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鑰匙

葉紫檀

那是個秋風送爽的日子，我調到了遠離家鄉(xiāng)的一所鄉(xiāng)鎮(zhèn)中學。擔任班主任后，不少老師向我敲響警鐘，可要提防“打架王”黃江。

幾個星期下來，黃江的表現(xiàn)并不像其他老師告誡我的那樣，他顯得很安靜，但安靜得讓人有點心寒。若是提醒他：“黃江同學，注意聽課！”他只會緩緩地抬起頭，冷冷的目光向你投射過來，就像一道寒光，久久不肯離開。一絲絲不滿會在他的臉上慢慢積蓄、堆積。我有些措手不及，大多數(shù)頑劣的孩子沖撞起來都是烈火金剛般，完全不把老師放在眼里，這孩子怎么這般冷漠無言？

我試著了解他，找來坐在他身邊的學生仔細地詢問，他們一個個滿臉驚恐的樣子?！袄蠋?，你別問了，我們知道也不敢跟你說，他會打我們的！”

這學生這么厲害？

我試著接近他，還沒等我找他談，這天中午課代表驚慌失措地跑到辦公室，“老師，黃江打人了！流了很多血……”

急忙把學生送往醫(yī)院后，我的心中像壓著石頭一樣沉重，“這學生心也太狠了！”

晚自習時，我把黃江叫到辦公室，從他臉上全然找不到犯錯后會有的擔心害怕或者內疚的神色。學生害怕不敢說，他自己閉口不肯說。怎么辦？我怎樣才能找到打開他心門的鑰匙？尋水找源，找家長一定可以弄個水落石出。

“老師，不瞞你說，我們拿他也是沒有辦法。這孩子小時候很乖，很聽話的，可能是望子成龍心切，我們對他管得很嚴?？墒亲詮乃赣H拋下我們走了之后，他就不愛說話了，常常一個人望著天發(fā)呆，獨來獨往……不過，孩子的成績一直很不錯的?？春⒆舆@么小就沒有了娘，我又在煤礦上班，沒什么時間照顧他和他的妹妹，去年，就給他倆找了個后媽，沒想到，這孩子就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毛病，從不和女孩子說話……話又說回來，也不能怪孩子啊，他的后媽心太狠了，三天兩頭地辱罵、折磨他，唉！”

聽了黃江父親的一番訴說，我想我應該找到了開啟黃江心門的那把鑰匙。

我知道我該做些什么了，首先，我得為他的家境保密。課堂上我常常提問他，讓他感到我在關注他。課后，我找到坐在他身邊的女同學，告訴她們凡事不要和黃江計較，多多包容他。我又試著讓他當上了體育委員，讓他體驗為別人做點好事，是一個人最大的快樂！

不知不覺間，黃江慢慢變了，上課能聽課，作業(yè)也會做，打架的事很少聽到。臉上也露出了少見的笑容。我又一次找到黃江：“黃江，你現(xiàn)在是一個很不錯的學生，上課很認真，作業(yè)做得很漂亮，成績也進步了不少。不過，你目前的成績是比較難考上重點高中的。這樣，一年后你將回到你那可怕的家庭，每天都要面對你的繼母……”

黃江一聽到“繼母”二字，全身條件反射般地抖動了一下。我知道，我的話起作用了，我順水推舟說：“黃江，不用害怕。初三生活剛開始，有老師和同學們在呢！周處少時為禍鄉(xiāng)里，后來改過自新，浪子回頭，發(fā)奮讀書，成就美名。你也可以發(fā)奮努力，憑自己的能力去創(chuàng)造美好的生活……”

黃江又成了那個安安靜靜的黃江，可他全身心投入學習中。你看，窗外輕風拂楊，仰望天空，陽光正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