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西安白楊寨晚唐壁畫墓M1373發(fā)掘簡報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

2021～2022年，陜西省考古研究院于西安市浐灞生態(tài)區(qū)白楊寨村南進行考古發(fā)掘工作。該區(qū)域東距浐河1.4千米，西距唐長安城延興門約3千米，屬浐河西岸二級臺地（圖一）。

圖一 M1373 地理位置示意圖

本次在發(fā)掘區(qū)東南部發(fā)現(xiàn)一座晚唐時期磚室壁畫墓，編號M1373。墓葬上部整體被現(xiàn)代垃圾坑打破，墓室西壁、北壁大部分區(qū)域已不存。該墓雖破壞嚴重，沒有出土器物，但其規(guī)模較大，甬道及墓室部分壁畫保存較好，內(nèi)容豐富，時代特征明顯，為近年來所罕見?，F(xiàn)將發(fā)掘情況簡報如下。

一、墓葬形制

（一）墓葬結構

該墓為豎穴墓道穹窿頂磚室墓，坐北朝南，方向178°。整體平面近“刀”形，由墓道、甬道、墓室三部分組成，封門已不存。水平總長14.06米（圖二）。

墓道 豎穴土壙結構，平面近長方形，底部呈緩斜坡，南高北低，坡度5°。墓道南端東、西兩角各有一自上而下貫穿的橢圓形槽，或為立柱槽。墓道四壁豎直光滑，東西兩壁北端涂有一層白灰面，上繪制壁畫。墓道內(nèi)填較疏松的黃褐色五花土，內(nèi)夾有大量卵石。墓道長4.6、底寬2.3～2.35、深1.8～2.2米。

甬道 南接墓道，北連墓室。平面呈長方形，磚結構，頂部已被破壞，從殘存部分判斷，為磚券拱頂。直壁部分為六組條磚壘砌而成，每組為一層平置一層橫向陡立，其上又平砌順磚一層，直壁高1.26米。甬道直壁墻與墓室相連部分，每排第一塊立磚均為立外“單飄”。兩壁北側各砌有一長方形壁龕，高78、寬21、進深13厘米。直壁之上為向外突出一磚寬度的兩層條磚，梅花丁式疊澀成磚枋；其上為磚砌拱頂，共15排，每排殘存17層，拱殘高0.9米。甬道地面平整，略低于墓室地面，甬道地面上殘存少量條磚，原為鋪地磚。甬道兩壁先用草拌泥涂抹成地仗層，地仗層上用白灰抹光，上繪制有壁畫。甬道寬2、進深4.7、殘高2.2米。

墓室 先挖土壙，再用條磚壘砌墓室。墓室土壙破壞嚴重，根據(jù)殘存部分進行復原，分析其平面為委角方形，口大底小，四壁光滑平整，土壙內(nèi)填較致密的黃褐色五花土及大量卵石。土壙口殘邊長5.3、殘深2.2米。土壙內(nèi)用條磚壘砌墓室，墓室同樣破壞嚴重，其中西壁、北壁均僅存一角，根據(jù)殘存部分判斷其平面呈圓角方形，四壁微外弧。墓室頂部已不存，僅存直壁部分，為條磚一平一立壘砌，平磚為兩排橫置平砌，立磚為橫向陡立，直壁部分殘高2米。墓室內(nèi)發(fā)現(xiàn)壁龕6處，其中東壁3處，北壁東側、西壁南側、南壁各1處。壁龕高78、寬21、進深13厘米。墓室四壁轉(zhuǎn)角處未見咬槎，兩壁相接的轉(zhuǎn)角處，用碎磚在外層填充，內(nèi)層接口平整，其接縫與該墓室的對角線幾乎重疊。

墓室口處地面為磚鋪地，三排方磚錯縫平砌，因盜擾僅存部分方磚。其后為石板棺床，原緊貼東、北、西三壁。

（二）葬具、葬式

石板棺床，由長方形及不規(guī)則形石板平鋪而成，現(xiàn)存5塊，石板長1.5～2.1、寬0.6～0.8米，厚12厘米。棺床內(nèi)填五花土，南端以條石為封邊。石棺床東西殘長3.4、南北殘寬2米，棺床平面高出墓室地面20厘米（圖三）。由于墓葬被盜擾嚴重，未見棺槨遺跡及人骨，葬式不詳。

二、壁畫情況

圖三 棺床發(fā)現(xiàn)情況

該墓墓道、甬道、墓室原均繪有壁畫，雖經(jīng)破壞，但仍保存有內(nèi)容豐富、顏色鮮艷的壁畫。墓道處直接在土壁上刷白灰層繪制壁畫，白灰層較薄，厚約0.2厘米，未見明顯草拌泥痕跡，推測無地仗層；甬道、墓室處在磚砌壁面上抹草拌泥作地仗層，地仗層薄厚不一，厚約2～3厘米，地仗層上抹白灰層，厚約0.5厘米，白灰層上繪制壁畫。壁畫繪制中先用赭石起稿，后用墨線勾勒畫面，最后再涂色。大部分區(qū)域起稿線較為明顯，有些區(qū)域不太清晰。墨線與起稿線基本相符，有些區(qū)域墨線與起稿線偏移較嚴重，其中以甬道西壁北側侍女差異最大，頭部用赭石劃有頭飾，但并未繪制墨線，上身起稿線為交領，墨線為圓領。再有墓室東壁畫面下方的兩條橫向起稿線貫穿整個東壁，但墨線僅存在于中部。

（一）墓道壁畫

在墓道北端兩壁涂有白灰，南北長約1.5米，上部白灰面已大部分脫落，下部殘留有少量壁畫，但由于無地仗層，壁畫酥粉十分嚴重。在清理中發(fā)現(xiàn)有少量紅彩和黑彩，根據(jù)殘存畫面推斷東壁為青龍圖、西壁為白虎圖，畫面較為緊湊，青龍、白虎以黑彩為主，毛發(fā)和鱗片處涂有紅彩。

（三）甬道壁畫

甬道部分整體涂有較厚的地仗層，白灰面保存也較好，其中直壁部分繪有壁畫。東壁因磚結構變形，導致畫面有大部分脫落，西壁整體保存較好。畫面以壁龕為界，南側東西兩壁分別為牛車出行圖和乘擔出行圖，北側東西兩壁則均為侍女圖。壁畫分述如下：

1.東壁 壁畫可分為兩幅，壁龕南側為牛車出行圖，自南向北由引路童子圖、牛車圖、騎馬仕女圖組成，壁龕北側為侍女圖（圖四、五）。

引路童子圖 畫面保存較差，僅可見一向南行走的人物形象，上半部已不存，身著赭紅色開衩袍服，黃色內(nèi)襯，腰系黑色腰帶，下著白色寬腿袴，腳穿線鞋。

牛車圖 牛車僅殘存下部，牛為雙角黃牛，牛身披被子，被面帶黃邊，內(nèi)為白底，其上繪有紅色類寶相花紋飾。車為兩輪車，車轅為赭紅色，車輪為黑色，車軎為黃色，車尾為金色銅飾。車前兩側各有一人，內(nèi)側一人僅存上身，著赭紅色圓領袍服，手持鞭；外側一人，行走態(tài)，身著赭紅色圓領開衩袍服，黃色內(nèi)襯，腰系黑色腰帶，下著白色寬腿褲，腳穿線鞋，左手向前，右手立于胸前（圖八）。

騎馬仕女圖 可見并排兩騎馬者，上部脫落，僅見馬匹。前方為一白馬，白馬右前蹄抬起，左前蹄直立，臀部系明黃色鞧帶。騎馬者應為穿黃色寬袖襦，內(nèi)著綠色曳地長裙的仕女（綠色已大部分脫落，僅在邊緣可見少量殘留）。內(nèi)側為一紅白色馬，臀部處系有淡紅色鞧帶。

侍女圖 位于壁龕北側，繪有兩侍女，南側侍女面向南，略微彎身側立，發(fā)飾處殘缺不全，應為垂發(fā)墮馬髻，面部施斜紅妝，櫻桃唇，身著交領白底紅彩寬袖襦，內(nèi)著黃色長襯，下身為黑色曳地長裙，腳穿白色云頭履。北側女子側向直立，面向北，頭部破壞嚴重，發(fā)飾及面飾不詳，身穿交領過膝橙黃色袍，腰纏同色腰衱，下身為白色長袴，腳穿橙黃色線鞋。

2.西壁 壁畫可分為兩幅，壁龕南側為抬擔出行圖，自南向北由引路童子圖、八人抬擔圖、騎馬仕女圖組成，壁龕北側為侍女圖（封三；圖六、七）。

引路童子圖 可見兩個童子，垂髫散發(fā)，身著赭紅色圓領袍衫，腰系明黃色腰帶，下穿白色寬腿袴，腳著線鞋。兩童子右手均持一彎頭桿子，可能為馬球桿；左手均持一紅色球形物體，可能為馬球。

八人抬擔圖 由八人一擔組成，擔前四人，擔后四人，均頭戴翹腳幞頭，身穿赭紅色圓領袍衫，黃色內(nèi)襯，腰系明黃色腰帶，下穿白色寬腿袴，腳穿線鞋。擔前四人分置內(nèi)外兩列，外列兩人為右肩承杠，內(nèi)列兩人，南側一人左肩承杠，北側一人右肩承杠；擔后四人亦分置內(nèi)外兩列，外列兩人為右肩承杠，內(nèi)列兩人為左肩承杠。擔頂為八角上翹的翠綠色盔頂（翠綠色顏料掉色嚴重，僅在八棱處殘存少量顏色），頂部裝飾有一淺黃色寶珠，檐下外鼓；擔身上部正面和側面各有2條縱向條棱，分割出6個長方形框，框內(nèi)繪有紅黃色花卉，擔身中部為六橫六縱的黃色條棱組成的25個方框，方框內(nèi)繪有紅黃色花卉；擔子側面中部穿有黑色抬杠，抬杠南端隱約可見黃白色龍頭形狀，北端被后面車馬所擋；擔體底部為黑色，平均分布有5個橢圓形孔（封三）。

騎馬仕女圖 擔子北側為兩個騎馬仕女，與抬擔四人互有遮擋（圖九）。南側女子位于抬擔四人內(nèi)側，兩象牙色梳上下對插，額前發(fā)髻正中插有兩只花簪，兩側為雙環(huán)髻，中間戴有護耳，側面插有六支黃色發(fā)簪，面部飾有斜紅妝；身著明黃色圓領袍，右手持鞭，左手扶于馬座，身體略微向后轉(zhuǎn)，面向北側，所騎馬為白馬，一蹄抬起，呈行走狀（圖一一）。北側騎馬仕女位于擔子外側，高髻前傾，髻前兩象牙色梳上下對插，兩側為雙環(huán)髻，中間戴有護耳，兩側插簪，面部飾有斜紅妝。身著淺黃色寬袖襦，下著明黃色曳地長裙，外搭白底紅彩帔帛，右手持鞭，左手扶于馬座，身體豎直，面向南側，所騎馬為白馬，明黃色絡頭及攀胸，馬頸下掛明黃色纓，馬尾處可見黑色鞧帶，馬兩蹄抬起，呈行走狀（圖一二）。

侍女圖 位于壁龕北側，繪有兩侍女，均面向墓室側立（圖一〇）。南側女子頭飾倭墮髻，面繪斜紅妝，身著交領白底寬袖襦，袖口有赭紅和粉紅色折角紋樣，黃色內(nèi)襯，下為黑色曳地長裙（圖一三）。北側女子頭飾拋家髻，髻前插有一象牙色梳（梳上還有起稿線跡象，應準備繪其他頭飾，但未繪制完成），發(fā)下插一黃色發(fā)簪，侍女面繪斜紅妝，身著赭紅色圓領長袍，明黃色內(nèi)襯，腰系明黃色腰帶，身體略微彎曲（圖一四）。

（四）墓室壁畫

墓室損毀較為嚴重，頂已不存，壁畫僅存東壁、北壁東側、西壁南角、南壁的直壁部分（圖一五）。按照墓室北壁、西壁、南壁、東壁順序進行介紹：

1.墓室北壁 僅殘存東部約三分之一，畫面可分為兩幅，上部主體為備茶圖，其下為奔犬圖。

備茶圖 由一桌一女組成，東側為一侍女，其頭頂已被破壞，可見兩側各盤一鬟，直垂至頸，側面插有數(shù)支白簪，面繪斜紅妝，口部為黑色十字小口，中心涂紅。侍女身著赭紅色長袍，領部、腕部及下身露出明黃色內(nèi)襯，手持一帶蓋白瓷執(zhí)壺。侍女前方為一風爐，風爐為圓筒狀，其上有鏤孔，爐上置有一雙耳茶鍑。西側為一桌子，僅殘存一部分，黑色鏤空桌腿，上為明黃色桌面，桌面上放置有白色的海棠形盞、盞托、四曲長杯等瓷器（圖一六、一七）。

奔犬圖 為一只黑白色小狗，嘴張開，頸部系有一個白色鈴鐺和一明黃色繩子，前爪前撲，后爪抬起，尾巴翹起，呈奔跑狀，應為“拂菻犬”。

2.墓室西壁 為分屏帷帳圖，僅殘存南側一角，可見一屏，底部略微彎折，外圍裝飾有赭紅色寶相花花紋，內(nèi)繪一水墨山石，山石頂部為一黃色竹筍，兩側為細枝葉（圖一九）。

3.墓室南壁 僅在西側上部繪有一臺階式畫面，其上似為樹木枝干，但由于破壞嚴重，畫面不清（圖一八）。

4.墓室東壁 為樂舞圖，由十人組成，畫面以抬袖女舞者及右側持鈸舞者為中心，其他樂手于左右兩側對稱分布。（圖二〇、二一）。

圖八 甬道東壁牛車圖

圖九 甬道西壁騎馬仕女圖

圖一〇 甬道西壁侍女圖

圖一一 騎馬仕女頭部特寫

圖一二 騎馬仕女頭部特寫

圖一三 南側侍女頭部特寫

圖一四 北側侍女頭部特寫

圖一五 墓室東壁與北壁壁畫

圖一七 墓室北壁備茶圖摹本

圖一八 墓室南壁壁畫

圖一九 墓室西壁壁畫

中心舞者2人 其中左側抬袖女舞者，站立于地毯之上，其頭戴尖狀高冠，冠側飾圓珠，冠額后四條飄帶下垂。面繪斜紅妝，身著赭紅色袍服，白色內(nèi)襯，腰束白色蹀躞帶，腳穿白色高靿靴，左手上舉，舞起長袖，右手叉腰，右足著地，左足抬起，身體右傾，呈舞蹈狀。地毯外圍為一圈黃色寬邊，中間以三縱三橫赭紅色編織狀條帶分割出16個方框，方框內(nèi)繪有紅色、黃色花卉。右側持鈸舞者面向女舞者站立，身體前傾，雙腿呈跳舞狀，雙手持銅鈸，進行拍打。持鈸者頭戴黑色翹腳幞頭，面繪斜紅妝，十字赭紅色小口，身著橙黃色圓領長袍，衣褶處為紅線描繪，白色內(nèi)襯，腳穿黑色長靴，銅鈸為圓形，中間系白色綢帶（圖二三）。

圖二三 樂舞圖中心舞者特寫

左側樂手4人 均面向舞者站立。自左向右依次編號。1號人物為吹笛者，口吹赭紅色橫笛，頭戴黑色軟腳幞頭，面部繪有斜紅妝，身著明黃色圓領長袍，白色內(nèi)襯，衣褶處用紅線描繪，腰系白色腰帶。2號人物位于1號人物后排，僅存胸部以下部分，動作不明，身著黃色短袍，衣褶處用墨線描繪，下穿白色長袴。3號人物為打拍板者，雙手持拍板進行擊打，頭戴黑色軟腳幞頭，面繪斜紅妝，十字小口，身著赭紅色圓領長袍，衣褶處用墨線描繪，白色內(nèi)襯，腰系黃色腰帶。4號人物為擊鼓者，頭部已不存，身體前傾，雙手持槌擊鼓，外穿赭紅色外袍，上半身褪去系于腰間，白色交領內(nèi)襯，明黃色胸衣，腳穿線鞋，鼓面為白色，上有彩繪，鼓體為赭紅色，與鼓面連接處繪有黑色回紋，鼓體底部為一黃色平底鼓架支撐鼓體（圖二二）。

右側樂手4人 與左側樂手對稱分布。除部分衣著顏色上有所差異外，與左側樂手基本相同，其中最左側擊鼓手頭部保存較好，其頭戴黃色頭巾，面繪斜紅妝，十字赭紅色小口（圖二四）。

樂舞圖下方有兩條黑色墨線，其與黃色條帶等寬，應為起稿時為保持畫面水平而做。墨線之下未繪制畫面。

三、結語

（一）墓葬年代

該墓未出土墓志及其他器物，故僅能從墓葬形制、壁畫內(nèi)容、與周邊墓葬關系等對墓葬的年代及墓主身份進行判斷。

從墓室形制上看，該墓為弧方形磚室墓，宿白將西安地區(qū)唐墓分為三期四型[1]，M1373屬Ⅱ型即單室弧方形或方形的磚室墓，年代上則應屬于第三期，即玄宗以后迄唐亡（756～907年）。

從墓道形制及壁龕分布情況上看，該墓為豎穴墓道，應有十二個壁龕，其中兩個位于甬道處，按照程義的相關研究，此種帶有豎井墓道單室墓多見于第五期，即憲宗—唐末時期，而壁龕位于甬道處的墓葬年代較晚[2]。因此該座墓葬的年代應該屬于晚唐時期的較晚階段。

從壁畫內(nèi)容上看，八人抬擔形象與五代李茂貞夫人墓中的八人抬轎形象[3]幾乎相同，抬轎者頭上所戴幞頭為晚唐、五代時期所常見形制。樂舞圖中的樂伎均為站姿，樂器有笛子、拍板、大鼓、銅鈸，女舞者所跳舞蹈也只是簡單的抬袖踏足，根據(jù)孫亞青對唐樂舞圖壁畫的研究[4]，本座墓葬年代應為晚唐時期。墓葬壁畫中的備茶圖與唐哀帝天祐元年（904年）的河北平山王母墓備茶圖較為接近[5]，本座墓葬年代也應與此相近，為唐代末期。

白楊寨M1373與會昌二年（842年）郭仲文墓[6]、會昌三年（843年）劉弘規(guī)夫人隴西李氏墓[7]、會昌六年（846年）李升榮墓[8]、乾符六年（879年）博陵郡夫人崔氏墓[9]相近，但從細節(jié)上看，其與博陵郡夫人崔氏墓最為相近，甬道均較長且繪有較多的人物，棺床均幾乎占據(jù)整個墓室，因此其年代上也可能稍晚，至僖宗時期。

（二）墓主身份

該墓是晚唐時期規(guī)模較大的磚室墓，且繪有精美的壁畫，墓主身份應較高。該墓使用了石板棺床，在晚唐墓中較為罕見，金海旺研究認為使用石質(zhì)葬具的墓主一般身份都較高，而晚唐時期由于宦官受皇帝寵幸，擁有特權，使用石質(zhì)葬具較多[10]。

白楊寨墓地此前發(fā)現(xiàn)有中晚唐時期的家族墓地[11]，墓主為權宦劉弘規(guī)夫婦及其孫輩成員。本次發(fā)現(xiàn)的這座晚唐壁畫墓位于該家族墓地中部，其正西分別為劉弘規(guī)及其夫人墓[12]，而東側則分布有劉弘規(guī)之孫劉殷禮、劉崇禮等墓葬[13]，因此M1373墓主應為劉弘規(guī)子輩成員。

本次發(fā)現(xiàn)的墓葬規(guī)模較西側劉弘規(guī)夫人隴西李氏墓、東側劉殷禮墓、劉崇禮墓都要大；而從壁畫上看，制作工藝較高，畫面也更加精美；從葬具上看，其使用石板鋪成的棺床，級別要高于其他墓葬的磚棺床，因此該墓的墓主應為劉弘規(guī)子輩中成就較高的一位。目前劉弘規(guī)子輩成員的墓葬均未發(fā)現(xiàn)，但根據(jù)劉弘規(guī)墓志及神道碑記載，劉弘規(guī)共有子五人，其中劉行深地位最高，曾任樞密使、左神策軍中尉等官職，為擁立僖宗的主要成員[14]，其生卒年不詳，最晚的記載為乾符四年（877年）以觀軍容使、守內(nèi)侍監(jiān)致仕[15]。而本次發(fā)現(xiàn)的這座墓正是一座等級較高且年代較晚的晚唐時期墓葬，與劉行深的生平及身份基本吻合。

目前白楊寨墓地所發(fā)現(xiàn)的晚唐時期宦官夫婦墓均為異穴埋葬，而M1373由于未見人骨，無法判斷是否為合葬，M1373周邊也未發(fā)現(xiàn)其他規(guī)模相近的晚唐時期墓葬。劉行深作為晚唐權宦，深受皇帝信任，存在像高力士[16]一樣陪葬帝陵的可能，因此這座墓葬的墓主也可能為劉行深夫人。

該墓葬為晚唐時期的大型磚室壁畫墓，壁畫內(nèi)容與此前發(fā)現(xiàn)的其他晚唐時期壁畫差異較為明顯，對于研究唐宋之際壁畫題材及風格轉(zhuǎn)變有著重要的節(jié)點意義。該墓葬位于劉弘規(guī)家族墓地中部，根據(jù)與其家族成員墓葬間的關系，推斷其墓主為晚唐權宦劉行深或其夫人，為劉弘規(guī)子輩成員墓葬的首次發(fā)現(xiàn)，對于研究唐代家族墓地的排列布局具有重要意義。

領 隊：陳愛東

考古發(fā)掘：陳愛東 王 曾 宋佳輝

文物保護：李 莎 陳佳妮 賀 章 宋姝潔

壁畫臨?。盒と舫?賈 蓉

照相繪圖：賈 蓉 王 洋

執(zhí) 筆：王 曾 李 鑫 李 莎 王昕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