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生：永遠熱烈，滾燙不熄

裘雪瓊

2023年11月10日，《披荊斬棘3》總決賽落幕，陳楚生獲得年度總冠軍，同時也是本季的X-Leader。

從獲得2007年“快樂男聲”總冠軍出道至今，陳楚生的經歷如同“過山車”般起起伏伏。出身草根，他憑借選秀節(jié)目一炮而紅；一年半后，他主動放棄與天娛的合同，陷入漫長的解約官司；簽約華誼5年，他專心做音樂，零星參演影視劇，幾乎與綜藝節(jié)目絕緣；2015年初，他的指彈音樂工作室獨立運營，組建新樂隊SPY.C。

最近幾年，他偶爾會出現在音樂類的綜藝節(jié)目中。直到2022年，“0713再就業(yè)男團”的團綜《快樂再出發(fā)》憑借真誠和友誼意外出圈，讓人們看到了不一樣的陳楚生。如今，他重新在舞臺上找到了自己，再次迎來高光時刻。

白襯衫、牛仔褲，懷抱吉他唱《有沒有人曾告訴你》的清瘦男生，一直定格在很多人的記憶里。

2007年夏天，“快樂男聲”全國總決賽舞臺上，25歲的陳楚生深情、穩(wěn)健，散發(fā)出與實際年齡不匹配的淡然。他的粉絲“花生”喜歡喊他“楚公子”，一個武俠小說中才有的稱呼。

同屆快男吉杰曾將他比作丹頂鶴，“尤其是在舞臺上，特別脫俗”。在比賽中，陳楚生多數時間里都在安安靜靜唱歌，評委點評時，無論贊揚還是批評，他的表情始終少有波瀾，感謝觀眾的方式也只有“謝謝”和鞠躬兩種。

陳楚生長了一張沒什么攻擊性的臉，氣質里透著溫和，看上去就是個好脾氣的家伙。哪怕是對粉絲，他也會有來自細微之處的體貼。“花生”楠子表示，每次粉絲接機之后上電梯，“生哥”總是扶著電梯門讓他們先進，精神狀態(tài)好的話，還主動拿起自拍桿和粉絲合影。2015年4月，通告結束后外面下起大暴雨，楠子站在場地門外打不到車，坐在保姆車里的“生哥”搖下車窗問：“要不要坐我們的車回去？”

音樂工作室的員工描述老板陳楚生：大寫加粗的NICE。他關心開工前大家有沒有吃飯，習慣說“辛苦了”；開會討論，他表達意見的方式是“我覺得××也許會更好，你覺得呢？”

陳楚生認定的朋友，很多都交往超過10年，戀愛也一口氣談了13年。他是個念舊的人，右手食指上的黑色銀戒至少戴了5年，微信頭像好幾年沒換過，是一枚刻有“BEATLES”字樣的吉他撥片。用音樂創(chuàng)作人金玟岐的話說，“陳楚生是一個有時間維度的人”。

19歲那年，陳楚生離開家鄉(xiāng)三亞立才農場，只身闖蕩深圳，先是送快餐外賣，后在酒吧駐唱。期間，他參加過一些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賽，也組建了自己的樂隊，并擔任主唱。

2007年4月20日，陳楚生和樂隊吉他手王棟、鍵盤手陶華吃了一頓氣氛凝重的宵夜。他鄭重地向他們解釋，參加“快樂男聲”是為了樂隊，不是他要單飛。第二天，陳楚生飛到西安，趕在最后一天報名參賽。

西安賽區(qū)導演鄧凡對陳楚生的印象是溫和、替別人著想。但在10進1比賽的選歌環(huán)節(jié)，他感受到了陳楚生性格中堅硬的部分。陳楚生選了3首慢歌，但考慮到舞臺效果，3名導演輪番上陣，苦口婆心地勸他換首快歌。他答應著“嗯”“好”，堅持不換。直到第二天，看到導演們的絕望模樣，他才松了口，選了一首節(jié)奏輕快的《里約熱內盧》。

在后續(xù)全國13強的比賽中，陳楚生一步步“改造”著自己。除了抱著吉他彈唱，他必須學會右手握著麥克風唱歌，努力給習慣扶著吉他的左手找到另一個妥帖的位置。他必須坐在鏡頭前分享成長故事、酒吧駐唱經歷和音樂夢想。5進4比賽前，導演組希望小考待定的他為自己拉票，但他怎么也說不出口，還一度落淚。

陳楚生在《披荊斬棘 3》表演舞蹈

最終舉起冠軍獎杯，一只腳踏入娛樂圈的陳楚生沒有意識到，冠軍只是開始。他不得不適應這個圈子的快節(jié)奏和高強度，工作密密匝匝撲過來，快男全國巡回演唱會、拍攝代言廣告、上不完的通告……起初他覺得新鮮，但越往后越恐懼：明明想做音樂，卻在音樂上花費時間最少。這種生活持續(xù)了一年半，陳楚生覺得自己被掏空了，像一條魚，原本生活在浩瀚海洋里，卻忽然被囚禁在華美的魚缸中。

長時間積累的情緒終于爆發(fā)。2008年12月30日，在湖南衛(wèi)視跨年晚會演播廳后臺，陳楚生留下一封信，將手機關閉之后悄悄離開。那晚以“罷演”對抗的后果很嚴重：封殺。十幾天后，陳楚生單方面宣布與天娛解約，8個多月沒有工作，也不能公開唱歌。2009年8月23日，他等來一紙裁決，650萬元的高額解約賠償金。陳楚生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有一段時間，他每天失眠，只要一躺下，腦子里什么事情都冒出來了。

如果有機會穿越到2008年的那個夜晚，陳楚生或許不會沖動地一走了之，而是選擇溝通。但他對年輕時做出的決定并不后悔：“如果讓我在不是我的節(jié)奏里去做音樂，不可能，完全不可能?！?/p>

2009年10月末，陳楚生與華誼音樂簽約。音樂伙伴仍然是樂隊的王棟和陶華。

陳楚生很快找到自己的節(jié)奏：在工體舉辦個人演唱會，擔任陳坤、許巍、孫燕姿演唱會表演嘉賓，為電影獻唱主題曲，舉辦全國巡回演唱會，以平均兩年一張的頻率發(fā)表原創(chuàng)專輯。公司尊重陳楚生不想上搞笑類綜藝節(jié)目的意愿，除了音樂類綜藝，他只參與錄制了純競技綜藝《星跳水立方》。那時，新專輯即將發(fā)布，團隊希望借勢宣傳。陳楚生同意了，因為這個節(jié)目不用怎么講話，只要跳水就行。

15天內，他每天接受兩小時專業(yè)訓練，一次次從10米高臺往水里扎。幾場比賽下來，水花沖進他的鼻子，拍傷他的眼睛。經紀人看到他雙眼充血的樣子，勸他退賽，但陳楚生希望堅持下去，他協(xié)調節(jié)目錄制與專輯錄音的時間，最終拿到跳水比賽季軍。

陳楚生是典型的外表隨和、內心堅毅的人。他把性格中的棱角藏在音樂里——凡是涉及音樂的部分，他極少妥協(xié)。

制作專輯《癮》時，整張專輯聽下來，陳楚生覺得歌與歌之間的間隔不舒服，有時拖了0.5秒，有時搶了0.5秒。他堅決要求陶華和王棟與負責縮混的韓國團隊溝通，把間隔時間調整過來?？此萍毼⒌淖兓?，操作起來幾乎意味著重新制作專輯母帶。陶華和王棟折騰了一個禮拜，幾乎被逼得去學韓語。

在制作SPY.C樂隊的同名專輯《偵探C》期間，陳楚生和樂隊一起拜訪資深音樂制作人賈敏恕。賈敏恕點評：“你們已經很不錯了，是在專心做音樂。但每首歌的高潮部分，唱和彈奏的情緒還差一點。”為了這“一點”，陳楚生決定將70%的歌曲推翻重錄。

這張專輯在2014年夏天啟動，2017年年初完成。專輯啟動前，為擺脫被大公司“推著走”的局面，陳楚生考慮了半年，決定不再和華誼續(xù)約，而是將指彈音樂工作室獨立出來，自己經營，按照自己的步伐去安排工作，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陳楚生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嶄新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把商演頻率控制在可以接納的范圍內，只要錢足夠養(yǎng)活團隊，付得起專輯制作費用，其他的就可以由著性子來。他自己選擇合適的通告，保持平均一周一場的演出頻率，特別樂意帶著SPY.C樂隊跑音樂節(jié)，不賺錢也去，“跟我的音樂伙伴一起在舞臺上唱歌表演，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如今多年過去，歲月帶給陳楚生的變化顯而易見。成為父親之后，他感受到被需要的幸福。和音樂一樣，家庭也是陳楚生堅守的底線。他對自己紅不紅無所謂，對外界的聲音也不會感到失意。他說：“我有一個家庭，有很賢惠的老婆，有很可愛的寶寶，我還可以專心地做我的音樂。我覺得天下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而同樣珍貴的，還有刻在他身體里的那些“不變”。他一直未曾離開音樂，2021年，他以“等號”歌手的身份參加《誰是寶藏歌手》，想告訴大家這些年他一直在認真做音樂，“如果有這樣的機會讓更多人聽到，我愿意重新開始，從‘等號’開始”。不變的，還有他的真誠和為別人著想的體貼。在《披荊斬棘3》中，每每當隊長時，他總會考慮怎樣給猶豫的人建議，怎樣讓每個成員發(fā)揮最大的潛能。

來到這趟披荊斬棘的旅程，42歲的陳楚生不停突破自己的舒適區(qū)，通過一個個作品讓觀眾看到了他的不同側面。舞臺上的他，不只有深沉溫情，也可以激情無限。他用獨特的嗓音和真情實感的演繹，留下了經典的《無數》和《動物世界》；本能抗拒跳舞的他，也出人意料地在舞臺上留下了唱跳表演。

獲得年度總冠軍的那刻，陳楚生回憶起了16年前的夏天。一路走來，他熱愛音樂的心一直未變，就像他為這段奇妙經歷的總結：永遠熱烈，滾燙不熄。

（摘自“博客COVER”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