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佩謎案

張云帆

葉莉是一名新入職的女刑警。這天晚上，男友韓浩專程趕過來陪她過生日，還給她發(fā)了飯館的定位地點。為了不讓男友失望，葉莉只得向領(lǐng)導(dǎo)請假。出了警局，她直奔飯館。

葉莉落座，韓浩向服務(wù)員示意上菜。過了一會兒，松仁玉米、干鍋土豆、粉蒸肉和瓜豆湯就都端了上來。葉莉早就餓壞了，也顧不得矜持，操起筷子往嘴里送美食，還說：“有心了啊，點的全是我愛吃的。”

“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先閉上眼睛?！表n浩說。

待葉莉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胸前多了枚通體碧綠的麒麟玉佩。麒麟頭頂寶珠，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特別惹人喜愛。就在這時，一聲尖叫打破了安靜的就餐環(huán)境：“快來人啊，有人出事了！”

葉莉聞聲轉(zhuǎn)過身去，發(fā)現(xiàn)在飯店的角落里，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趴在飯桌上，周圍的食客愣在原地，顯然被嚇壞了。

警察的直覺促使葉莉飛快上前，大叫道：“別破壞現(xiàn)場！趕緊報警！”她這一嗓子，大家都自覺地向后退。葉莉戴了雙手套，先觸碰男子的鼻腔，又翻了翻眼皮，心里一驚，看來男子已無生命跡象。

接著，葉莉看向飯桌，只見桌上的碗被打翻了，面條灑了出來。除了碗，還有個類似手握式體溫計的東西。

由于飯館離警局比較近，刑警隊長徐東接到報案后，立即帶隊趕到了現(xiàn)場。

“師哥，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情況，請允許我向你匯報?！比~莉連忙說道。徐東是比葉莉大兩屆的師兄，所以葉莉經(jīng)常喊他師哥。

徐東邊讓同事收集證物，邊嚴肅地沖葉莉吼道：“你不懂規(guī)矩嗎？回警局再說！”說完，扭頭去詢問在場的其他人了。葉莉心里很是難過，眼淚都差點掉下來。韓浩邊安慰她，邊看著被抬出去的死者，頗為無奈地對她說：“真倒霉，我們的約會被他攪和了。”

送走韓浩后，葉莉找徐東匯報當時她看到的情況。

徐東一改粗暴的態(tài)度，先摸了摸自己的頭說：“不好意思啊，師妹。你知道的，出警時警員不得在非保密場所談?wù)摪盖椤?/p>

葉莉忍不住笑了：“得了，別再跟我背警察守則了。我問你，尸檢結(jié)果出來了嗎？”

徐東搖了搖頭：“還得等，你有什么想法嗎？”

“師哥，據(jù)我判斷，死者的死因應(yīng)該是哮喘。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只有一個碗，而且灑出來的面條很少，說明死者是一個人來吃飯，只點了一碗面條。如果面里有毒的話，應(yīng)該會剩下很多；第二、現(xiàn)場有個類似手握式體溫計的東西，那應(yīng)該是哮喘病人常用的急救吸入器。死者身上沒有傷痕，八成就是吸入器的問題；第三、近幾年的案例里最常出現(xiàn)的毒物是氰化鉀，它有一股苦杏仁味道，但我當時沒有從死者嘴里聞到，說明不是氰化鉀中毒。”

徐東連連點頭：“觀察很細致。根據(jù)法醫(yī)描述，死者的吸入器被人動了手腳，里面含有粉塵。死者很可能就是吸入了大量粉塵而喪命的。至于粉塵的成分，目前尚未查明?！?/p>

葉莉不禁陷入了沉思：“挺高明的犯罪手法啊，看來兇手一定很了解死者的情況?！?/p>

徐東繼續(xù)說：“我們已經(jīng)通知死者的家屬了，具體情況還得進一步調(diào)查?！?/p>

這個案件十分復(fù)雜，警局抽調(diào)部分警員成立了專案組，葉莉資歷尚淺，只負責調(diào)查死者的社會關(guān)系。她聽死者的父母介紹，死者名叫劉房，在海東大學材料學院讀博，明年就該畢業(yè)了，導(dǎo)師是本市有名的橡膠領(lǐng)域教授傅俊。

第二天，徐東和葉莉來到了海東大學。校領(lǐng)導(dǎo)帶著他們?nèi)フ腋悼?。剛一進門，葉莉便看到一位頭發(fā)花白、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他就是傅俊了。傅俊好像預(yù)感到他們要來，還提前給他們泡了茶。

“教授知道我們要來？”徐東問道。

“劉房是我的學生，他死了，我這個老師自然脫不了干系?？上Я?，再有兩個月，我的研究就成功了，他本應(yīng)該收獲鮮花和掌聲的。沒想到，先是謝林，現(xiàn)在又是他?！备悼〉难哉Z里透露出惋惜。

葉莉察覺有異，趕緊追問：“謝林是誰？還有，他倆和您的研究有什么關(guān)系？”

傅俊嘆了口氣，隨即講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他長期致力于橡膠改性的研究，協(xié)助研究的學生除了劉房，還有謝林。三個月前，他們共同研發(fā)的“超級橡膠”項目取得了重大突破。這種橡膠若應(yīng)用于深海鉆井工程，將帶來巨大的經(jīng)濟效益。如此卓越的發(fā)明，自然吸引了大批相關(guān)企業(yè)投資，也讓這項專利的轉(zhuǎn)讓費高得驚人。然而，兩個月前，謝林在做實驗時發(fā)生了事故，只能退出研究工作。眼看超級橡膠的研發(fā)進入最終階段，劉房又突然死了。

“那就是說，這項專利的持有人現(xiàn)在就剩您了？”葉莉問道。傅俊氣憤地說：“你們難道懷疑我？我會殺害自己的學生嗎？”

葉莉連忙解釋：“別誤會，我們只是了解情況?！?/p>

傅俊沒有理會她，下了逐客令：“你們隨便調(diào)查吧。為了不影響項目投資，我請求你們秘密進行。我還有事，不送了！”

眼見談崩了，兩人只得告辭。下樓梯時，徐東問葉莉：“你對傅俊這個人怎么看？”

葉莉亮出手機，給徐東看聊天記錄：“昨晚技術(shù)科獲取了劉房的社交賬號，我問了幾個他的同學，據(jù)他的室友說，劉房平時沉默寡言，基本不跟他們來往，除了做實驗，就是宅在宿舍里玩游戲。這樣的人結(jié)仇的概率很小。而且我查到，這項專利原本有三個持有人，分別是傅俊、劉房和謝林。轉(zhuǎn)讓費通常是由持有人來分配的，傅俊無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謝林遭遇的事故不排除是劉房蓄意制造的，轉(zhuǎn)讓費數(shù)額巨大，換誰都會鋌而走險，謝林也有報復(fù)殺人的動機?！?/p>

徐東很是吃驚，作為專案組組長，他其實早就知道了這些信息，他吃驚的是眼前這個新人心思縝密，這么快就推理出了結(jié)論。

葉莉說道：“師兄，我想換種方式調(diào)查。兇手的殺人手法十分縝密，一定有很強的心理素質(zhì)，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入校園，怎么能得到線索？”

徐東納悶了：“那你想怎樣調(diào)查？”

葉莉狡黠一笑：“當然是便衣啊。這種發(fā)明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死者待在實驗室的時間會比較長。我想去一趟實驗室，說不定有線索?！?/p>

徐東思忖道：“這倒是個好方法。這樣吧，我讓人先將警戒線撤走，你繼續(xù)調(diào)查劉房，我們則繼續(xù)調(diào)查傅俊和謝林?！?/p>

葉莉干脆利落地答道：“收到！”

當梳著麻花辮、一身連衣裙的葉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徐東開玩笑地說：“你這身衣服，別說是兇手了，連我都認不出來?！?/p>

“那就對了?！闭f完，葉莉便出發(fā)了。

實驗室里，葉莉向?qū)W生們詳細詢問劉房的情況。雖然收獲不大，但葉莉還是得到了一條關(guān)鍵線索：劉房經(jīng)常將吸入器鎖在實驗室的柜子里。

既然詢問這條路走不通，那只能從物證入手了。葉莉注意到一個鐵皮儲物柜，儲物柜被分成了幾個小柜子，小柜子表面不光貼著名牌，還都掛著象牙鎖，看來，劉房的吸入器平時就鎖在里面。她查看了劉房的鎖，發(fā)現(xiàn)鎖具完好無損。

葉莉疑惑了，按理說劉房一定會把鑰匙帶在身邊，兇手如果不破壞鎖具，如何在吸入器上做手腳呢？正當她思索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提著塑料水桶進來了。除了擦拭灰塵，女人還將亂放的儀器擺好。看到女人出去后，葉莉追了出去，在走廊的拐角處攔住了她。葉莉謊稱自己是劉房的姐姐，想了解劉房在學校的生活。女人說自己是負責這層樓衛(wèi)生的保潔員，大家都叫她桂姨。案發(fā)當日，她曾看到劉房來過實驗室，不久又出去了，手里多了個奇怪的玩意兒。

葉莉猜想劉房回來是為了取吸入器，接著又問道：“劉房平時都待在實驗室里嗎？”

“近幾個月來，他和另外一個男生來得特別勤，天不亮就到了，直到晚上實驗室鎖門才離開。”

“實驗室的鑰匙歸誰管？”

“鑰匙都歸學院的門衛(wèi)室管理，誰需要就去登記，之后就能拿到鑰匙?！?/p>

“那就是說，只要登記了名字，鑰匙誰都能借？也包括你？”

“當然。我說你這女娃的嘴還挺刁的哩，問起來沒完了，難道你懷疑我？”

葉莉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了，只好去監(jiān)控室。遺憾的是，實驗室內(nèi)沒有監(jiān)控，監(jiān)控都安在了走廊。她排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進出。

不知不覺間，已是晚上十點了。由于學院快要鎖門了，葉莉只得返回。

葉莉走在幽靜的校園里，腦海里翻騰著很多疑問。突然，一陣冷風向她的臉頰刮來，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后腦勺就挨了一下。頓時，她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醫(yī)生，她醒了！”伴隨著一聲模糊的低語，葉莉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韓浩和徐東的身影。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房里，不由皺了皺眉，努力回想發(fā)生了什么，卻只記得自己走在路上，然后就被人襲擊了。

葉莉覺得脖子有些異樣，就伸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麒麟玉佩不見了！

徐東將她的提包遞了過去：“除了那枚玉佩，你還丟了其他東西沒有？”

“沒有，我敢肯定這不是小偷干的！因為我的琥珀手鏈還在，而襲擊我的人只拿走了玉佩，這說明玉佩對他更重要。真奇怪，我剛調(diào)查劉房被害案，就遭遇了襲擊，這會不會是殺害劉房的兇手干的？”

徐東勸道：“師妹，為了你的安全，這件案子你就不要再參與了。”

葉莉反駁道：“師哥，老師常教育我們，警察要將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放在首位。我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yè)，怎能因為一點困難就退縮呢？”

徐東沉默了。須臾，他苦笑道：“那好吧，下次一定要保護好自己?！?/p>

葉莉點了點頭，隨即，迫不及待地問道：“師哥，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徐東說道：“我們走訪了傅俊的同事，了解到案發(fā)時傅俊正在教學樓里參加研討會，現(xiàn)場很多人都能作證。這期間傅俊只離開過十幾分鐘，根本來不及作案。我們也調(diào)查了，謝林因為那場事故，已經(jīng)申請了休學，聽其他同事說，案發(fā)時謝林正在家里看電視，除了他父母，沒有別人作證。目前看來，謝林倒是有時間作案，他的嫌疑比較大。”

“還有可能是昨晚襲擊我的人，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何要搶奪我的玉佩，但我相信，這其中一定存在某種關(guān)聯(lián)?！比~莉說完，轉(zhuǎn)身拿起電話，在電話里問韓浩：“你能告訴我，那枚麒麟玉佩究竟是從哪里買的嗎？”

韓浩在電話里懊悔地說：“唉，其實那枚玉佩是我買的贓物！”原來，韓浩想送給葉莉一件玉佩當禮物，但玉佩實在太貴了。這時候，有人給他推薦了侯三。侯三開著一家玉器店，暗地里收售贓物。這些玉器來路不正，因此價錢比較低。

徐東有了思路，決定從侯三入手。面對審問，侯三交代了賣家的大致長相。借助監(jiān)控，徐東很快查到了賣家也是海東大學的學生，叫毛寧。徐東又傳喚了毛寧，審訊時，毛寧吐露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他曾是謝林的室友，玉佩是謝林的，是他從謝林那里偷來的！

徐東打電話將這些告訴了葉莉，最后說：“難道襲擊你的人是謝林？”

掛掉徐東的電話后，葉莉喃喃說道：“竟然是他？看來，謝林的嫌疑確實挺大的?！?/p>

葉莉冒出這樣的念頭，當然另有原因。她做了個更大膽的假設(shè)：襲擊她的人就是殺害劉房的人。這樣，事情就說得通了：兇手殺害劉房后，意識到玉佩是關(guān)鍵證據(jù)，便四處尋找。恰好這時，韓浩偶然得到了玉佩，將玉佩送給了葉莉。兇手知道以后，擔心玉佩的秘密泄露，于是搶先奪走了玉佩。如此看來，身為玉佩主人的謝林具有重大嫌疑。

出院以后，葉莉?qū)⒆约旱耐普搮R報給了專案組?？上?，事發(fā)時監(jiān)控未能拍到襲擊者的樣貌，再加上缺少足夠的證據(jù)，這起案子最終只作為搶劫案處理。葉莉沒有放棄，她向徐東建議，不如去拜訪一下謝林，徐東答應(yīng)了。

謝林的家在市中心的荊楚花園，是全市有名的高檔小區(qū)。給他們開門的是謝林的父親，也是本市有名的房地產(chǎn)商謝明山。徐東和葉莉?qū)⒕僮C亮了出來，謝明山客氣地將他們請進了客廳。簡單地道明來意后，兩人便提出要見謝林。

等到謝林出現(xiàn)，葉莉的心里暗自吃驚。謝林的襯衫袖口干癟著，兩支機械假肢不和諧地從里面伸出來。原來，謝林在那起事故中失去了雙臂，成了一個殘疾人。雖然她知道謝林遭遇了事故，但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或許是見慣了異樣的目光，謝林的神情倒也自然，朝父親喊道：“爸，快給客人倒茶。”

徐東見狀，趕緊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們來主要是想了解下你的情況。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提起往事，謝林難免有些傷感，說手臂是在和劉房一起做實驗時受的傷，當時，自己的雙手正在機器里調(diào)整樣品，機器竟鬼使神差地自動啟動了。事后，劉房也是一臉無辜。雖然曾懷疑過劉房，但無憑無據(jù)，況且那臺機器年代久遠，確實存在突然啟動的可能，最后警方也沒查到事故原因，只能判定為操作失誤。

徐東問道：“你知道嗎？劉房死了。對于他的死，你有什么想法？”

謝明山有些不悅，大聲嚷道：“敢情你們懷疑是我們殺的人？實話告訴你，那小子死得好！我的孩子弄成這副樣子，全是他害的！蒼天有眼，這就是報應(yīng)！”

謝林連忙勸阻：“爸！死者為大，您別再說了！”說著，謝林向他們說道：“不好意思，我爸爸他只是太激動了，請你們改天再來吧?！?/p>

眼見又談不下去了，兩人只得先行離開。臨走時，葉莉問：“謝林，你是不是有一枚綠色的麒麟玉佩？”

謝林想了想，回答道：“是的，那枚玉佩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媽媽曾叮囑我，讓我好好保管，但前段時間被我不慎遺失了?！?/p>

回到警局，徐東立馬組織眾人展開了討論。葉莉首先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組長，我覺得謝林不像是兇手?！?/p>

葉莉說，在他們和謝林交談時，她一直默默地給兇手畫像。畫像，即犯罪心理畫像，就是根據(jù)已知線索對未知名的犯罪嫌疑人進行人物形象及活動征象的描述。無論是哪個方面，謝林跟畫像都大相徑庭，而且一個殘疾人是無法作案的。

徐東倒有不同的見解：“如果他雇兇殺人呢？謝明山那么有錢，不是沒有這個可能?！?/p>

這時，負責調(diào)查的另一隊負責人說道：“我們調(diào)查了謝明山夫婦這段時間的不在場證明和資金走向，發(fā)現(xiàn)他倆都不具備作案條件?！?/p>

調(diào)查進展到這里，兇手最有可能是傅俊。雖然葉莉始終覺得自己的遇襲不是偶然，但也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

警方加大了對傅俊的審訊力度，試圖打破他的心理防線。傅俊終于扛不住了，交代了隱瞞的真相，而這個真相給警方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也讓案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傅俊說，不久前，他將超級橡膠的樣品寄到了一家海外企業(yè)，委托他們進行深海測試。他認為，深海環(huán)境特別復(fù)雜，實驗室即使模擬得再逼真，也無法完全相同，況且，以國內(nèi)目前的條件還無法支持這項測試?？墒?，等傅俊收到反饋回來的數(shù)據(jù)后，失望地發(fā)現(xiàn)，超級橡膠未能抵抗深海環(huán)境下的壓力等諸多因素的侵蝕。也就是說，超級橡膠實際上沒有研發(fā)成功。

他本想立刻告訴學院，但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超級橡膠成了焦點，這時候若將真相捅出來，將會給自己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再說，前期測試都非常順利，這項測試是他瞞著別人偷偷做的。于是，他違心地將那份測試報告藏了起來，未向院里反映。隨后，警方通過調(diào)查，很快印證了傅俊沒有說謊。傅俊沒有殺害劉房的動機，畢竟他提前就知道了發(fā)明已經(jīng)失敗，干嗎還要冒著風險殺了劉房呢？

一想到這些天的努力白費了，專案組的成員都十分沮喪。徐東為了安慰大家，講起了他看過的幾部國外經(jīng)典破案電影，都是直到結(jié)尾，警察發(fā)現(xiàn)兇手就在眼皮子底下。聽完徐東的話，葉莉確信自己心中的假設(shè)沒錯?；氐郊?，她還在想：劉房的柜子是如何打開的？玉佩和兇手是什么關(guān)系？忽然感覺心頭一陣難忍的惡心，她慌忙跑到衛(wèi)生間，竟吐了。這些日子，由于要進行案情分析，她每天熬夜到很晚，身體哪受得了？

看著她憔悴的樣子，韓浩心疼得很：“既然有你師哥，你還是歇歇吧。何苦把自己搞得這樣累？”

葉莉洗了把臉，苦笑道：“這是我入職后遇到的第一起案子，無論如何我都要將兇手捉拿歸案。再說，時間不等人，拖得越久越難抓到兇手！”

韓浩被她的話打動了，鼓勵道：“大膽地去做吧，我會永遠支持你！”

突然，葉莉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韓浩有沒有玉佩的照片。韓浩說，侯三為了讓顧客滿意，將每塊玉佩都拍得特別清晰。看到韓浩手機上的玉佩圖片后，葉莉不禁暗罵自己粗心，如此重要的線索，竟然忽略了！

原來，那枚麒麟玉佩呈半圓形，邊緣很不整齊。如果將其左右翻轉(zhuǎn)，和原來的樣子正好能拼湊成圓形，嚴絲合縫。這讓葉莉想起了古代的虎符，不也是這樣的嗎？葉莉請教了幾個玉器店老板，他們告訴她，這種玉佩叫子母佩。所謂子母佩，就是工匠在打造玉佩時，故意將一塊完整的玉制作成兩塊相同的玉佩，合起來又能變成一塊。當兩人不得不分離時，這種玉佩便成了日后相認的憑證。

葉莉敏銳地察覺到，兇手與謝林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于是，她委托徐東深入調(diào)查謝林的家庭情況，特別是除了謝林，誰還有麒麟玉佩。徐東高度重視這一線索，隨即進行逆向查找，果然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原來，謝明山患有無精癥，夫婦倆又都很傳統(tǒng)，認為沒有子嗣是對祖先的大不敬，于是，他們領(lǐng)養(yǎng)了謝林，把他當親生孩子培養(yǎng)。而謝林的親生母親便是另一枚麒麟玉佩的持有者。又過了幾天，調(diào)查終于有了結(jié)果，謝林的親生母親找到了。

實驗室外，桂姨剛忙完，正要離開時，竟發(fā)現(xiàn)身著警服的徐東和葉莉站在門口，她的心猛然一顫。

徐東掏出了證件和逮捕令說道：“你涉嫌參與兩起案件，請跟我們走一趟。”

桂姨鎮(zhèn)定地說道：“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葉莉補充道：“當然是殺害劉房，又在半路上襲擊我并搶走了玉佩?！?/p>

桂姨激動起來：“胡說！劉房明明是吸入了粉塵死的，關(guān)我什么事？”

徐東突然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這個細節(jié)我們沒有向外界透露過！”

桂姨沉默了。

徐東說道：“經(jīng)過我們化驗，劉房吸入器里的粉塵是氫氧化鋁，這種原料存放在學院樓頂?shù)膬Σ厥?，那里很少有人去。而我們在儲藏室里提取到了你的腳印，這應(yīng)該不是巧合吧？”

桂姨還是不死心：“那能說明什么？劉房的吸入器鎖在柜子里，鑰匙又被他保管著，我如何拿得到？”

葉莉說：“當我了解到那枚玉佩是子母佩時，突然冒出個想法。既然玉佩有兩塊，鎖會不會也有兩把？劉房用的掛鎖，特點就是上鎖時不需要鑰匙，只需將鎖頭按下去就行了。我猜，你一定是事先買了把相似的鎖。當劉房存放吸入器，鎖被放到了一邊時，你就將鎖調(diào)包了。等到?jīng)]人的時候，你再將粉塵放進吸入器里。做完了這些，你又將他原來的鎖換了回去?！?/p>

桂姨狡辯道：“你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我當然有，我們在你的住處找到了那把鎖。雖然你作案時全程戴著手套，沒有留下指紋，但劉房第一次上鎖的時候接觸過那把鎖，上面留有他的指紋。至于你和謝林的親子關(guān)系，只需做DNA檢測，就能真相大白了?！?/p>

“夠了！”在鐵證面前，桂姨再也招架不住了，終于低下了頭，緩緩說出了真相。

桂姨的真名叫桂瑞紅，曾是一名化學老師。當年因為離婚，撫養(yǎng)兩個孩子十分困難，只得忍痛將最小的孩子謝林送給了一對家境殷實的夫婦收養(yǎng)。臨別前，她將祖?zhèn)鞯镊梓胗衽鍜煸诹怂牟弊由?，自己保存著另外一塊。多年來，這種愧疚感一直伴隨著她。后來，她開始到處尋找謝林。也許真的是天意吧，居然讓她找到了。

為了接近謝林，她隱姓埋名來到海東大學當了保潔員。她本想表明身份，但想到這樣會破壞他的生活，還是將思念深埋在了心底。誰知，謝林在做實驗時不慎失去了雙臂，這讓她萬分悲痛。更讓她憤怒的是，自己無意中聽到了劉房的談話，那次事故是劉房不小心導(dǎo)致的。親情使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于是，她設(shè)計殺害了劉房。

桂瑞紅本以為天衣無縫，可是，當葉莉向她詢問時，她竟看到那枚玉佩掛在葉莉的胸前。由于擔心自己和謝林的關(guān)系被發(fā)現(xiàn)，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手奪走了玉佩。沒想到，正是這個舉動暴露了她。

桂瑞紅被帶走了，徐東真誠地向葉莉敬了個禮表達感謝。

葉莉笑了笑，這是自己走出學院后參與的第一個案子，接下來要加倍努力，去迎接新的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