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曉磊,李文鑫,陳盼盼,梁云飛,崔艷榮,焦海靜
(承德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 腫瘤科,河北 承德 067000)
頭頸部惡性腫瘤發(fā)病隱匿,患者確診時多為進展期,因其解剖位置的特殊性及放射線的敏感性,以放療為主的綜合放化療是其主要治療手段[1]。但患者在疾病、治療等多種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會產生一系列心理應激反應,加上臨床治療護理決策的復雜性、多變性,常會導致CIO。CIO是指患者被癌癥信息淹沒和困惑的感覺[2]。研究[3]表明,較高的CIO感知會降低癌癥治療依從性,致患者面對治療護理決策時產生矛盾、不確定等決策困境,即患者面對治療護理決策時產生一系列軀體和情緒反應[4],其中以恐懼疾病進展最為常見[5]。由此可鑒,CIO與決策沖突、決策沖突與恐懼疾病進展間密切相關,但未見三者間的相關研究報道。本研究假設DCS在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和恐懼疾病進展之間存在中介作用,并探討三者間的作用路徑,為提高患者癌性信息素養(yǎng)、緩解決策沖突及恐懼心境提供參考借鑒。
1.1 調查對象 2022年8月至2023年1月,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承德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腫瘤科收治的頭頸部惡性腫瘤行放化療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經病理學或臨床診斷確診為頭頸部惡性腫瘤患者,擬行放化療;(2)年齡>18歲;(3)患者意識清楚,具有正常溝通交流能力;(4)知情同意,愿意參加本研究者。排除標準:(1)既往或現(xiàn)今精神疾患史、意識障礙者;(2)伴隨其他惡性腫瘤或嚴重軀體疾病者;(3)各種原因無法配合研究者。本研究已通過倫理委員會批準(LL2021048)。根據(jù)橫斷面研究樣本量的估算原則[6],即樣本量是研究變量的10~20倍,本研究共包含15個變量,同時考慮15%的無效樣本率,樣本量至少為173例。
1.2 方法
1.2.1 調查工具 (1)一般資料調查表。在參考相關文獻并結合頭頸部惡性腫瘤特點自行設計,主要包括一般人口社會學資料及疾病相關治療兩個部分,如性別、年齡、腫瘤類型等。(2)癌癥信息超載量表(cancer information overload scale,CIOS)。該量表由Jensen等[7]于2014年編制,國內學者丁遙遙等[8]漢化編譯,用于評估患者信息超載現(xiàn)狀。該量表為單維度量表,共8個條目,采取Likert 4級評分法,從“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賦值1~4分,總分范圍為8~32分,得分越高表明患者信息超載水平越高。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84。(3)決策沖突量表(decisional conflict scale,DCS)。該量表由O’Connor[9]于1995年編制,國內學者龔素綠等[10]漢化編譯,用于評估患者DCS水平,本研究重測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69。該量表共16個條目,包括不確定感(3個條目)、影響決策因素(9個條目)、有效決策(4個條目)3個維度,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非常同意”到“非常不同意”賦值0~4分,患者標準化得分=患者得分/16×25。根據(jù)標準化得分劃分為: <25.0分表明DCS處于低水平;25.0~37.5分表明DCS處于中等水平;>37.5分表明DCS處于高等水平,表明患者出現(xiàn)決策延遲。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73。(4)恐懼疾病進展量表(fear of progression questionnaire-short form,FoP-Q-SF)。由Mehnert等[11]于2006年編制,國內學者吳奇云等[12]漢化編譯,用于評估癌癥患者恐懼疾病進展狀況。該量表共12個條目,包括生理健康和社會家庭共2個維度(各6個條目)。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不”計1分,“總是”計5分,得分范圍為12~60分,得分越高表明患者對疾病進展的恐懼程度越高,總分≥34分代表生理心理機能失調。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83。
1.2.2 資料收集方法 研究人員由3名經過統(tǒng)一培訓的主管護師承擔,告知調查對象研究目的和研究內容,取得同意后進行調查。為避免影響患者治療與休息,紙質問卷發(fā)放時間選擇16:00-20:00之間,問卷填寫時間控制在20 min 左右;如患者不能自行填寫,由研究人員采取一問一答形式,再次復述患者選項后代為填寫,期間避免誘導性提問,現(xiàn)場檢查問卷完整性后收回。本研究共發(fā)放調查問卷250份,剔除漏填、缺失等無效問卷后有效問卷241份,有效回收率為96.4%。
2.1 一般資料 采用Harman單因素檢驗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13]:未旋轉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提取出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8個,最大公因子方差解釋率為34.35%(<40%),故本研究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結果顯示,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年齡18~89歲,平均(46.72±16.67)歲,以男性患者(67.2%)為主,腫瘤類型以耳鼻喉惡性腫瘤為主(39.8%),具體情況見表1。
2.2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的CIOS、DCS、FoP-Q-SF得分及相關性分析 結果顯示,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的CIOS總得分為(19.48±8.43)分;DCS總得分為(30.82±7.66)分,總體呈中等水平,其中不確定感為(5.89±1.81)分,影響決策因素為(17.47±4.59)分,有效決策為(7.50±2.18)分;FoP-Q-SF總得分為(34.92±13.73)分,其中生理健康為(17.47±7.09)分,社會家庭為(17.44±6.93)分。Pea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的CIOS與DCS、FoP-Q-SF呈兩兩正相關(均P<0.01),見表2。
表2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DCS、FoP-Q-SF得分的相關性分析(n=241,r)
2.3 DCS在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和FoP-Q-SF的中介效應 以DCS為中介變量,CIOS作為自變量、FoP-Q-SF作為因變量,各擬合指標如下:χ2=19.13,卡方自由度比值(chi-squared test of independence,χ2/df)=2.73,擬合度指數(shù)(goodness of fit index,GFI)=0.98,調整適配度指數(shù)(adjusted goodness-of-fit index,AGFI)=0.93,近似均方根誤差(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RMSEA)=0.05,規(guī)范擬合指數(shù)(normed fit index,NFI)=0.98,增量擬合指數(shù)(incremental fit indices,IFI)=0.99,非規(guī)范擬合指數(shù)(tucker-lewis coefficien,TLI)=0.97,比較擬合指數(shù)(comparative fit index,CFI)=0.99,表明該模型適配較好。結構方程模型結果顯示,CIOS正向預測FoP-Q-SF (B=1.11,P<0.001);CIOS正向預測DCS(B=0.75,P<0.01),DCS正向預測FoP-Q-SF (B=0.48,P<0.01),見表3。通過Bootstrap法來檢驗模型的中介效應(重復隨機抽樣5000次),結果顯示DCS占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和FoP-Q-SF中介效應值的32.19%,見表4、圖1。
圖1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
表3 DCS在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和FoP-Q-SF的中介效應(n=241)
表4 DCS在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和FoP-Q-SF的中介檢驗(n=241)
3.1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DCS、FoP-Q-SF現(xiàn)狀 癌癥信息超載會導致患者產生信息回避傾向,影響患者疾病認知和行為,不利于患者身心健康[14]。本研究結果表明,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總得分為(19.48±8.43)分,與心房顫動患者得分[18]相近,分析原因可能是當前我國健康宣教方式較為單一,醫(yī)-護-患有效溝通機制尚未建立,患者獲取有效癌癥信息渠道有限導致其癌癥素養(yǎng)較低,其無法從現(xiàn)有癌癥信息中進行有效篩選;加上受我國傳統(tǒng)文化影響,癌癥患者因病恥感產生癌癥信息回避導致信息超載。因此,臨床醫(yī)護人員亟需拓寬患者獲取癌癥信息的途徑,如醫(yī)療機構通過各大互聯(lián)網平臺發(fā)布相關疾病信息知識、社會網絡媒體引導正確癌癥輿論導向,幫助患者過濾無效癌性信息,以減輕癌癥患者的信息超載。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的DCS總得分為(30.82±7.66)分,總體呈中等水平,與申文佳等[15]的研究結果一致,分析原因與頭頸部惡性腫瘤的主要治療方式為放療為主的綜合放化療,具有復雜性、風險性和不確定性等特點,而患者有限的疾病知識儲備難以助其做出最優(yōu)決斷,容易導致患者DCS有關。鑒于此,臨床護理工作者可以協(xié)助患者構建完善的社會支持體系并制定合理的決策流程,實現(xiàn)醫(yī)-護-患合理、有效、共享決策。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FoP-Q-SF總得分為(34.92±13.73)分,與邱麗燕等[16]的研究結果相似,分析原因:(1)頭頸部惡性腫瘤患者確診時常為中晚期,伴隨著局部或全身轉移,加上放化療毒副反應會加劇患者疾病恐懼感;(2)患者害怕疾病進展引起的并發(fā)癥或死亡給家庭帶來進一步的經濟負擔和心理創(chuàng)傷,以及疾病及其漫長治療過程會擾亂其正常工作節(jié)奏和家庭生活;(3)我國尚未形成針對FoP-Q-SF的癌癥患者認知-心理-行為護理干預體系。因此,可以通過認知行為干預、放松訓練或心理脫敏療法等方式降低患者疾病進展恐懼感。
3.2 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DCS與FoP-Q-SF呈兩兩正相關 肖霖等[17]的研究發(fā)現(xiàn),參與決策是患者內部動機,社會關系及社會環(huán)境是其重要內推力,而親友家屬、醫(yī)護人員等心理和信息支持則是重要外推力。本文Pea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與DCS、CIOS與FoP-Q-SF、DCS與FoP-Q-SF呈兩兩正相關(均P<0.01);結構方程模型結果顯示,信息超載正向預測FoP-Q-SF (P<0.001);信息超載正向預測DCS (P<0.01),DCS正向預測FoP-Q-SF (P<0.01),與肖霖等[17]的研究結果一致。說明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越顯著,患者DCS越強烈,其FoP-Q-SF水平越高。分析原因,與腫瘤的確診、患者短時間內難以接受現(xiàn)實的同時又接受了大量的癌癥信息沖擊,超出其處理應對能力而產生信息超載[18],使其決策能力下降[19],患者無法應對疾病導致恐懼感增強有關。因此,醫(yī)院、社會媒體可以通過網絡平臺如公眾號、視頻號等多渠道提供癌癥防治信息、圖文視頻資料等方式提高患者癌性信息素養(yǎng),助其作出正確治療護理決策,從而降低患者疾病恐懼感。
3.3 DCS在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CIOS與FoP-Q-SF的中介作用 相關研究[20-21]表明,CIOS會導致患者信息管理不佳而產生壓力和不確定性,妨礙患者做出有效正確決策,進而影響DCS,不利于與醫(yī)務人員建立有效的溝通-反饋機制,從而加劇患者恐懼進展心理。本研究結果顯示,DCS占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信息超載和FoP-Q-SF中介效應值的32.19%。分析原因可能是CIOS作為DCS的壓力源之一,能夠預測患者心境狀態(tài)[22],而CIOS不利于患者對現(xiàn)有癌癥信息進行有效篩選、處理和利用,患者難以應對當前的決策困境而陷入疾病恐懼感中無法自拔,三者不斷產生惡性循環(huán)[23]。這提示臨床醫(yī)務工作者可以通過梳理DCS、CIOS與FoP-Q-SF間的相互作用關系,制定系統(tǒng)完善的健康宣教體系以提高患者癌癥信息篩選、識別和處理能力,進而避免信息超載;還可以營造和諧友善的就醫(yī)氛圍,促進醫(yī)護患共同決策,以緩解患者決策壓力,最終降低患者疾病恐懼感、改善患者健康結局[24]。
本研究證實DCS在頭頸部惡性腫瘤放化療患者信息超載與FoP-Q-SF中起部分中介作用,提示臨床醫(yī)務工作者需要重視患者是否存在FoP-Q-SF,因人施護并采用通俗易懂的宣教方式進行健康指導,避免患者出現(xiàn)CIOS和DCS,以提高患者癌癥健康素養(yǎng)水平。但本研究為單中心的橫斷面調查研究,研究對象的代表性有限,且未將患者一般資料納入結構方程模型,未來可通過縱向研究、納入其他變量等方式進行進一步完善相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