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塵
凌晨六點(diǎn),我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捧起桌上白落梅的《花開半季,情暖三生》,拉了張椅子到窗邊,書未看進(jìn)去一頁,就被那傾斜的日光所吸引。那溫柔的光芒穿過半開的玻璃窗,在木柜上繪了幾個金黃的邊框。往外瞧去,星羅棋布的田野,層疊交錯的山林,高低不平的樓房,都被分割成明暗兩面,連道路兩旁茂盛的樹葉,在日光下也有了色彩的交替,一邊是新生的鵝黃,一邊是老成的濃綠。
一只瘦黑的蜜蜂熟稔地從窗縫鉆了進(jìn)來,驚醒了偷窺者飄忽的心緒,是它!在這一個月里,只要我在房里,它就會出現(xiàn)。一輛笨重的卡車“轟隆”而過,緊隨其后的是一輛輕快的摩托車呼嘯而去??茨前自葡褚粓F(tuán)被扯開的棉花淡淡地散在藍(lán)天,聽電線桿上那兩個長著翅膀的小東西細(xì)著嗓音鳴叫,仿佛害怕驚擾俗人的清夢。
長夏令人神思倦怠,卻偏有那不肯偷懶的人惜著好晨光,從甜夢中掙扎而起,比如那些南來北往的車主,比如那位右臂挎著竹籃要去溪里洗衣服的大嬸,還有鄰居的阿嬤,一早醒來就穿著寬松的短袖短褲,躬著身子在小小的地瓜田翻土。裊裊的飛塵隨薅鋤的起落而緩緩升起,不像迷眼的粉塵,倒像地里烀番薯燃起的青煙。
阿嬤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臉上刻滿流年的皺紋,但慈眉善目,體態(tài)安詳,仿佛年輕的時候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在風(fēng)浪里養(yǎng)成了對生活淡然處之的態(tài)度,又像是現(xiàn)實(shí)從未為難她,老人的心保留著年少的純真與無憂。我想,幸福的老年生活不過如此了——不為衣食煩憂,不為兒女添愁,還有一塊土地,不用太大,足夠心靈寄放便好,興致來的時候就在里面種點(diǎn)蔬菜,不忙碌,也不會因閑來無事而精神空虛。
有人說,陽光是有重量的。將樓房的影子收回到它的地基,打破明暗的界限,都消耗了陽光的重量。而等我再回首,房里已經(jīng)只剩得空氣,那不速之客又不知哪里浪蕩了,我恍惚覺得那家伙應(yīng)該沒有來過,可是時間再倒回到半個小時前,它確確實(shí)實(shí)就活躍在我的眼前。
寫作 小紙條
文章有動有靜,動靜結(jié)合??茨顷柟?、白云,看那飛鳥、蜜蜂,仿佛生活在夢里、畫里,悠悠然得想讓人在這夏日里慵懶地睡去,此為靜;然而,陽光會彩繪,白云似棉花,飛鳥振動羽翼,蜜蜂悄然陪伴,更有車主、大嬸、阿嬤這些辛勤勞作的人們,此為動。歲月靜好,離不開辛勤的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