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一年的吆喝聲

十八學(xué)士

活鯉魚：正月初一要祭財神，老北京人講究用活鯉魚和鮮羊肉來做祭品。鯉魚跳龍門嘛，圖個吉利，才能發(fā)財。賣活鯉魚的魚販子扁擔(dān)挑個木盆，嘴里還得吆喝著“活鯉魚哎”。

金魚：賣小金魚的販子也是扁擔(dān)前面挑個木盆，里面用格子隔開大小不同的金魚供人挑選，扁擔(dān)后面挑了個筐，里面有大小不同的玻璃缸子，邊走邊吆喝“賣大小金魚嘞！哎嘿”。

燙面餃：燙面餃又稱“蒸而炸”，和好的素餡兒，用燙過的面來包，上鍋蒸好了，再用餅鐺煎，記住，一定要用大油，也就是豬油。喊出來是這樣的詞兒“燙面的餃兒熱的呀！”

元宵：元宵就不多說了，只是有一種賣熟元宵的則要喊“筋道嘞滑透嘞，桂花味兒的什錦餡兒的元宵嘞！”

太陽糕：二月初一是太陽節(jié)，太陽糕使用和好的米粉一層一層疊起來，中間用黑糖分隔，再加上青絲紅絲，再插上一只用江米面捏成的五彩公雞，上鍋蒸熟。吆喝：“供佛的太陽糕，太陽糕嘞，小雞兒的太陽糕！”

小盆兒：賣小盆兒的喊：“賣小盆兒咧，賣小罐兒咧，喂貓的淺兒咧、舀水的罐兒咧、大小夜壺兒咧！”

和菜：賣和菜的挑擔(dān)，一頭是鐵鍋，另一頭是水桶，鍋里裝滿素鹵，桶里裝和菜，吃的時候?qū)⒑筒朔湃胪胫校瑵采纤佧u，點綴咸蘿卜絲兒，俗稱“旋粉兒”，還得吆喝：“和菜嘞，涼啊涼涼的旋粉兒咧！”

香椿芽兒：賣香椿芽兒的用馬蓮捆成小捆兒，和新下來的花椒芽兒一起叫賣：“鮮花椒嘞，嫩了芽兒的香椿?！?/p>

苣荬菜：苣荬菜今天北京沒什么人吃了，過去這可是時令菜，它又稱苦菜。開春正是青黃不接，冬儲的白菜、土豆正趕上吃得差不多了，北京人把苣荬菜洗凈，用鹽和醋這么一拌，味道甘爽、清熱解毒。挖完苣荬菜進(jìn)城的小販這么吆喝：“約苣荬菜哎！苣荬菜芽兒嘞！苣荬菜哎！”因為便宜，甭提多招北京人待見了。

杏兒：四月初，果農(nóng)們?yōu)榱颂岣弋a(chǎn)量，就要“打果兒”，把一些歪瓜裂棗成熟較慢的杏摘下來，甭提多酸了，還得吆喝：“水杏來，不酸不要錢咧！”等到四月底，杏兒都熟了，有金杏、白杏、紅杏，酸甜口，吆喝就變成了：“杏兒嘞，甜的嘞，酸了還要管換的嘞！”

芍藥花：賣芍藥花的多是豐臺黃土崗的花農(nóng)，把芍藥花剪枝挑擔(dān)，用藍(lán)布蓋在花上以保新鮮，喊聲是：“楊妃的芍藥！”

黃花魚：黃花魚小販多是打天津來的，將魚裝在木桶里，加上冰塊，到永定門外，或揀上好的送到大戶人家或者飯莊，差一點兒的就吆喝起來了“哎嗨黃花魚來賣！”

粽子：五月節(jié)吃粽子誰都知道，北京賣粽子的一般挑個木桶，帶上小碟兒、小鋼叉子、白糖罐兒，粽子用葦子葉包江米和黃米兩種，吆喝：“江米的、小棗兒的、涼涼的大粽子嘞哎?！?/p>

菖蒲、艾草：這是辟邪招福用的，老北京人等端午節(jié)要把這倆東西掛在屋檐下，小販賣的時候這樣喊：“好蒲子嘞！好艾子！”

桑葚、櫻桃：桑葚和櫻桃用來供佛，吆喝道：“黑白桑葚供佛的嘞，桑葚嘞大櫻桃！”復(fù)雜點兒就得說“哎櫻桃，那大個兒的是櫻桃，那小個兒的都賽過李子，賽李子嘞！”

神符、葫蘆：這是去五毒辟邪氣用的，吆喝是：“賣神符嘞，去五毒哇！”“葫蘆兒呀，辟五毒的葫蘆！”

江米藕：把藕兩頭切去，中間塞進(jìn)江米蒸熟，賣的時候切成薄片，放在碟子里，撒上白糖，澆上桂花汁，吆喝：“江米藕嘞！”

酸梅湯：這可是老北京的消暑利器。夏日街頭設(shè)攤，大青花瓷缸內(nèi)盛烏梅、桂花、白糖沏成酸梅湯，以冰鎮(zhèn)之，旁邊豎一黃銅月牙兒戟，以此為識，販者一手持兩小銅碗，徑可三寸許，名曰冰盞兒，以手指顛撥，兩盞擊撞錚錚作響，其聲清脆悅耳。“又解渴，又帶涼，又加玫瑰又加糖，不信您就鬧碗兒嘗，酸梅的湯兒勒另一個味兒勒！”再加上這樣的唱詞兒，路人大有望梅已自解渴，聞聲已自清涼之感。

豌豆：賣豌豆的用鹽水、花椒、茴香、大料把豌豆煮熟晾干，脖子上掛個托盤，或者提個籃子，喊著：“牛筋兒來豌豆，多給的豌豆賽過榛子咧！”

西瓜：賣西瓜的分兩種，一種是挑擔(dān)賣的，一種是干鮮果品鋪的，吆喝的還不一樣。挑擔(dān)的是：“沙口兒的甜，沙凌凌的瓤兒，包圓兒的西瓜哎！”鋪子則是：“塊兒大來，沙口兒的甜，沙凌凌的瓤兒，賽過冰糖！給個子兒，就來一大塊嘞！”

蜜桃、菱角：賣桃的吆喝：“一兜兒水的大蜜桃，深州的蜜桃！”賣菱角的：“鮮菱角哎嗨哎，鮮菱角嘞！”

梨膏糖：秋梨膏是用糖加芝麻熬后凝固而成，每塊差不多指甲蓋大小，用線串起來，吆喝：“大梨膏哎，蘸帖兒嘞大梨膏！”

鮮花：賣鮮花主要是玉蘭和晚香玉，吆喝：“賣玉蘭花咧，茉莉花呦，晚香玉哎！”

雪花落：要數(shù)最招人待見的，還得是雪花落（酪），其實就是最早的冰激凌，推車上有個大木桶，里面套個小鐵桶，加上白糖玫瑰水，周圍放碎冰，撒上鹽。小鐵桶中間有個軸，軸上纏繩，來回一拉，鐵桶就轉(zhuǎn)，鐵桶里的糖水就會降溫，慢慢就在鐵桶壁上掛了凌，再用竹板刮下來，賣的時候用鐵笊籬撈出來，盛在小碗里，吆喝是：“冰攪凌嘞雪花落，又去暑來又解渴，冰鎮(zhèn)的凌嘞雪花落，熟水白糖桂花多！”

蓮花燈：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家家戶戶放河燈。河燈似蓮花，吆喝起來也簡單：“賣蓮花燈！”

棗：棗在北京要數(shù)郎家園的尜尜棗最有名。賣棗突出一個脆字，吆喝起來是：“脆棗嘞，郎家園的尜尜棗兒嘞，買棗兒有鮮嘗！”

栗子、螃蟹：賣栗子的只喊：“良鄉(xiāng)的栗子咧！”八月賣團(tuán)臍螃蟹，北京主要是河蟹，吆喝道：“哎嗨哎，大活螃蟹哎！”

山里紅：就是山楂，賣的時候，論掛不論斤，不論有多少，都吆喝只有兩掛：“還有兩掛大山里紅嘞！”

落花生：花生九月上市，帶皮炒熟，脆生耐嚼，小販背個袋子，挎?zhèn)€籃子，串著胡同喊：“脆瓤兒的落花生哎，抓落花生咧！”

柿子：賣柿子的挑個筐，吆喝：“大柿子咧，喝了蜜，澀了管換！”

夜壺：這是老北京人晚上的必備品，那時候家里沒廁所，夜長天冷尿就多，夜壺可不能沒有。近郊農(nóng)民挑一擔(dān)子進(jìn)城來賣：“賣大夜壺呦！”

大白菜：冬儲大白菜分白口和青口，白口是近郊產(chǎn)的，青口是河北玉田產(chǎn)的，老北京人獨愛青口的，幫多味甜。小販推著獨輪車吆喝：“存大白菜來，青口白菜，白菜回窖來哎！”

蒲簾子：用蒲棒的葉子編成的簾子，掛在門口或窗戶擋風(fēng)御寒，吆喝：“買蒲簾子嘞！”

賣炭和劈柴的不吆喝，因為是駱駝送，駝鈴一響，誰都知道是賣什么的！

半空兒：就是不飽滿的花生，吆喝：“半空兒多給哎！”

黃歷：也就是月歷牌兒，小販肩扛著褡褳，吆喝：“賣大本黃歷，賣月份牌兒咧！”

水蘿卜：就是心里美蘿卜，北京新宮產(chǎn)的最好，現(xiàn)在沒有了。冬天干燥愛上火，這青皮紅瓤的水蘿卜祛痰去火，人見人愛！吆喝：“賽過梨來，辣來管換！又酥又脆的心里美來！蘿卜！”

年畫：這說話就過年了，北京人該置辦年貨了。賣年畫的背著藍(lán)布包袱，里面裹著大小樣式的年畫，吆喝：“年畫來買畫，貼對子嘞！有春聯(lián)的賣！”“街門對兒，屋門對兒，買橫批送福字兒！”

關(guān)東糖：為了堵住灶王爺?shù)目?，讓他上天只言好事，關(guān)東糖必須要買。吆喝是這樣的：“哎糖瓜、糖瓜哎嘿…… 哎關(guān)東糖啊，糖瓜兒祭灶嘿！”

松柏枝、芝麻秸：老北京過除夕要用松柏枝扎起來敬神，把芝麻秸撒在院子里，人一踩上去咯吱咯吱響，叫“踩祟”。吆喝也很簡單：“松柏枝，芝麻秸咧！”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到了。

伴隨著吆喝聲，北京人的一年就這樣過去了?？涩F(xiàn)如今，這些叫賣聲音，再也聽不到嘍！

編者注：文中所有日期均為農(nó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