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鈞 [波蘭] 切斯瓦夫·米沃什 楊德友 [美] 安布魯斯·比爾斯 陳榮生 呂游
因為失眠,特別眼饞那些倒頭便睡的人。在文昌的石頭公園,我們?nèi)タ春???淳蘩颂咸?,聽濤聲如雷。在驚天動地的轟鳴中,有個男子,霸了一處最佳拍攝點,酣然大睡。他鋪了一件灰上衣,蓋了一件黑上衣,枕著個鼓鼓囊囊的紅色塑料袋,旁若無人地睡。蹲下來看,那人仿佛睡在蕩漾的碧海之上。會不會,他也如我一般丟失了睡眠?在靜謐的環(huán)境中睡意全無,而在這眾水喧嘩中,卻能睡成無憂嬰孩?
永恒的東西,大都有治愈功效。在永恒面前,榮辱哀樂,都轉(zhuǎn)瞬即逝。一粒塵芥般的憂煩,在任何一朵浪花上都休想站住腳。消逝,成了它不可抗拒的宿命。
大??梢詾槿颂峁┮粋€參照系,讓你準確地掂量出胸中那一粒憂煩的分量,從而羞愧難當?shù)嘏c它作別。
hehe//摘自鈞看2020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
但是書籍將會站在書架上,此乃真正的存在。書籍一下子出現(xiàn),嶄新,還有些濕潤,像秋天栗子樹下閃閃發(fā)亮的落果,受到觸摸、愛撫,開始長時生存。盡管地平線上有大火,城堡在空中爆破,部落在遠征途中,行星在運行。
“我們永存?!睍f,即使書頁被撕扯,或者文字被呼嘯的火焰舔光。書籍比我們持久,我們纖弱的體溫會和記憶一起冷卻、消散、寂滅。我常想象已經(jīng)沒有我的大地,一如既往,沒有損失,依然是大戲臺,女人的時裝,掛露珠的丁香花,山谷的歌聲。但是書籍將會豎立在書架,有幸誕生,來源于人,也源于崇高與光明。
豆豆//摘自《故土追憶》,上海譯文出版社/
朱庇特命令所有的鳥都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好讓他選最美的鳥做它們的國王。
樣貌丑陋的寒鴉收集了從其他鳥身上掉下來的漂亮羽毛,把它們附到自己的身上,一副非常艷麗的模樣,出現(xiàn)在朱庇特面前。
其他的鳥認出了自己的那些羽毛,全都憤怒地抗議,并開始去剝它的衣服。
“住手!”朱庇特說,“這只自我塑造的鳥比你們?nèi)魏稳硕加幸娮R。它就是你們的國王了?!?/p>
林一//摘自陳榮生文字小屋微信公眾號/
郭熙在《山水訓(xùn)》中說:“山欲高,盡出之則不高,煙霞鎖其腰則高矣。水欲遠,盡出之則不遠,掩映斷其脈則遠矣?!碑嬌疆嬎家?,或讓山藏在一層層云霧里,或讓彎曲的水藏在望不到盡頭的天邊,足可見其高、其長。
“深山藏古寺”不見古寺,只見山路上一挑水和尚;“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不見遍地芳香的鮮花,只見馬蹄旁的幾只蝴蝶……
藏,是一種藝術(shù)境界。文章喜山不喜平、喜藏不喜露,藏鋒,藏景,藏情,藏題,藏思,藏謎,含蓄、余韻也是把自己想說的話藏在文字里。藏得越巧越妙,意境越高。
沒有一冬的蘊藏,春天也不會那么嫵媚。
小仙//摘自《思維與智慧》202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