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頂鶴的報恩

張順富

查干湖水域棲息的239種鳥禽，丹頂鶴是最為聲名顯赫的了。丹頂鶴頭頂紅色，通體潔白，叫聲高亢，飛躍姿態(tài)優(yōu)美，是鳥禽類的精英，被人們稱作仙鶴。

查干湖丹頂鶴每年春季四月中旬就飛到查干湖濕地，壘巢筑窩，繁衍后代。查干湖畔上空，見到丹頂鶴展翅翱翔的美麗畫面，人們滿懷喜悅地迎來了一年中最美的春色。

六十年前，我六七歲時，我哥哥和他會劃船的同學去掛魚，我非要跟哥哥們?nèi)ァ４禾觳楦珊谋鶆傞_化，湖水扎骨似的涼，只能坐在船上下掛子。當船劃到查干湖濕地里，遠遠看到一個大鳥在掙扎。哥哥和他的同學把船劃到跟前，仔細一看，是一只丹頂鶴被殘留的爛掛網(wǎng)纏住了爪子，飛不起來。丹頂鶴想飛起來，纏住爪子的網(wǎng)線結(jié)實，它掙不開，越纏越緊，把丹頂鶴的腿、爪勒得很深。這時哥哥和他的同學忘記了掛魚，得想辦法救丹頂鶴。為防止丹頂鶴襲人，他們把船上一條麻袋拿上，去捂住丹頂鶴的頭，然后用剪刀把網(wǎng)線剪斷。剪完后發(fā)現(xiàn)丹頂鶴腳趾受傷較重，只好用麻袋把丹頂鶴裝上，抱回家里救治。

回到家，哥哥把丹頂鶴放到一個大木籠里。媽媽讓我去找村里獸醫(yī)，來救治丹頂鶴。獸醫(yī)來了，用剪刀把丹頂鶴腳上纏繞的網(wǎng)線一一剪下來，給傷口消了毒，又上了紅傷藥，包扎起來，說得養(yǎng)一個月才能好。

丹頂鶴似乎知道自己受了傷，安靜地待在籠子里。在湖中，我們救治丹頂鶴時，另一只丹頂鶴就在湖上空叫。當我們把受傷的丹頂鶴抱回家時，天空上那只丹頂鶴又飛到我家上空盤旋?；\子里的丹頂鶴聽見空中丹頂鶴的叫聲，馬上予以回應?？罩械牡ろ旡Q似乎明白了發(fā)生的事情，才飛回查干湖濕地去。

獸醫(yī)每天都來我家，給丹頂鶴換藥，丹頂鶴好像懂得獸醫(yī)在救治它，也不太掙扎。媽媽讓我去湖中弄些新鮮的小魚小蝦，回來喂丹頂鶴。頭兩天喂它，它說什么也不吃。后來，發(fā)現(xiàn)我們是在救它，才開始吃魚蝦。丹頂鶴在我家養(yǎng)了一個多月傷，我每天都要到湖中去，給它弄小魚小蝦吃。時間長了，它熟悉我，每次喂它時，它都用喙親親我的手。另一只丹頂鶴每天都飛到我家，與籠子里的丹頂鶴相互鳴叫，溝通信息。

一個多月后，獸醫(yī)說，丹頂鶴腳趾的傷好了，可以放飛啦。我們把籠子抬到查干湖邊，打開籠子，丹頂鶴戀戀不舍地出來了。出籠子后，它沒急于飛走，而是先舞動了幾次翅膀，圍籠子轉(zhuǎn)一圈才飛起來。在天空中又繞著我們轉(zhuǎn)了兩圈，高亢地鳴叫幾聲才飛走。

飛走第二天，它又和它的伙伴飛到我家上空鳴叫。當我們?nèi)叶汲鰜砜此鼈儠r，它們又飛了兩圈才離去。就這樣一連三天，這對丹頂鶴都到我家上空飛翔鳴叫。媽媽說，這是丹頂鶴在感謝我們的救治之恩。多年后，每當這對丹頂鶴春天從南方飛回來，都要到我家上空，鳴叫、飛翔兩圈后才飛走。

我們救治好丹頂鶴第三年的七月中旬，這對丹頂鶴突然飛到我們村上空，不斷地鳴叫。并連續(xù)三天圍著村子上空飛翔鳴叫不走。我大哥當時是生產(chǎn)隊長，對這對丹頂鶴的鳴叫，心里不解，就去問村里百歲老人郭五爺。郭五爺說，怕有不吉利的事情要發(fā)生。哥哥首先想到是不是要漲大水？于是哥哥派人騎馬去嫩江邊和臨近查干湖邊的幾條江河去打探。去的人回來后說，查干湖附近的幾條江河都在漲水。哥哥馬上決定，帶領全村人修筑村門前的水壩。全村人齊上陣，用了十多天，把村門前的水壩加高修固。

水壩修好沒過幾天，查干湖周圍江河泛濫，查干湖湖水也漲得與村壩持平。這時大家才明白，丹頂鶴連續(xù)在村里上空鳴叫的用意。大家都知道我家救了丹頂鶴，丹頂鶴這是對我家的報恩。

2022年春天，我回家鄉(xiāng)，問侄兒，丹頂鶴還在咱村上空飛翔嗎？侄兒說，如今查干湖水域面積擴大了，丹頂鶴等禽鳥越來越多，特別是丹頂鶴喜歡查干湖好環(huán)境，年年光顧，并經(jīng)常到咱村子上空飛翔。

丹頂鶴是長壽仙鳥，它鵬程萬里，俯視大地，洞察秋毫，壽同人類，是查干湖的吉祥鳥。查干湖畔人們對它的情誼，它銘記著，數(shù)十年眷戀著查干湖，與查干湖和諧共生，永遠成為查干湖畔人們的好朋友……

（摘自《作家》2022年第11期，馬建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