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佳
摘要:本文根據(jù)2017年中國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調查數(shù)據(jù)分析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的影響,得到的主要結論如下:第一,多維度的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健康有著顯著積極影響,經過穩(wěn)健性檢驗和內生性問題探討后這一結論仍然成立;第二,多維度的健康教育形式能提升健康教育對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的促進作用,存在正向調節(jié)作用;第三,不同健康教育形式對不同類型務工流動人口的健康促進存在差異,健康教育座談會、宣傳資料、宣傳欄/電子顯示屏這三種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健康有顯著正向影響,且對男性、老年、低受教育程度務工流動人口的促進作用更強。因此,應進一步完善務工流動人口教育機制提升務工流動人口健康水平和健康素養(yǎng)。
關鍵詞: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健康教育形式;CMDS
我國對流動人口開展的健康教育活動多種多樣,但是由于各地區(qū)對流動人口健康教育存在一定差異性,致使不同健康教育形式對流動人口健康的促進效果不盡相同。本文利用CMDS2017的數(shù)據(jù),探索健康教育形式與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的關系。本文探索了不同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整體自評健康的影響和不同類型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討論了內生性問題。
一、流動人口健康教育現(xiàn)狀
目前針對流動人口健康開展的教育活動多種多樣,但相關研究發(fā)現(xiàn)流動人口在接受健康教育時仍主要是以被動接受為主,而健康教育的主要承擔者為流動人口所在社區(qū),并且不同地區(qū)的流動人口健康教育水平呈現(xiàn)差異化分布,健康教育水平在西部地區(qū)最高,針對流動人口開展的健康教育活動涉及的健康問題較少,宣傳渠道較為單一。開展流動人口健康教育活動對流動人口健康有著顯著促進作用,并且這種促進作用在流動人口內部存在異質性,青年人、未接受高等教育和中西部流動人口接受健康教育對健康的促進作用更大。[1]流動人口健康教育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等多種因素都會對流動人口接受健康教育產生顯著影響。
學界對流動人口健康教育的研究已經十分深入且詳盡,但務工流動人口作為流動人口的主要構成部分,對其的研究較少,且在研究健康教育時多從分析健康教育現(xiàn)狀入手,僅有少量文獻分析了其對流動人口健康的影響。而健康教育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提升流動人口的健康水平,培養(yǎng)其健康素養(yǎng)。[2]并且在少量的分析健康教育對流動人口健康的促進作用研究中忽略了健康教育形式對健康的影響分析,因此本文從健康教育形式入手,分析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的影響。
(一)數(shù)據(jù)來源
本文所使用的數(shù)據(jù)來自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實施的全國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調查 (CMDS)。該調查選取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qū)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15周歲以上、在流入地居住一個月及以上且為非本區(qū) (縣、市)戶口的流動人口為樣本,采取分層次、多階段、與規(guī)模成比例 (PPS)的方法進行抽樣。問卷內容包括流動人口個人特征、家庭特征、就業(yè)狀況、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利用情況、居留意愿以及健康方面等內容。本文選取全國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調查2017年的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3]
(二)變量選取和測量
本文的核心被解釋變量為流動人口的自評健康狀況,CMDS中對自評健康的測量是通過詢問被訪者 “您的健康如何?”進行測量,被訪者從 “健康、基本健康、不健康但生活能自理、生活不能自理”4個選項中選擇。自評健康水平是社會科學研究中經常用來衡量個人健康情況的指標,自評健康水平是被調查者自己健康狀況的主觀評價,由于是主觀評價,難免會使這一指標存在一定的測量誤差,但是它仍然是一個較好的測量健康的指標,在某些方面甚至優(yōu)于客觀健康指標。本文對選擇 “健康”的被訪者編碼為1,“基本健康”編碼為2,“不健康但生活能自理”編碼為3,“生活不能自理”編碼為4。
對于健康教育形式的測量,本文是根據(jù)CMDS中 “您在現(xiàn)居住村/居是以何種方式接受上述健康教育的?”來進行測量。被訪者從 “健康知識講座、宣傳資料 (紙質、影視)、宣傳欄/電子顯示屏、公共健康咨詢活動、社區(qū)短信/微信/網站、個體化面對面咨詢”6種方式中選擇,對每個選項中選擇 “是”的被訪者編碼為1,否則編碼為0,同樣對6項得分進行加總,得分越高表示接受的健康教育形式越豐富。[4]
對于流動人口健康教育程度的測量,根據(jù)CMDS問卷中 “過去一年,您在現(xiàn)居住村/居是否受過以下方面的健康教育?”來衡量被訪者的健康教育程度,被訪者從 “職業(yè)病防治、性病/艾滋病防治、生殖健康與避孕、結核病防治、控制吸煙、心理健康、慢性病防治、婦幼保健/優(yōu)生優(yōu)育、突發(fā)公共事件自救”9個選項中進行多選,對每個選項中選擇 “是”的被訪者編碼為1,否則編碼為0。然后將9項得分加總,得分越高代表接受的健康教育程度越高。[5]
將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戶口性質、婚姻狀況、家庭月收入作為控制變量。將男性編碼為1,女性編碼為0;農村戶口編碼為1,非農戶口編碼為0;已婚編碼為1,未婚編碼為0,受教育程度得分越高表示受教育程度越高。
(三)模型設計
本文所使用模型為OLS基準回歸模型,探究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的影響,具體模型如下所示:
Self-Rated health=α0+α1X1+α2Xi+μi
模型中X1指本文的主要解釋變量健康教育形式,Xi指控制變量和衡量健康教育程度的變量以及健康教育程度和健康形式相乘得到的調節(jié)項,μi指隨機擾動項。由于對被解釋變量自評健康的測量,本文將其處理為定序變量,在構建模型時本文使用OLS最小二乘法對其進行回歸分析,而在穩(wěn)健性檢驗時用Ologit模型檢驗。
二、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模型1分析的結果是控制變量對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的影響。分析結果顯示,相較于女性,男性的自評健康結果更好,年齡越大自評健康水平越低,受教育程度越高,自評健康水平越好,收入程度越高,自評健康程度越好,相較于已婚流動人口,未婚流動人口的自評健康水平越好,且上述結果均在統(tǒng)計學上顯著。[6]
模型2是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健康教育形式,分析結果顯示,健康教育形式顯著正向影響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水平,健康教育形式每增加一個單位,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水平顯著提高1%,這表明從多個維度開展健康教育有利于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水平的提升。
模型3是在模型2的基礎上加入健康教育種類變量,以此衡量接受健康教育種類對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狀況的影響,分析結果顯示,接受健康教育的種類越多,務工流動人口的自評健康教育水平越好,接受的健康教育種類每提升一個單位,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水平顯著提升0.2%。
模型4是在模型2和模型3的基礎上分析健康教育形式對接受健康教育種類的調節(jié)效應,加入調節(jié)項并進行去中心化處理后,得到的系數(shù)均顯著,且同號,這表明多維度的健康教育形式能促進接受健康教育對務工流動自評健康的正向促進作用,換言之,在務工流動人口接受健康教育的同時豐富健康教育形式能促進健康教育對自評健康的積極影響。
(二)異質性分析
為了更清晰地顯示不同健康教育形式對不同類型的務工流動人口產生的影響,本文將務工流動人口按照性別、受教育程度和年齡將務工流動人口分為不同群體,并進行相關分析。
分析結果顯示,僅有健康教育座談會、宣傳資料、電子屏/宣傳欄三種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的自評健康有著顯著正向影響,值得注意的是,面對面會談這種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的自評健康有著顯著負向影響,可能是由本身具有健康問題的務工流動人口才會選擇此種健康方式導致的。
(三)穩(wěn)健性檢驗
為了確保所得到結果的穩(wěn)健性,本文采取以下兩種方式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采用ologit回歸替換OLS回歸,利用CMDS中詢問被訪者的身體健康狀態(tài)問題作為衡量務工流動人口健康水平的客觀指標進行檢驗,通過詢問被訪者 “最近一年您是否出現(xiàn)腹瀉、發(fā)熱、皮疹等病癥”來衡量務工流動人口的客觀健康水平,被訪者從 “是、否、記不清中選擇”對每項問題中回答 “是、記不清”的務工流動人口編碼為0,回答 “否”的務工流動人口編碼為1,最后進行得分加總,并將其處理為二分類變量,得分為0分代表出現(xiàn)過健康問題,將得分大于等于1分的樣本編碼為1表明未出現(xiàn)健康問題。利用此客觀指標進行l(wèi)ogit回歸進行穩(wěn)健性分析。
分析結果顯示,健康教育形式的系數(shù)為正且在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平均邊際效應計算結果1.6%,即健康教育形式每增加一個單位,務工流動人口客觀健康水平為健康的概率提升1.6%。總體而言,經過穩(wěn)健性檢驗后,健康教育形式的系數(shù)依然顯著為正且邊際效應與原模型相差不大,表明模型具有一定的穩(wěn)健性。
(四)內生性問題討論
務工流動人口選擇不同的健康教育形式可能與自評健康狀況存在一定的雙向因果關系會導致內生性問題,本文進一步利用CMDS中 “您是否聽說過國家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項目”這一問題作為工具變量探討內生性問題。之所以選擇是否聽說公共衛(wèi)生服務項目作為工具變量,一方面是因為公共衛(wèi)生服務項目的了解程度可以反映務工流動人口對健康政策的了解程度,可以影響務工流動人口選擇不同的健康教育形式;另一方面是因為是否聽說過公共衛(wèi)生服務項目不會對務工流動人口自評健康水平產生直接影響。[7]
除此之外,務工流動人口選擇何種健康教育形式與其自評健康之間的關系,可能會受到樣本選擇的影響,換言之,模型中可能存在由于樣本選擇造成的內生性問題。諸如性別、受教育程度等控制變量可能會影響務工流動人口選擇健康形式。因此,本文利用PSM傾向得分匹配法對由于樣本選擇帶來的內生性問題進行進一步探討。
三、結束語
務工流動人口作為流動人口的主要構成部分,其健康更容易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威脅,提升務工流動人口的健康素養(yǎng)和健康水平不僅關乎著其個人和家庭的幸福,更關系著健康中國目標的實現(xiàn)。本文在CMDS2017的基礎上發(fā)現(xiàn)多維度健康教育形式對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的積極促進作用,并提出以下建議:
首先,在開展健康教育活動的基礎上豐富健康教育形式,針對同一健康問題可以開展多種形式的健康教育活動,特別是在務工流動人口密集的場所,開展義務性的健康教育活動,配以多維度的教育方式有利于提升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用人單位和務工流動人口密集的社區(qū)要承擔起關心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的責任,在工作場所和生活場所定期開展不同內容、不同形式的健康教育,聯(lián)動多方共同開展健康教育活動。
其次,由于不同健康教育形式對不同類別務工流動人口的健康促進作用存在差異,因此,在日后開展健康教育時應針對不同務工流動人口類群開展更為精確化的健康教育。在開展健康教育活動前,需要對本地務工流動人口特點進行詳細的分析,制定多維度的健康教育計劃,在健康教育活動結束后,應盡量回訪,確定健康教育的效果,并在此基礎上不斷改進健康教育活動,通過跟進和改進健康教育活動促進務工流動人口健康。
最后,配套務工流動人口健康教育專業(yè)化力量,除了政府部門在此過程中發(fā)揮主要作用外,各種社會組織和專業(yè)應承擔起相應責任。針對務工流動人口的健康教育活動需要專業(yè)化的支持和指導,在此過程中社會工作專業(yè)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通過幫助社區(qū)和用人單位聯(lián)系各種資源、運用健康社會工作方法開展健康教育活動,促進務工流動人口健康。目前健康社會工作仍處于初步發(fā)展階段,日后在健康教育的宣講、幫助弱勢群體提升健康素養(yǎng)方面大有可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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