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諒微型小說三題

安諒，本名閔師林，上海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經(jīng)濟學博士。上世紀80年代開始在省市級以上報刊發(fā)表各類文學作品，出版著作30余本。獲萌芽報告文學獎，冰心散文獎，《小說選刊》雙年獎、最受讀者歡迎獎、年度大獎，中國微型小說年度優(yōu)秀作品集獎，“中國天水·李杜詩歌節(jié)”特別獎，上海作協(xié)年度優(yōu)秀詩歌集獎，《上海文學》詩歌獎等數(shù)十種獎項。發(fā)表中短篇小說、微型小說約千篇。著有《陽臺上的微笑》、《你還有多少童年的朋友》、《安諒微型小說精選》、“明人日記”系列《你是我的原型》5輯及精選本等小說集10部，《逐夢之旅——安諒散文》《尋找生命的感動》《尋找幸福的感覺》等散文集10部，《誰能在天空久留》《青春軌跡》《生命有多少借口》等詩歌集5部，另有長篇紀實文學、音樂劇、話劇等作品。作品被廣為轉載，數(shù)十篇“明人日記”系列小說和數(shù)十篇散文被選為全國或各地高考、中考試題。

大? ?師

Q君坐在明人的對面，露出了一臉笑容。

“怎么，真的轉運了？”明人問道。前一陣子，Q君還整日愁眉苦臉的，念高中的兒子成績溜坡似的下滑，太太疑似乳腺癌，自己所在的國企效益不佳，薪酬也被減去不少。他如大海中迷途的一葉小舟，茫茫然，心情跌宕。他當時就對好友明人說，他要去算命，那一位大師就是他太太見識過的，不僅算得頗準，況且還能“調運”，他太太也催他盡快一起去。

那位大師他與明人提及過。那還是一年多前，Q君的太太有些憂郁，在她買了卡的一家美甲店，邊美甲，邊與女店長閑聊。所聊的不外乎家長里短，包括孩子、丈夫的情狀，還有自己的煩惱事。女店長與她年齡相仿，美甲水平不賴，還勸她想開一些，快樂一些。一來二去的，她們挺熱絡，她對女店長心生好感。有一回，女店長說，她認識一位大師，真的挺神奇的，能算命調運，讓她不妨一試。

Q太太拿著女店長給的地址獨自去了。她找到那位大師的居室，報上姓名和身份證號，那大師只盯視了她一眼，便闔上眼簾，閉目養(yǎng)神似的，片刻之后，雙唇翕動，喃喃自語。再過一會，他睜亮眼睛，慢條斯理地說了她的身體狀況，她的三口之家，她有一個兒子，剛念高中，她的丈夫精明能干，收入不低?！安贿^，”他停頓了一下，又緩緩說道，“這一年，你們三人皆有不順?！薄笆鞘裁床豁?？嚴重嗎？”Q太太迫不及待地問道。“此中有玄，不可一語道破。但只要我每月連著給你算命誦經(jīng)，即可有調運之效果。今天就算首次?！盦太太雞啄米般點頭。大師讓她閉上眼睛，自己雙手合十，嘴里又含混不清地咕噥了一番，然后告知：“可以啦，下個月您再來?！?Q太太遞上之前說好的500元錢，連連致謝。后來，她又去過幾次，每次回來都心情舒暢，氣色也好多了。她還說服了幾位一同做美甲的閨蜜，去大師那里算命。大師掐指一算，都說得絲毫不差，也說到她們的心坎里了。再后來，有兩個月沒去，Q太太單位體檢，便有了如雷轟頂?shù)臋z查報告，她歸結于沒能堅持去大師那兒，又恰逢兒子學無心思，Q君工作每況愈下，便再三要求Q君陪她一塊去大師那兒算命。

Q君對明人說：“你真不知道，那大師算得有多神，我家三口的近況他了如指掌，還斷定情況會有好轉，至于具體是什么情況，他仍說天機不可泄露。不過，我太太復查的結果很幸運，是良性的。我們公司效益有增長，我的收入增加了。至于我兒子，似乎懂點事了，成績就慢慢來吧?！?/p>

Q君奕奕的神采，令明人思忖良久。

Q君以為明人心有所動呢，便攛掇明人也去大師那邊看一看，只不過500元錢罷了，算了一個好運，值呀！

明人從未算過命。年輕那會，他知曉了算命的一點訣竅，無非察言觀色，合理推測而已。他在一次校外培訓時，憑此也去忽悠過一些原本素不相識的學員，看著手相，其實，更多是關注他們的神情，連問帶猜的，竟連連說中，大受歡迎。當然他是鬧著玩的，沒有任何功名之利。之后，他還寫了一篇文章，記述了這個發(fā)人深省的真實經(jīng)歷，發(fā)表在了《新民晚報》的副刊上。對于Q君贊不絕口的大師，他深有疑問，當然不會生出趨之若鶩之心。

他尋思的是，這樣一個算命者，究竟是如何“成功”的呢？

這天上午，明人與文友L君正在茶敘，Q君又來電話，說是他下午就去大師那兒，力邀明人一同前往。明人婉拒間，L君卻向他使眼色，做手勢，意指可以去，他也陪同隨行，明人猶疑著答應了。L君是一位律師，也是一位紀實文學業(yè)余作家，他適才聽明人提過這件事。掛下電話，他詢問L君，L君回復明人道：“你寫小說的，怎么可以對此漠不關心呢？”

他們仨拜訪大師時，大師忙得一直未露面。快到傍晚時分了，他才送走一撥撥客人，在屋里正襟危坐，這位理短發(fā)、著漢服的中年男子，白白胖胖的臉上帶著三分笑。

大師逐一給他們算命。Q君不消說，被他說得眉開眼笑的，一臉崇拜之色。Q君將明人先推出了，大師閉目，稍頃，笑容滿面，兩眼發(fā)亮，竟將明人的職業(yè)、愛好以及身體狀況，絲毫不差地抖落出來，明人驚訝萬分。他與他之前從未謀面。

輪到L君了，大師低頭沉思，緘默許久，才抬起頭來，說道：“這位先生好讀書，有胃病，還常失眠?！?/p>

L君不吭聲，只微微頷首。

大師又說：“有才，有財?！?/p>

L君依然不吱聲。

“有福，也有祿。”大師又念叨了一句。

L君開口道：“能算出我家人的情況嗎？”

大師凝視他一會，說：“恐怕孤云野鶴，獨往獨來。”

L君面不改色，明人心里卻翻江倒海：“人家夫妻恩愛，女兒還生了一對龍鳳胎，天天享受著天倫之樂呢！大師這回失算了！”

L君又問道：“大師是否知曉，我夫人女兒是不是身體健康呢？”

“請您報上名字來。”大師爽然而語。

L君報了名字。大師說他得單獨靜坐一刻，轉身進了內屋，闔上門。

三人面面相覷。L君站起身，悄悄靠著內屋門扉，側耳傾聽了須臾。幾分鐘后，大師出來了。

他回座后又垂下眼簾，眼珠卻在眼皮底下滴溜溜地轉動。隨后，他舒了一口氣，終于啟唇將L君的太太和女兒的身體狀況都說了一遍。他說L君的太太健康不錯，女兒身子骨虛弱，要抓緊調理，或者來此算命調運。

L君笑了。那一笑，竟然令那位大師身子抖顫了一下。

幾天后，大師就被抓了，同時被抓的還有美甲店的女店長。

原來，包括Q君和太太，及其太太閨蜜的信息，都是女店長提供的，明人的狀況，恰是Q君無意中透露給大師的。而L君的女兒也在那家美甲店打卡，大師說得準，還誘騙她去算命調運，至于他太太，身體狀況并不好，腰間盤突出，臥床休息都半個月了，大師簡直在蒙人瞎扯。

L君說，是他報的案。那大師是美甲店女店長的表哥，他們都交待了，是合伙詐騙。

Q君和他太太受驚不小，明人對他們說：“止損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他們才漸漸釋然。

選 班 長

一開始，明人為這個中專學校的新生班各定了一位團支部書記和班長。那是從這些學生的登記表獲悉相關信息后確定的。她們都是女生，初中時都當過班干部，學校評語不錯，學習成績也靠前。作為班主任，明人有權這么決定。遺憾的是沒能找出一個能與她們比肩的男生來，以后再看吧，他想。

兩位女孩文靜，也懂事。一般的班務，她們可以應付，可是，一些管人管紀律的事，就有些怵頭了。

班上有一位瘦高個男孩，姓田名多，來自南市的一個普通家庭，父母在外地工作，屬于上海支內職工。田多自小由外公外婆帶大，特別頑皮，還愛惡作劇。一天，他從校園里捉了一只笨蠢的蟑螂，放進講臺上的粉筆盒里，上課的羅老師是位大學畢業(yè)不久的年輕女子，比她的學生大不了幾歲，嬌嬌柔柔的模樣，她伸手拿粉筆時，手指觸摸到了光溜溜且蠕動著的物體，便驚叫了起來。一些知情的同學轟然大笑起來，田多顯出一絲得意。

沒人給羅老師幫忙，羅老師氣急了，直接出了教室，在門外欲哭無淚。明人正好走來，忙問怎么一回事，羅老師眼圈紅紅的，卻一言不語。明人跨進教室，從同學的目光，查到了粉筆盒里的蟑螂，他很快明白了，二話沒說，抓住這只蟑螂，用一張廢報紙裹住了，然后帶出了教室。他示意羅老師鎮(zhèn)靜下來，繼續(xù)上課。羅老師情緒穩(wěn)定了些，開始講課了，明人才從教室門外靜靜離去。不久，又發(fā)生了自修課時幾位男生跑到操場踢球的事，起頭的便是這個不安分的田多。

明人自然找田多談過話，其他老師也有當堂嚴厲訓導他的，多半是他與挨著桌位的同學說話，有—回則是有一位后排的同學突然打了個響嚏，同學們驚乍之際，田多循聲望去，扔了一個紙團過去，砸在那位同學的臉龐上，估計還是有點力量的，那同學咧起嘴來。若不是上課老師及時制止，那同學和田多必有一吵了。

明人尋思，這個田多好動，有點小聰明，在男生中也有點號召力，何不將他的長處發(fā)揮出來呢？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決定提名田多為副班長，主要的職責是分管班級紀律。田多起初驚詫莫名，同學們也是疑慮多多，但還是有一半以上的人投了贊成票。這個田多，在任職表態(tài)時竟羞羞答答的，語不成句，從未有過的怯場，但他最后還是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定好好努力！”

不過，有的任課老師提出了異議，有一位還向教務部門作了反映。 教務部門負責人委婉地向明人指出后，身為校團委書記的明人坦誠地說：“給個崗位試試，出不了大事?！?/p>

一段時間之后明人發(fā)現(xiàn)，走馬上任的田多，自己規(guī)矩多了，同學上課吵鬧的，他還會用目光或者言辭制止。這多少與班長、團支書的工作形成了互補。當然，有時他用詞顯得粗魯了一些，有些同學受不了，不敢當面罵，背后悄悄罵他。

明人安排田多每周兩次，下午課后到團委、學生會辦公室，讓他跟著自己和學生干部一起做事。他覺得潛移默化的熏陶，效果更好。

果然，原先待不住的田多，漸漸對參與各類活動的籌備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他的點子多，有不少被大家當場采納，他高興得眉飛色舞。

轉眼小半年過去了，期末考試，田多的成績也出人意料地居于中游，進步是顯而易見的。明人問他時，他說，自己身為副班長，總不能太丟臉呀，人要面子樹要皮嘛！明人鼓勵道：“好！像個男子漢！”

他去家訪時，兩位老人也直夸田多，說這孩子變了，變得懂事多了，以前從不洗筷涮碗的，現(xiàn)在是和他們搶著做。明人聽了心喜。都說很多男孩子到了十六七歲方才開悟，恐怕田多也屬于這一類吧。

翌年春天班干部換屆，明人讓同學們自行投票，誰票數(shù)最高，誰當班長，沒想到，唱票時田多遙遙領先，最終以41票當選。全班共有46位學生，這得票算是高票了。明人心里或許比田多都高興。

不巧的是，明人另有新職，不再兼任班主任了。后來聽說，田多的新任班主任是一位古板的老教師，橫豎看不慣他的習性，偏巧有同學向班主任匿名舉報，說田多下課后訓斥一位上課時說話的男生，還說了一句臟話，根本不配做班長。此后不久，班主任斷然將他撤下。

明人不便插手，他曾找過田多一回，讓他不要氣餒，繼續(xù)做個真正的男子漢。田多話不多，只是點點頭，再三感謝明老師的信任和關心。明人想著，這次被撤換的經(jīng)歷，會成為這位年輕人的包袱還是財富呢？

后來明人調到了上級機關，對學校的事了解甚少。二十多年后，他有一次下基層調研，去了一家據(jù)說從困境中艱難走出來的施工機械生產(chǎn)企業(yè)。沒想到，那瘦瘦黑黑的老總，竟是當年的學生田多。

企業(yè)的書記介紹說，他們田總是前幾年競聘上崗的，他能吃苦肯拼搏，硬是把這跌到低谷的老大難企業(yè)推上了盈利的榜單。

田多依舊話不多，他只是向明老師，此刻的明局長深深鞠了一躬，說他銘記著老師所說的一句話：要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明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分明有一種堅硬如鋼的感覺，那是經(jīng)受過淬火、歷練的一種力量。明人欣慰地點了點頭。

老龔奇聞

老龔是明人的一位詩友，小小的個子，唇邊留著一圈胡須，右手指常夾著一支點燃的煙，不時深吸一口，一團煙霧裊裊地從嘴里緩緩而出，這總令明人聯(lián)想起魯迅來。不過，老龔的雙目雖不如這位大文豪深邃犀利，但明顯大得多，在本就小號的臉盤上，著實突出。老龔的詩風，自然也不似文壇旗幟的那般雄起，那般辛辣，但自有一雙溫柔之手，仿佛能夠撫慰讀者的心靈。

老龔豪爽。在他發(fā)起主辦的年度詩會上，他都將自己喝得朦朧詩一般，飄飄忽忽的，意蘊在他的目光里，有一種只有懂詩者才能解讀的詩韻。

絕不可小覷老龔。當初人家還是T市的政府秘書長呢，一邊滴水不漏地忙著這片富裕之地的政務，一邊時常在方格紙上分行寫字，謀篇布局，奇思妙想，行云流水，也是詩界一杰了。

老龔是性情中人，酒喝得酩酊大醉是見怪不怪的。一次他應酬后步行回家，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腳踩空，掉進了缺了蓋的窨井里。他幾乎被摔暈了，要不是路人發(fā)現(xiàn)得早，他說自己可能不在這人世了。

有一回，老龔和上司、同事及家屬家人們歡聚，酒多了，頻頻舉杯，要敬上司的太太。他倒別無他意，難得見到領導的領導，總得表示表示，也是活躍氣氛。他敬得多了，上司的太太就直呼他“老龔，老龔”的。這稱呼本很正常，可這個場合，聽了不順耳，上司的臉色仿佛也綠了，憋不住就說了一句：“就叫他小龔吧！”老龔年歲比他們大多了，一下子由“老龔”至“小龔”，酒醒后反思，老龔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于是便借著這條軌跡，揮寫了一首小詩，題為《任你如何叫我，我是一片云》，用微信發(fā)給了在他城的明人。明人讀出了其中的超然灑脫和詼諧，為他大大點了贊。

不過，明人見到老龔，總是勸他少喝點，酒這玩意兒，是魔鬼的化身呀，少喝是玩耍，多喝可能招禍。其實老龔也是身不由己呀。

有一回，詩友們一起登山。山不高，也不陡，半個小時就登頂了。在平展的山頭上，大家席地而坐，涼風勁爽，詩興波涌。偏偏這時，有位南方女詩友忽然喊了聲：“老龔，老龔，你包里有雞蛋嗎？我想吃呢。”這下大家都走神了，看到老龔從他隨身攜帶的小皮包里掏出兩枚白煮蛋來 ，有的人還學那位女詩友嗲嗲的聲音大呼小叫起來：“老龔，老龔，你包里還有雞蛋嗎？我也想吃呢。”

老龔倒是笑嘻嘻的，胡須跟著在抖動，他從包里又摸出幾個熟雞蛋來：“一人一個，不多不少！”

大家都有點驚喜：“可以呀老龔，早有準備啊！”

“老龔就是老龔，心細著呢！”有人又學著那女詩人的腔調，贊賞與逗趣夾雜。

“討厭！人家就叫老龔嘛！”女詩人微嗔道。

“這倒真是，叫我老龔，理所當然。”老龔笑著說道。

“我是親眼見到過的，他手下女同胞都叫他老龔，上次有位女同事叫他名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改叫他老龔，他才醒了似的回過神來。”一位北京詩人說道。人家是知名詩人，平時不苛言笑的，大家不得不信。

“沒這么夸張吧？”老龔咯咯地笑。

明人問道：“哎，你太太平常怎么稱呼你的，叫老龔，還是叫你小名？”

“我老婆從不叫我老龔，她就叫我‘哎，哎的?！崩淆彽谋砬椴蝗葜靡伞?/p>

老龔又說，他每天都會往包里放兩個白煮蛋，他愛吃蛋。今天人多，他還特意多帶了些。他說他出國還帶著幾個咸鴨蛋，有一次到歐洲一個小國，出關時被查到了，幾位海關人員一本正經(jīng)、一臉緊張地在屋子里研究了小半天，最終還是歸還給了他，讓他出關了。

“人家不會以為是新型微核蛋吧？”明人笑說。

“恐怕是哦！”老龔加重語氣道。

大家都笑了。

附創(chuàng)作談：

我寫“明人日記”系列小說

上海 / 安? ?諒

我寫“明人日記”系列小說十多年了，已發(fā)表近千篇，屢有獲獎，其中2014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明人日記》在中國微型小說學會等單位舉辦的唯一一次評選全國微型小說優(yōu)秀作品集獎中，成為僅有的兩部獲獎作品中的一部。2022年中國小說學會評選年度優(yōu)秀小說排行榜，《你是一棵吉祥草》名列其中。我的小小說不能說篇篇優(yōu)秀，我也不認為每一位編輯、每一位讀者都接受甚至喜歡我的這一系列作品，但我相信這些作品還是深受廣大讀者喜愛的?！督鹕健范啻慰潜救说淖髌沸≥嫞瑧撘彩浅鲇谶@一原因。

我之所以將這一系列小說冠之以“明人日記”，是想從自己的現(xiàn)實生活角度去直接感受，去細心觀察我們平平常常的生活以及人和事，從中發(fā)掘出社會和時代的真善美來，同時也是對真善美的反面的一種揭露和鞭笞。就像日記誠實地記述這一天值得記錄的人和事、心情和聯(lián)想，也記錄一顆赤誠之心對未來的渴盼。當然，這些作品記錄的并非完全是我親身的體驗，可能是我周邊人的經(jīng)歷，也可能是我聽來的故事，但經(jīng)過我的感悟和提升，通過我的樸實的文字敘述，便成為一則有意思的故事。日積月累，這些故事將從各個側面立體地再現(xiàn)，將一段段時光、一個個碎片聯(lián)綴起來，讓今天乃至明天的人們，由此窺探到已成往昔，同時可能預知未來的真實人性。

這難道不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但頗有價值的行動嗎？

這也是我拿時光的飛逝，抵御各種不良誘惑，提升自我孤獨境界，做點有益于社會和他人，絕不辜負生命春光的一種選擇，也是一種別人看來枯燥，我自以為生動活潑的生存生活方式。

“明人”感性更不乏理性地生活著。他以他的睿智、見識和誠善，像風一般自然，掠過這個時代的山峰海灘、平地高樓。

我的這一系列小說，和我其他的小說，還有其他體裁，包括散文、詩歌、紀實文體和戲劇等，是我呈獻給這世界的文字百花園。

本期選刊的三篇新作，也承繼了我來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藝術創(chuàng)作思維。每一篇作品都取材于我親歷的生活，經(jīng)過藝術的萃取提煉之后，化平淡為有趣，乃至神奇，都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效果。

《大師》一篇詼諧幽默，針砭時弊，盲從于大師者眾，自以為大師者也不少見。但生活和時光這面真實的鏡子是照妖鏡，總會告知人們現(xiàn)實的真相。

《選班長》是一面顯微鏡。對人，尤其是心智還在發(fā)育成長的年輕人，如何正視，并用發(fā)展的眼光去看待，不僅位卑職低的班主任要有愛心和伯樂之識，各方大權在握者，更需要擁有這樣的胸懷和膽識。事物是一分為二的，唯物主義的辯證法是永恒的規(guī)律，劣勝優(yōu)汰是經(jīng)受不住歷史和現(xiàn)實的考驗的。

《老龔奇聞》短小卻有味。說的是一位有特點的詩人的趣事，折射出生活中的奇光異彩。故事看似平常，卻不尋常，在會心一笑中，總有一番咀嚼，令人回想不止。只是思考即可，不要隨意對號入座，這才是這篇小說的本意。我的小小說，許多故事語言被選用于影視劇、中高考試題乃至春晚小品之中，或許，正是作品以小見大、真實有趣而又回味雋永的緣故。

感謝編輯和讀者的鼓勵和支持，我會努力創(chuàng)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以饗今天和未來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