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策馬輪已遠

趙蕊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當僅靠雙腳已經(jīng)無法滿足人類的出行需求時，交通工具便應運而生了。最初的車是靠人力拉的，人力畢竟有限，于是人便馴化了牲畜。但不管是馬、驢，還是騾子，都不可能自己駕車，人自然就成了“司機”。

六藝中的“御”，指的就是駕駛馬車的技術。據(jù)《周禮正義》，這種技術又被稱為“五馭”，具體包括：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和逐禽左。也就是說，在古代“考駕照”要通過這幾個科目。

“鳴和鸞”是指馬車上掛的兩個鈴鐺要協(xié)調一致。兩個鈴鐺分別掛在車廂和車轅的橫梁上，駕車時要注意其聲音的協(xié)調和節(jié)奏感，否則稀里嘩啦的就惹人心煩了。這實在是個技術活，聽起來就不算容易。

“逐水曲”，顧名思義，就是考驗駕車者在曲折水溝這類糟糕路況中的駕駛技術，要能夠做到“逐水勢之屈曲而不墜水”。古代的路況與現(xiàn)在相比必定相差甚遠，諸如此類的應變能力自然不可輕視。

“過君表”，據(jù)晚清經(jīng)學大師孫詒讓解釋，君表猶言君位，謂趕車經(jīng)過國君所站位置時，應有致敬的表示?！拔杞会椤?，即行至路口轉彎時，不僅要駕駛平穩(wěn)，還要像舞蹈般優(yōu)美有節(jié)奏感。“逐禽左”就更與如今的駕駛沒有什么關系了，它是指國君田獵時，能夠通過駕車將禽獸驅趕到車的左側，以便國君射獵。

考過這五大科目才能順利拿到駕駛資格，考不過的也還能再考，但是有次數(shù)限制。據(jù)秦朝《除吏律》規(guī)定，如果四次沒考過，便失去了考試資格，甚至還要服四年的徭役。

雖然考試嚴格，還有被罰的風險，但在古代還是有不少人學習這項技藝，因為掌握了這項技術不僅不愁找工作，如果遇上合適的時機還能加官進爵。

《史記·趙世家》載：“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見西王母，樂之忘歸。而徐偃王反，繆王日馳千里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賜造父以趙城，由此為趙氏。”

造父是周穆王的御馬良師，二人曾一起出城狩獵，遇到西王母，樂而忘歸。徐國的國君徐偃王趁機帶兵造反，形勢嚴峻。于是造父駕馭馬車，飛速把周穆王送回城中。周穆王打敗徐偃王，保住了自己的江山，同時將趙城賞賜造父，以獎勵他的救國之功。造父被一些人稱為“史上最牛御者”。御者，即今天的司機。

不過，即便通過考試，也未必所有人都有造父一般的高超技藝，如果因技藝不精或是操作失誤釀成交通事故，也有相關的律法來懲處。

吐魯番出土的文書中，有一份唐朝的行車傷人案卷，記載了當時的一場交通事故。肇事者在街上驅車快行碾傷了兩名在商鋪門口玩耍的幼童，造成二人骨折。按照當時的律法，肇事者可以先為傷者籌集醫(yī)療費，然后再依據(jù)傷者的情況接受懲處。上述事故中的肇事者最終被判“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鄉(xiāng)”。

我國最早的“交規(guī)”——儀制令，正是從唐代開始的，但沒有立于道路宣示，僅僅存在于文書之中。儀制令的盛行是在宋代。宋太宗年間，京都開封及各州城內主要交通路口，都要懸掛或豎立木牌，上書儀制令，人人需遵守。到了南宋，這一規(guī)定的范圍有所擴展，從各州擴大到各縣，而木牌也變?yōu)槭?/p>

據(jù)《楊文公談苑》載：太平興國年間，大理寺正孔承恭上書言事，請在兩京諸川要道刻榜公布“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四句話，作為交通規(guī)則。京郊古北口的古御道上就曾出現(xiàn)過此類石碑。石碑正面為皇帝敕令，背面中間刻有“儀制令”三字，兩側則是上述四句“交規(guī)”。

給達官貴人駕車未必都能加官進爵，但至少有份穩(wěn)定工作。那么對于不會駕車的人來說，有需求的時候怎么辦呢？其實跟我們現(xiàn)在差不多——打車。古代的“出租車”與今日有許多相似之處，也是按里程收費。那時候不可能打表計費，但古人有古人的智慧，他們是“打鼓計費”，所以這種車被稱為“記里鼓車”。

“記里鼓車，駕四，形制如司南，其中有木人執(zhí)槌向鼓，行一里則打一槌?！庇浝锕能囉伤钠ヱR拉車，車上有個木頭雕刻的小人。小人手里拿著鼓槌，面對一張鼓，車行一里路，就用鼓槌敲一下鼓，以此來計算里程。據(jù)說此方法是利用了齒輪差動原理，自然沒有如今出租車打表那般精確，卻也別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