病人身體康復是今后進一步研究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