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黎城警衛(wèi)眼中的毛主席

楊尚軍

高彤，原名高福祿，1931年7月14日出生于山西省黎城縣下桂花村一個耕讀之家，10歲成為村兒童團團長。1947年春考入長治太行工業(yè)學校。同年9月參軍，被推薦到晉冀魯豫軍政大學學習。不久，轉(zhuǎn)入華北軍政大學。1948年7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年底，被選入中央社會部下轄的便衣保衛(wèi)隊，專門負責黨中央的安全工作。此后，幾次有幸任毛澤東主席警衛(wèi)，留下終生難忘的記憶。

進京首發(fā)火

1949年3月8日，便衣保衛(wèi)隊奉命進京。此前在西柏坡附近的西黃泥村進行了培訓(xùn)，內(nèi)容包括化裝、偵察、盯梢、守候、擒拿、射擊和便衣工作紀律、北京敵特情況、風俗民情等。10日，該隊進駐北京香山，隊部設(shè)在頤和園西邊的一個小院里，這里對外稱“勞動大學”。隨即，全隊150多名隊員有的化裝成小販、學徒，有的化裝成修鞋匠、包車夫……布點設(shè)防，清除隱患，為黨中央進城保駕護航。高彤穿上長袍，戴頂禮帽，化裝成一個在頤和園西宮門口擺攤賣香煙瓜子的小販，負責從頤和園西宮門、西苑同慶街至燕京大學的警衛(wèi)任務(wù)。

24日下午，一個便衣隊的同志佯裝買煙，將一張指令條夾在錢中交給高彤。他打開一看：“明天有重要任務(wù)。你一早把頤和園至清華園火車站這條路認真檢查一次，發(fā)現(xiàn)問題及時排除并報告，于天亮前趕到清華園火車站報到?！备咄豢淳兔靼琢耍狐h中央和毛主席要進京了。

25日，高彤早早將路線檢查完畢，趕到清華園火車站向隊長高富有作了匯報。高富有命令他留在身邊，隨時聽候調(diào)用。

幾乎與太陽升起的同時，一列火車徐徐開來。停穩(wěn)之后，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任弼時等中央領(lǐng)導(dǎo)在時任北京市長葉劍英的陪同下走下火車，受到在站臺等候的彭真、聶榮臻、林彪等的迎接。毛主席身上穿的還是在山溝里時的冬裝，厚厚的棉大衣，胖胖的大棉鞋，普普通通，從容不迫。

隨后，毛主席一行乘車前往頤和園景福閣休息用餐。午飯由頤和園聽酈館準備、北京飯店也做了一部分。負責送飯的是北京飯店業(yè)務(wù)部劉之驥經(jīng)理和公安總隊傅發(fā)家排長。其余在內(nèi)部服務(wù)的幾乎都是便衣保衛(wèi)隊的人員。席間毛主席還高興地和大家干了杯。下午3時，毛主席一行人離開頤和園前往西郊機場閱兵。傍晚入住香山。

一天的任務(wù)眼看順利結(jié)束，大家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正在輕松高興時，不料毛主席一下車就對跟上來的高富有發(fā)了火：“你們怎么搞的？我進城比蔣介石還厲害呀？搞得那么戒備森嚴！馬路上那些人犯了什么罪？你們用槍對著人家！”周恩來也批評說：“我們是共產(chǎn)黨，怎么能怕群眾呢？”

原來，這天的公開警戒是由二○七師擔負的。為了保證首長們的絕對安全，一路上戰(zhàn)士們荷槍實彈，百步一崗，讓一向習慣于接近群眾的毛主席很生氣。

雖是代人受過，但高彤和大家都因為親眼見到了毛主席，完成了任務(wù)，心里感到十分高興和自豪。

妙語解僵局

開國大典之前，黨中央和毛主席由香山進駐中南海。便衣保衛(wèi)隊隊部也遷到附近一所院子，改名政治保衛(wèi)隊，劃歸公安部領(lǐng)導(dǎo)。高彤與十幾名戰(zhàn)士被分配到北京飯店工作。

當時有許多重要接待和重大活動都在北京飯店或六國飯店舉行。毛主席等中央領(lǐng)導(dǎo)經(jīng)常到此會見客人或參加活動。

此前，高彤在北京飯店執(zhí)行過一次任務(wù)。那是在1949年4月1日，以張治中為首的國民黨政府代表團抵達北京與以周恩來為首的中共代表團進行和平談判。第一次談判會議在北京飯店東樓小禮堂舉行，毛主席也參加了。代表們落座后，毛主席首先說：“現(xiàn)在開會吧。我們兩黨又坐在一起了，不容易啊，希望把會開好。”接著劉少奇發(fā)言，從大革命以來的歷次事件一直講到北平解放。當講到要消滅國民黨、建立新中國時，國民黨代表邵力子馬上插話說：“我們這個國民黨是誰也消滅不了的?！睍鲆粫r尷尬。毛主席不慌不忙地說：“邵力子先生，我們將來要走向世界大同，你同意嗎？”邵力子沒有出聲，只是點頭表示同意。毛主席接著說：“到那時候，不要說你們國民黨，就是我們共產(chǎn)黨也不存在了?！鄙哿ψ訜o言以對，只好默然認輸。僵局就這樣被毛主席三言兩語化解了。張治中不無自嘲地說：“我和周恩來先生抬了一輩子杠。到頭來，他把杠子抽過去了，還打我一杠子?！敝芏鱽砦⑽⒁恍φf：“張治中先生，這話不對嘛。我們是老朋友了，我沒有抽你的杠子，更不想打你一杠子。我們還要共同建設(shè)新中國嘛?！辈卉洸挥?，也把話擋了回去。

就這樣，一交手，國民黨政府代表團就落了下風。后來，談判破裂。但正如周恩來所言，國民黨政府代表團所有成員，包括張治中、邵力子都留了下來，參加了新中國建設(shè)。

爬樓梯“運動運動”

1950年10月1日，是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個國慶節(jié)。在北京，白天舉行了群眾游行慶?；顒樱雇碛诌M行了大型焰火表演。

此前，北京飯店得到通知：屆時毛主席要來飯店樓頂觀看焰火表演。飯店樓頂是北京的制高點，又緊鄰天安門廣場，是觀看焰火的最佳之處。聽說毛主席要來，飯店立即準備起來。不僅認真布置了警戒保衛(wèi)工作，還專門指派政治可靠、技術(shù)嫻熟的郭金發(fā)負責開關(guān)電梯。郭接到任務(wù)既興奮又激動，為給毛主席服好務(wù)練習了一遍又一遍。

國慶之夜8時許，毛主席與家人在中南海警衛(wèi)處副處長李富坤的陪同下來到北京飯店。經(jīng)理李新馬上引領(lǐng)毛主席一行登上電梯。沒想到電梯卻怎么也啟動不了。郭金發(fā)頓時急得額頭上布滿汗珠，神色緊張，怎奈越是慌亂電梯越不聽指揮，一動不動。

李富坤見此情況，便建議大家改走樓梯上樓。毛主席聽了點點頭，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悅，反而幽默地說：“那我們就運動運動吧。跟大家一起爬樓梯，還可以鍛煉身體?！备咄土硪晃槐Ｐl(wèi)干事史澤民要攙扶毛主席上樓，毛主席拒絕：“還是讓我自己走吧。”倆人只好放手，隨著毛主席上樓。步行到第3層樓時，一個服務(wù)員追上來報告，說電梯可以正常運行了，請毛主席坐電梯上樓。于是，毛主席一行才又改乘電梯，上到了7層樓頂。

原來，電梯根本就沒有什么故障。只是因為郭師傅第一次給毛主席服務(wù)，心情太緊張，一時操作失誤才導(dǎo)致電梯失靈。

觀看焰火表演時，毛主席心情很好，頻頻點頭稱贊，還笑著對服務(wù)員說：“你們辛苦了”，并請她們一起坐下，喝飲料、吃點心，共享節(jié)日的快樂。

事后，郭金發(fā)很內(nèi)疚地檢討說：“給毛主席開電梯時我把全身的勁兒都使上了。第一次開電梯時，我太緊張了，沒有完成任務(wù)。不過我不是故意的，是太想開好了。我既感到自豪又很內(nèi)疚。”大家安慰他說：“能給毛主席開電梯，多光榮?。∶飨矝]有怪你?！焙髞恚纸o毛主席開過兩次電梯且都順利。幾年后，他退休時還說：“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全國人民都托他老人家的福，過上了好日子。我能給他老人家開電梯，也不枉活這一輩子。”

“搞特殊化不好”

1957年4月，蘇聯(lián)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伏羅希洛夫一行訪華，接待宴會在北京飯店舉行，毛主席也參加了。

宴會最后一道湯菜，是每人一小碗冬瓜魚丸湯。毛主席嘗了嘗，很快喝完了，意猶未盡，問服務(wù)員：“我能再喝一碗嗎？”為毛主席這桌服務(wù)的白克永和趙學真聽了忙說：“主席喜歡，喝多少都可以?！边呎f邊給毛主席添了一碗。毛主席說：“那我就特殊一次吧。”兩人回答說：“不特殊，每個客人都可以添的。您多用點我們才開心?！?/p>

毛主席聽了會心地笑了，說：“你們凈揀些好聽的話給我說。搞特殊化不好呢?！?/p>

宴會結(jié)束后，大家感慨地說，毛主席身為領(lǐng)袖生活儉樸，一天福也沒享過。長征時吃的是樹皮、草根；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中吃的是小米、黑豆；建國后生活改善了，最好也只是一碗紅燒肉。一碗冬瓜魚丸湯并不算高檔，他已很滿意了，還擔心自己是否搞特殊了，怎能不使人為之動容呢？！

（責編 王燕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