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在北方,是一個閑適的季節(jié)。春天要播種,夏天要除草,秋天要收割,只有冬天,谷物已經(jīng)入倉,農(nóng)活基本結(jié)束,而天氣越來越冷,河流冰封,大雪普降,鄉(xiāng)村的人們開始了他們一年中最閑適的時光。
農(nóng)村里沒什么娛樂,冬天里也不適合戶外活動,人們只有聚在一起打打牌,或者串門嘮嗑。孩子們則不同,越冷,越要往出跑。去河里滑冰,不小心踩破冰面濕了鞋,便去河邊地里撿點秸稈點著了烤鞋子,烤得鞋子直冒熱氣?;蛘呷パ┑乩镉眉氳F絲綰一個套,埋在雪地里等待兔子一腳踩進去把自己套住。
以往的冬天里沒什么菜,北方人通常會在入冬前囤一窖白菜,然后每天都白菜豆腐粉條燴一鍋。尤其是過年前,會專門帶上幾斤黃豆去做豆腐的人家,讓人家給做一桶豆腐,以備過年時吃。除此之外,家鄉(xiāng)有蒸好的裝在罐頭瓶里的西紅柿醬,還有用茴子白腌的爛腌菜,用白菜腌的窩兒白菜——東北稱作酸菜的,都是冬天的重要食材。腌菜必須放在不生火的冷家里,撈菜時,還得刨開冰碴子,連冰帶菜夾一碗,回來等冰慢慢消散。
農(nóng)村的冬天,是必須要生爐子的,每天早上,前一天晚上悶著的爐子已經(jīng)近乎熄滅,奶奶早早起來,還要將爐子下面抽屜里的爐灰拿走篩過,留下未燃盡的“料炭”以備悶火用,然后重新用玉米秸稈和玉米芯引燃爐子,加上煤炭,家里被火炙得熱熱的了,小孩子才舒舒服服起床??諝饫?,彌漫著生爐子飄起的細小塵埃,在陽光照耀下,仿佛飛揚的小精靈。冬日美好的一天,就這樣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