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救國的踐行者陳劍修

● 齊 悅

陳劍修是五四運動的學生領袖之一，后投身教育界，在教育實踐中勇于革新，是那個時代的佼佼者，先后擔任北京大學、武漢大學教授及浙江大學系主任、中央大學教務長、教育部社會教育司司長、廣西大學校長等職。

陳劍修，原名陳寶鍔，又名陳劍翛，出生于贛西遂川縣泉江鎮(zhèn)，青年時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十月革命后，馬克思主義傳到東方，引起北京青年和學術思想界的震動，革命思潮在中國洶涌澎湃。北京大學在校長蔡元培“學術自由”“兼容并包”的辦學理念下，學術氣氛空前濃厚，各種思潮異?；钴S。在北大求學的陳劍修積極投身愛國運動，是五四運動的學生骨干。陳劍修和同學段錫朋、許德珩、周炳琳等人創(chuàng)辦了《國民》雜志，他把強烈的愛國熱情凝聚筆端，發(fā)表文章，撰寫社論，批判北洋當局政治腐敗，發(fā)表及編輯的文章深受讀者喜愛，獲得校長蔡元培和教授魯迅、李大釗的贊賞?！秶瘛冯s志刊載了北大經濟系學生李澤彰摘譯的《共產黨宣言》前半部分，這是《共產黨宣言》介紹到中國的第一個譯本，有力推動了當時青年的思想解放。

1920 年，陳劍修從北京大學畢業(yè)后，赴英國倫敦大學深造，潛心于教育理論研究。他認為“教育的力量就是要把社會上的人，造成有相當?shù)募寄?、知識與品性的方法和態(tài)度，然后方能參加并適應各種社會組織的共同生活”，并提出“在教育思想上便是要注意個性的發(fā)展”。這時的陳劍修已在學界嶄露頭角，1925年受派赴愛丁堡出席世界教育會議。

倡導普及教育之由

1927 年，陳劍修留學歸國后便被委以重任，出任南京市政府教育局局長，這個職位為他提供了施展抱負的舞臺，他為革命功勛子女申請免費就學機會，普及中小學教育。為掌握學齡兒童數(shù)量，確定未來教育經費分配及學校開設，教育局委托警察局調查南京戶口、登記南京市6—12 歲學齡兒童情況，不料此事將他卷入一場風波。

1928 年開春，陳劍修倡導開展學齡信息普查，引起南京城內流言紛紛，城里10 歲左右的孩子胸前都懸掛著一塊紅布條，上面寫著“石叫石和尚，自叫自承當；快快回家轉，自己背石板”“你造中山墓，與我不相干，一叫你魂去，再叫你去當”等避邪歌訣。原因是教育局調查戶口和學齡前兒童數(shù)量情況涉及孩童生辰，這與當時流傳孫中山陵墓即將完工、石匠需要各160 個童男童女生魂以合龍口的謠言趕巧碰在一起。彼時，傳言南京東門一帶已有多個孩童被攝魂而亡，市民只有在孩子身上佩戴符咒紅布才能避免被攝走魂魄。中山陵攝魂的謠言逐漸在全城蔓延，到處彌漫著恐慌的氣氛。

南京市教育局處于風口浪尖之中，陳劍修主持教育局召開擴大會議，會上提議印發(fā)廣告，解釋調查戶口和學齡兒童是為辦理市政、興辦教育，以此來消除市民的誤解。很快，教育局就發(fā)布公告辟謠，向學生家長解釋調查學齡兒童的意義以打消他們的疑慮。陳劍修向公眾解釋調查學齡兒童的良好初衷，他指出，“如果我們不曉得學齡兒童是多少，我們如何知道要辦多少學校，要請多少教師，以及需要多少經費……不料正在實施當中，竟發(fā)生許多笑話出來”，并對中山陵攝魂謠言進行反駁：“如果世界上真有妖邪惡劣的當?shù)?，要著你們的小孩子的命或靈魂，還來公開地調查么，早就秘密的捉將去了?！?/p>

陳劍修及教育局的舉措未能阻止謠言傳播。隨后，《京報》發(fā)表《攝魂把戲》一文，描繪南京可能出現(xiàn)的可怕局面：“商旅裹足、家家閉戶，柴米油鹽，無人挑賣，幾十萬市民坐而待死而已。”《京報》記者推測，孩童的離奇死亡可能是因節(jié)氣引發(fā)的某一種流行傳染病所致。教育局、公安局等部門聯(lián)合農、工、商、婦女團體的專業(yè)人士召開研討會探討辟謠之法。經醫(yī)生診斷，孩童死亡原因實際上是一種腦膜炎的流行病所致。查明了事實真相，陳劍修便安排教育局所有人員到學校辟謠，并向百姓解釋攝魂純屬荒誕不經的謠言，謠言實際上是反動分子刻意散布和時疫流行所導致。陳劍修還親自撰寫五條辟謠標語“莫信妖人攝魂的謠言”“嚴防反動分子鼓動邪說”“邪說是煽惑人心的”“只有疾病能死人，邪術是不能死人的”“破除迷信，消滅邪說”，廣為宣揚，呼吁市民不要輕信謠言，應當注意自家孩童的衛(wèi)生健康。

在陳劍修的推動下，整個南京被動員起來，各界自發(fā)組織廢除迷信宣傳隊，公開辟謠，以正視聽。南京市市長向公安局下達政令，要求擴大民眾知情權，把涉及謠言的幾十起案件審訊詳情公開。市政府發(fā)布布告，解釋攝魂謠言，公布謠言的審訊結果，證明攝魂之事皆為子虛烏有。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妖術攝魂謠言逐漸平息。經此風波，陳劍修認為普及教育、提高民眾素質、培養(yǎng)公民科學素養(yǎng)迫在眉睫。

擔任邊疆教育機構首任司長

隨著日本侵華的加劇，我國的民族危機和邊疆危機加深，嚴峻的情勢促使南京國民政府將注意力投向邊疆地區(qū)，有識之士也紛紛認識到要開發(fā)邊疆就必須發(fā)展邊疆教育。

20 世紀二三十年代，西藏等邊陲之地教育極為落后，除寺院教育、少量官方貴族教育和民間私塾教育，無嚴格意義上的近代教育。這種教育狀況使得西藏民眾的思想具有強烈的宗教色彩和保守傾向，制約著邊疆的發(fā)展，也為帝國主義的入侵提供便利。

1929 年，教育部部長蔣夢麟委任社會教育司司長陳劍修籌備設立蒙藏教育司。1930年，蒙藏教育司正式成立，陳劍修成為首任司長，主持擘畫蒙藏地區(qū)的教育發(fā)展，主管業(yè)務包括：調查蒙藏地區(qū)教育狀況，興辦蒙藏地區(qū)各級各類教育，培養(yǎng)蒙藏教育師資，獎勵蒙藏子弟入學讀書，籌集蒙藏教育經費，籌辦蒙藏教育事業(yè)。

蒙藏教育司創(chuàng)立伊始，僅下轄一科，科室只有科長、科員、書記員三人，科室業(yè)務有限，人力財力緊缺。作為中國第一個管理少數(shù)民族教育的中央機構首任司長，陳劍修深感任務艱巨，他對邊疆現(xiàn)狀進行深入調研，認為蒙藏分處西北，因其氣候、地勢相似，人民生活方法及社會狀態(tài)、禮節(jié)儀式，亦大略相同；一般民眾，以游牧為業(yè)，不事生產。所謂教育，除了休息時唱歌、講述故事及神話，僅貴族仕宦子弟或喇嘛信徒瀏覽一些宗教圖書與圣書。因此，蒙藏教育司擬于最短時間內，在南京創(chuàng)立蒙藏中學，分設兩種班級，授課對象分別為蒙藏升學青年和內地愿赴蒙藏的工作人員，培養(yǎng)向蒙藏人民宣傳新式教育理念和國家有關邊疆教育的政策法規(guī)的宣教人員，讓蒙藏邊疆民眾充分了解和認識發(fā)展邊疆教育的重要性。

鑒于邊疆與內地教育實際情況的不同，內地各級學校教科書無法在邊疆學校統(tǒng)一使用，尤以中小學校為甚，陳劍修因地制宜開展蒙藏邊疆教育：教材使用方面，參酌現(xiàn)行中小學教科書，依照蒙藏特殊情形編訂蒙藏中小學校課程標準及教材或民眾用書；教育行政方面，在蒙藏各盟旗各宗設立教育行政委員會，主持所有教育事宜，并進行一般學務調查；普通教育方面，將東蒙海拉爾蒙藏中學、遼寧蒙旗師范、西蒙土默特旗初級中學、太原蒙藏特班進行整改，再定其他地方中學的設立標準；高等教育方面，飭令北平、中央兩所大學設立蒙藏班，并規(guī)定蒙藏學生出洋留學名額及辦法，以資鼓勵。

陳劍修在短短一年任期內，促成蒙藏教育司與蒙藏委員會共同制定了蒙藏教育的發(fā)展規(guī)劃，調查了蒙藏地區(qū)教育現(xiàn)狀，研究了邊疆教育方法，督促蒙古地區(qū)興辦教育，整頓蒙藏學校并籌建了幾所蒙藏專門學校，保送了大量蒙藏籍學生入讀?？茖W校和大學，編寫了蒙語、藏語與漢語合璧的雙語教科書及短期小學與民眾學校的課本，促進了蒙藏地區(qū)教育的發(fā)展，推動了邊疆地區(qū)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事業(yè)的協(xié)調發(fā)展。

振興鄉(xiāng)梓教育

1932 年，陳劍修調任江西省教育廳廳長，這是他北上求學、教學、從政十余年后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xiāng)。在任期內，陳劍修勇于改革，敢于創(chuàng)新，使江西教育面貌煥然一新。

到任后，陳劍修發(fā)現(xiàn)江西一些教育官員和中學校長很不稱職，其中不少人是他的北大校友，有的還有私交。陳劍修為人耿介，任人唯賢，為學認真負責，不徇私情，他大刀闊斧進行人事改革，撤換北大出身的一中校長，改派北師大教授曾仲魯繼任，改變了江西教育系統(tǒng)的不正之風；改變長期以來北大一派獨霸江西教育的不合理局面；廢除文牘主義，簡化辦事手續(xù)，提高行政工作效率，要求各學校對上的請示報告等辦文，一律不用煩瑣公文，改用便條或口頭報告。

陳劍修到任伊始，發(fā)現(xiàn)南昌很大一部分中小學生患有瘌痢、沙眼及蛔蟲病，嚴重影響身體健康和正常發(fā)育成長。針對以上情況，江西省教育廳設立了健康教育委員會，切實加強對中小學生衛(wèi)生保健和疾病防治工作的管理，提高學生身體素質，貫徹德智體并重的教育方針。健康教育委員會會同醫(yī)療衛(wèi)生、保健部門開展瘌痢、沙眼及蛔蟲疾病的治療防護，僅一學期即收立竿見影之效，經復查，學生中基本消滅了瘌痢和蛔蟲病，沙眼重則減輕、輕則痊愈。學生恢復健康，精神飽滿，學習熱情高漲，校園里一片蓬勃向上的朝氣。

1932 年1 月，南昌國民政府借口經費支絀，迫使38 所公立小學全部停辦，失學兒童除小部分轉入20 余所私立學校就讀，大部分閑散在外。陳劍修為解決學生失學和教職員工失業(yè)問題，親自出面與省市財政部門協(xié)商解決經費問題以恢復停辦小學復學復教，省教育廳成立省會小學管理委員會專司其事。省會小學管理委員會將督學改為視導員，陳劍修任主任委員，下有視導員3 人，常到各校協(xié)助校長做好行政工作，輔導教員課堂教學，改進教學工作方法，開展學生課外活動。從此，檢查、指導、改進小學教育工作逐漸走上規(guī)范化、制度化軌道。

在陳劍修的努力下，教職工按月領取工資，生活無憂，安心教學，各學校很快恢復正常教學秩序。一個學期之后，陳劍修把停辦的38所小學交歸南昌市教育局接辦。

參與主持高校西遷

陳劍修不僅有在中央和地方教育行政機關主管教育的資歷，也有在大學從教和管理教務的履歷。他先后在浙江大學、武漢大學、中央大學、國立廣西大學等校任教，愛護培植青年學子是他的一貫作風。1934 年，陳劍修應北大同學羅家倫之邀，擔任中央大學教務長，“三顧茅廬”從上海請來國畫大師徐悲鴻，讓徐擔任中央大學美術系主任，一時傳為佳話。陳劍修慧眼識英才，只要發(fā)現(xiàn)可造之材，就加意培養(yǎng)。飲譽世界的吳健雄博士在中央大學求學時，身材瘦小貌不驚人的她對理科有一股異乎常人的“鉆勁”，為弄通一個學術問題，常常廢寢忘食，夜以繼日在實驗室里研究，陳劍修對她這種孜孜不倦的刻苦鉆研精神給予高度評價和鼓勵，多次幫助她申請甲等獎學金。吳健雄成名后寫信給陳劍修說道：“學生的成就，首先應歸功于恩師當年對我的關懷、培養(yǎng)?！?/p>

1937 年盧溝橋事變后，北平、天津相繼失陷，中華民族面臨生死存亡危機，高等教育也面臨國破校亡、根基淪喪的空前災難。1937 年9 月10 日，國民政府教育部緊急頒布第16696 號令：“以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和中央研究院的師資為基干，成立長沙臨時大學；以北平大學、北平師范大學、北洋工學院和北平研究院等院校為基干，設立西安臨時大學?！庇纱?，形成抗日戰(zhàn)爭時期中國最大的兩個大學聯(lián)合體。

1937 年10 月11 日，教育部、北平研究院、北平大學、北平師范大學、北洋工學院、東北大學、西北農林專科學校、陜西省教育廳等代表組成西安臨時大學籌備委員會，教育部部長王世杰擔任主席，聘任陳劍修、徐誦明、李蒸、李書田、童冠賢等9 人為委員，隨后指定陳劍修、徐誦明、李蒸、李書田4人為校務常委，不設校長，由常委商決校務。

陳劍修臨危受命，他和其他常委同舟共濟，帶領合并學校的師生一路向西，徒步近千里來到西安，完成聯(lián)合大學的組建。1937年11 月1 日，西安臨時大學開學，15 日正式上課，設立文理、法商、教育、工、農、醫(yī)6 個學院24個系，全校學生共計2472人。在戰(zhàn)況頻發(fā)的艱難條件下，學校不但堅持正常授課，還特別設置與抗戰(zhàn)有關的課外訓練，如軍事、政治、救護、技術等，每周邀請各界知名人士給學生演講，介紹抗戰(zhàn)形勢，鼓舞學生斗志。

1938 年3 月，日軍打到風陵渡，潼關告急，西安震動。敵機空襲頻繁，西安居民外出逃難。此時，教育部命令西安臨時大學遷往漢中，更名為國立西北聯(lián)合大學（簡稱“西北聯(lián)大”）。陳劍修等校務常委帶領教職員包括眷屬共300 余人、學生千余人從西安坐火車到寶雞，然后用20 余天徒步250 多公里安全到達漢中，實為中國教育史上可歌可泣的壯舉。

西北聯(lián)合大學學生在校名影壁前合影（資料圖片）

1938 年5 月2 日，西北聯(lián)大正式開學，在開學典禮上，陳劍修以校務常委之職作了校情校史報告，指出學校千里遷徙和更名的重大意義：“本?，F(xiàn)改為國立西北聯(lián)合大學，其意義一方面是要負起開發(fā)西北教育的使命，一方面是表示原由三院校合組而成。”

學校遷到漢中后，六個學院分別安置在三地：校本部、文理學院、法商學院、教育學院、工學院設在城固縣，醫(yī)學院設在漢中，農學院設在沔縣。陳劍修作為教育部特派員，與合并高校校長徐誦明、李蒸、李書田組成校務委員會，共同商決校務；陳劍修還兼任西北聯(lián)大秘書處主任，負責學校的文書和出版工作。

西北聯(lián)大是幾個校院臨時聯(lián)合組建在一起的高校，在協(xié)作辦學辦公中派系之爭在所難免，身為教育部特派員的陳劍修面對重重矛盾，憑借他一人之力無法調解，開學不久便請辭校務常委一職。

出任校長復興廣西大學

1946 年3 月，陳劍修出任廣西大學校長。早在1944 年夏，日軍南侵，長沙、衡陽相繼淪陷，廣西告急，廣西大學提前放假疏散。9月，學校遷至柳州融縣（今融水苗族自治縣）；11 月，柳州進入戰(zhàn)時狀態(tài)，學校再遷至貴州榕江。1945 年8 月，日本投降，抗日戰(zhàn)爭勝利，廣西大學由貴州榕江遷回廣西，暫棲柳州鷓鴣江。

戰(zhàn)后百廢待興，陳劍修再次肩負起遷校重任：將廣西大學柳州鷓鴣江臨時校址遷返桂林。他組織成立遷校委員會，負責籌劃遷校事宜。陳劍修選擇將離桂林城南門數(shù)里的戰(zhàn)時電工器材廠房修葺成新校舍，作校本部之用，含法商、理工學院；整修良豐西林公園舊校址，為校分部，含農學院及各院系一年級新生、先修班學生。一個月內，留駐柳州鷓鴣江及梧州蝴蝶山的西大師生安全遷到桂林校本部及分部。在將軍橋通往校本部的搬遷路上，掛立一塊由陳劍修題寫“廣西大學向前進”的指路牌，看似簡短的七個字，實則一語雙關：字面意思指由此地往前走，即可到達廣西大學；另一個意思是指廣西大學在前進。

經歷戰(zhàn)亂之苦的廣西大學完成復校，但學校設備陳舊，師資缺乏，貧苦學生多，校舍年久失修。陳劍修勉力從公，宵旰勤勞，在短期內制定了西大復校規(guī)劃：新建教學大樓、圖書館，維修和擴建教職工和學生宿舍；增添教學必不可少的儀器設備和圖書；設立獎學金制度，資助貧苦學生就讀；提高教職員待遇；增加醫(yī)務人員及醫(yī)療設備。為解決龐大教育經費的籌措問題，陳劍修將建設廣西大學的設想面陳李宗仁，得到李宗仁的支持，爭取到財政資金。在教學提質方面，陳劍修增設文學院和統(tǒng)計專修科，恢復經濟植物研究所，延聘知名教授，如聘請著名教育家謝康為文學院院長兼訓導長，以壯大教學陣容。

廣西大學在抗戰(zhàn)期間因屢遭敵機轟炸、經洪水浩劫及幾經搬遷，所藏圖書保存完好者甚少，重建圖書館須采購大量圖書，以應各院系（特別是新設的文學院）之需。廣西大學除在桂林、梧州、廣州等處的商務印書館分館及中華書局選購各類圖書，校長陳劍修還特別委托訓導長謝康到南京出席國民大會之際，在返程時到上海各大書局選購中外文書籍。謝康不辱使命，采用水運、鐵運經香港、廣州、梧州、柳州至桂林，一路波折將精心選購的大批書籍運到校本部和分部的圖書館。

無論教務、總務，陳劍修事必躬親：每當教師評審學銜（職稱）時，他總是親自把關，不徇私情，不降格以求；每年招考新生，他亦親自主持閱卷，一絲不茍，如遇有考生自認成績可達錄取標準而未錄取者，提出申訴，他必親自查閱試卷，核實分數(shù)，該錄取者，給予錄取。

在陳劍修和廣大教職工的凝心聚力下，廣西大學不及3 年，已恢復戰(zhàn)前全盛時期面貌，教學科研均有新的發(fā)展，學生總數(shù)達2500余人，教職工近400 人，學校發(fā)展成一所由文學院、法商學院、理工學院、農學院4 個學院17個系組成的具有一定影響力的高等學府。

陳劍修不畏強權，支持幫助進步學生傳播先進思想，他曾公開對西大學生說他是毛澤東的朋友，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幫助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中國農工民主黨前身）在學校建立基地，保護進步學生，支持他們開展地下革命活動。陳劍修利用出差香港之機為學生自治會購買一套收音機，可在桂林收聽中共在佳木斯發(fā)出的廣播，學生自治會的骨干學生將收聽到的新聞報道作為墻報的主要內容，針砭時政，宣揚民主政治，將軍橋校本部的文化走廊貼滿各類墻報。

1946 年12 月24 日，美軍士兵在北京街頭強奸北大女生沈崇。全國學生發(fā)起抗議美軍暴行的示威活動。北京、上海、重慶、武漢、杭州等地舉行聲勢浩大的游行示威，向國民黨政府請愿，強烈要求美軍撤出中國領土。消息傳到桂林，廣西大學舉行罷課聲討會，抗議美軍暴行，反對美國干涉中國內政，反對蔣介石發(fā)動內戰(zhàn)。中共《新華日報》多次刊登通訊和社評，稱譽廣西大學為“西南民主堡壘”。

教育部部長朱家驊聽說廣西大學成為“左”傾學生大本營，決心懲治“左”傾學生，他將一份搞政治活動的西大學生名單交給陳劍修，再三囑咐開除名單所列學生，但這份名單被陳劍修秘密藏起來“不照辦”。

陳劍修的作為激怒了南京當局，1949 年4 月，國民政府免去陳劍修廣西大學校長職務，調他為教育部考試院委員，他憤不就職，毅然奔赴香港。8 月27 日，陳劍修與在港的鄧召蔭等多名教育界知名人士聯(lián)名發(fā)表《我們響應黃紹竑等“八一三”聲明》的書面談話，成立軍事、政治、工商、文化4 個行動小組，陳劍修與胡庶華、駱介子負責文化小組，積極從事聯(lián)系和策反工作。9 月中旬，文化小組3 位負責人舉行一次港澳文化界談話會，說明他們脫離蔣介石政權的意義和目的，號召文化界認清形勢，明辨是非，擁護中國共產黨，走人民的道路。陳劍修遂由香港轉赴北平，受到周恩來的接見。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陳劍修被任命為中南軍政委員會教育部副部長兼中原大學副校長，為新中國教育事業(yè)積極貢獻自己的力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