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導彈打得不夠準，是因為你人靠得不夠近

朱江明

2023年9月13日，克里米亞地區(qū)塞瓦斯托波爾，煙霧從遇襲的造船廠滾滾而出。圖/視覺中國

近日，烏克蘭方面消息稱，烏克蘭軍方在2023年9月13日凌晨以10枚導彈和3艘無人艇對克里米亞半島的塞瓦斯托波爾軍事基地發(fā)動攻擊，導致塞凡堡造船廠起火，正在維修的兩艘艦船受損，分別為俄黑海艦隊的羅普查級登陸艦“明斯克號”（Minsk），以及造價高達3億美元、2014年才服役的基洛級柴油動力潛艦“頓河畔羅斯托夫號”（Rostov-on-Don）?，F場的衛(wèi)星圖片顯示，這兩艘艦船損毀嚴重，要修復難度極大且花費不小，考慮到戰(zhàn)時體系下這樣的工程很難完成，因此基本只能報廢。

俄羅斯方面也承認遭到烏克蘭導彈襲擊，有艦艇受損，雙方公布的情況基本證實了這次攻擊的戰(zhàn)果。這是俄烏開戰(zhàn)后黑海艦隊旗艦莫斯科號被擊沉以來，該艦隊遭遇的最大一次損失，也開創(chuàng)了有史以來潛艇第一次被導彈擊中的紀錄。更神奇的是，就在本次攻擊兩天之后，烏克蘭又宣布，使用導彈和無人機攻擊了克里米亞半島上的S-400防空導彈系統(tǒng)，該系統(tǒng)一直被認為是俄羅斯最強的現役防空武器，土耳其甚至為了購買此系統(tǒng)跟美國和北約關系緊張，這次在實戰(zhàn)中被烏克蘭敵后斬首，讓人大跌眼鏡。

這一輪組合拳式的連續(xù)攻擊，顯然不是偶然為之的戰(zhàn)果，而是烏克蘭情報機關和國防部的一次聯合軍事行動，其中烏特種部隊的行動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在發(fā)動導彈襲擊的前兩天，也就是9月11日，烏情報部門宣布特種部隊成功奪取黑海中的兩座海上油氣鉆井平臺，并成功移除該平臺上的俄軍事設施。地圖顯示，烏特種部隊奪取的兩個平臺大約距離克里米亞海岸線五十多公里，俄軍在上面設置了對空對海警戒雷達，以控制黑海地區(qū)。

這次攻擊并未引起國內輿論太多關注，甚至有一些媒體認為這是烏克蘭反攻不利后的政治作秀，因為奪取那兩個平臺的戰(zhàn)斗并不激烈，且沒有太大的軍事價值。然而在我看來，奪取海上平臺的戰(zhàn)斗才是這次攻擊的序幕，因為烏克蘭并沒有隱形戰(zhàn)機這種可以穿透敵防空網的裝備，因此必須盡量壓縮對方防空武器的反應時間，而這兩座平臺正好是俄羅斯的外圍觀測點。

美軍在2003伊拉克戰(zhàn)爭開始前，就用特種部隊成功奪取了伊拉克在波斯灣的三個海上鉆井平臺，主要目的一方面是為了拔掉伊拉克在波斯灣的眼線，另一方面則為了避免伊拉克像海灣戰(zhàn)爭中那樣對波斯灣傾倒石油污染環(huán)境。

當年的行動中，除了英美特種部隊之外，波蘭雷鳴特殊任務部隊也承擔了一個平臺的進攻任務。這種奪取海上平臺的戰(zhàn)斗在特戰(zhàn)領域被簡稱為VBSS（訪問、登船、搜查和扣押），VBSS任務往往只有海上精銳特戰(zhàn)單位才能勝任，此類行動之所以復雜，在于其涉及從水下到水面的戰(zhàn)斗機動，并且還包括極近距離的室內作戰(zhàn)。不僅需要大量的戰(zhàn)前偵察，還需要行動單位進行大量的針對性實戰(zhàn)訓練才能下定決心實施。這種海上奪點行動一般不可能只是個政治表態(tài)性的任務，因為風險和成本都太大。

從兩天后導彈攻擊可以看出，烏克蘭奪取黑海鉆井平臺的行動只是其龐大行動計劃的一部分，實際上后續(xù)的行動才是取得勝利的關鍵。在潛艇和登陸艦遭到導彈襲擊后，烏克蘭方面隔了一天才發(fā)動導彈攻擊，戰(zhàn)斗節(jié)奏似乎顯得不夠緊湊。但事實上，在奪取平臺后烏特戰(zhàn)人員并沒有耽擱，另外一個攻擊隊在夜色掩護下悄悄在克里米亞半島登陸，抵近偵察了造船廠中的潛艇和登陸艦，并使用熱成像對其進行多角度的拍攝。在攻擊發(fā)生后，這些潛伏的特戰(zhàn)人員又對轟炸效果進行偵察和評估后才悄悄撤走。

空射導彈攻擊因為涉及到入射角的問題，需要構建目標的三維圖像，并察需要確認其雷達信息或熱成像信息，這些都需要多角度的技術偵察。美國或許可以依靠其強大的衛(wèi)星和偵察機平臺進行偵察，對于缺乏技術偵察手段的烏克蘭，使用特種部隊或者秘密行動人員進行抵近偵察則是不錯的替代方案。而且即便是美國這種技術偵察能力強大的國家，特種部隊的抵近偵察仍是可選的手段之一，比如在海灣戰(zhàn)爭中美國為了尋找伊拉克的飛毛腿導彈，就派出多個特戰(zhàn)小組進入伊拉克后方進行抵近偵察。除此之外，對于敵方防空武器信號特征的搜集，部署特戰(zhàn)人員抵近檢測也是非?？尚械霓k法，因為只需要一套信號接收器，這些潛伏人員就可以長期獲得周邊警戒雷達的頻譜信息，也可以獲得更為全面的信號情報。

有很多人認為無人機的出現可以替代特戰(zhàn)人員，但實際上贏得戰(zhàn)爭的從來都是人而不是機器，只有人的素質匹配技術手段，才能戰(zhàn)勝強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