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磊,葉飛,任思穎,伍國鋒,王麗琨
1 貴州醫(yī)科大學臨床醫(yī)學院,貴陽 550004;2 貴州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急診神經科
腦出血是由腦實質內血管破裂所導致的一種神經系統(tǒng)疾病,占所有卒中的10%~20%,發(fā)病前30 d死亡率超過50%,治療后期高達70%的患者會遺留不同程度的神經功能障礙[1-2]。腦出血后的腦損傷不僅是血腫機械性壓迫引起的大腦功能受損,還包括炎癥反應、血腫周圍細胞毒性和血腦屏障破壞等繼發(fā)性損傷,其中免疫炎癥反應不僅局限于大腦病灶周圍,還會產生全身效應[3]。載脂蛋白E(ApoE)是一種主要由星形膠質細胞產生的蛋白質,是中樞神經系統(tǒng)中的主要脂質轉運分子,人體內表達ApoE蛋白的基因有ApoEε2、ApoEε3、ApoEε4 三種異構體[4]。有研究[5]發(fā)現,攜帶ApoEε4 基因的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風險增加。RIPHAGEN 等[6]研究發(fā)現,攜帶ApoEε4 基因的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炎癥反應和血腦屏障通透性破壞重,患者認知功能障礙嚴重。目前有關ApoEε4 基因與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的關系仍無定論。我們分析了攜帶載脂蛋白ε4 基因腦出血患者的短期預后、預后不良危險因素及其預測效能。
1.1 臨床資料 收集2020 年1 月—2022 年5 月在貴州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住院治療的腦出血患者175例,均經CT 檢查確診。其中攜帶ApoEε4(ε2/ε4,ε 3/ε4,ε4/ε4)基因者43 例(ApoEε4 基因組)、未攜帶ε4(ε3/ε3)基因者132 例(非ApoEε4 基因組)。根據患者出院后第90 天的改良Rankin 量表(mRS)評分[7]將患者分為預后不良組(mRS>3 分)84 例、預后良好組(mRS≤3 分)91 例。預后不良組中,男57 例、女27 例,年齡20~89(60.65 ± 13.43)歲,有高血壓史70 例、糖尿病史6 例、高脂血癥24 例、吸煙史37例、飲酒史26例,肺部感染59例,消化道出血24例,腦疝13例,出血破入腦室32例,血腫擴大7例,血腫體 積(24.99 ± 18.82)mL, WBC (10.95 ± 5.34)×109/L、NEU (7.81 ± 3.85)×109/L。預后良好組中,男65 例、女26 例,年齡19~89(57.07 ± 12.12)歲,患者有高血壓史83 例、糖尿病史11 例、高脂血癥30例、吸煙史50 例、飲酒史26例,肺部感染49例、消化道出血14例、腦疝10例、出血破入腦室32例、血腫擴大2 例,血腫體積(20.41 ± 16.48)mL,WBC (8.66 ±2.89)×109/L、NEU(5.93 ± 2.06)×109/L。預后不良組肺部感染、消化道出血病例數,WBC、NEU 水平高于預后良好組(P均<0.05)。兩組其他資料比較,P均>0.05。本研究已獲得貴州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醫(yī)學科學倫理委員會審批(2022論審第22號)。
1.2 ApoE 基因型檢測 患者入院后立即留取外周靜脈血樣本,采用PCR 法檢測 ApoE 基因型。具體步驟:①參照說明書通過紅細胞裂解液提取樣本中白細胞后,對白細胞樣本進行吸附、離心等完成DNA(樣本)提??;②所有樣本數都配制3個反應管,反應液均按每孔9 μL 的量配成反應體系,分裝入八聯管后,將1 μL 的DNA 模板加入分裝的反應體系中,并各取1 μL 質控分別加入到反應體系中,構成兩個陽性質控(可選),1 μL ddH2O 與另一反應體系中,構成陰性質控。③將反應管 PCR 放在PCR 儀內,設置相應運行參數,進行擴增。擴增后確定合適的基線和熒光閾值。ApoE 基因的熒光通過VIC 和FAM 予以采集,標準基因熒光通過 ROX 進行采集。每個樣本對應3 個孔,通過后一孔 FAM、VIC 通道的Ct 值(每個反應管內的熒光信號到達設定的閾值時所經歷的循環(huán)數)判斷出ApoE基因的基因型。
1.3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26.0統(tǒng)計軟件。采用Kolmogorov-Smirnov 檢驗計量資料是否符合正態(tài)性分布,對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比較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對非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M(P25,P75)表示,比較采用Mann-WhitneyU檢驗。計數資料以頻次或百分比表示,比較采用χ2檢驗。利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腦出血患者短期不良預后的影響因素,并通過ROC評估ApoEε4基因對腦出血預后的預測效能。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攜帶載脂蛋白ε4 基因腦出血患者的短期預后、預后不良危險因素 ApoEε4 基因組、非ApoEε4基因組入院時GCS 評分分別為9(4~13)、12(9~14)分,兩組比較,Z=-2.27,P=0.023;入院時NIHSS評分分別為17(11~35)、12(6~19) 分,兩組比較,Z=-2.736,P=0.006。再根據出院后90 天mRS 評分分為預后良好組和預后不良組,預后不良組攜帶ApoEε4基因者31(36.9%)例、預后良好組攜帶ApoEε4 基因者12(13.2%)例,兩組比較,χ2=13.258,P<0.01。
以出院90 天不良預后作為因變量,以ApoEε4、肺部感染、消化道出血、WBC、NEU 為自變量,多因素Logistics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 ApoEε4 基因、NEU升高是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P均<0.01),見表1。
表1 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s回歸分析結果
2.2 ApoEε4 基因、NEU 水平對腦出血患者短期不良預后的預測效能 ApoEε4 基因預測腦出血短期不良預后的ROC 下面積為0.619(95%CI:0.535~0.702,P=0.007),陽性預測值、陰性預測值、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72.1%、59.8%、36.9%、86.8%。NEU 水平預測腦出血短期不良預后的ROC 下 面 積 為0.656(95%CI:0.575~0.737,P<0.001),當NEU 截斷值為9.15×109/L 時,靈敏度為30%,特異度為96.7%。ApoEε4、NEU 聯合檢測對腦出血短期不良預后預測的ROC 下面積為0.724(0.649~0.799,P<0.001)靈敏度為53.6%,特異度為82.4%,見圖1。
圖1 ApoE-ε4和NEU聯合檢測對腦出血患者短期不良預后預測的ROC
ApoE 基因是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的遺傳風險因素[7-9],但在腦出血中的研究甚少。2006年一項薈萃研究[10]報道,攜帶ApoEε4基因的腦出血患者臨床預后不良。攜帶ApoEε4基因是路易體病變、帕金森癡呆癥、心血管疾病、代謝綜合征的危險因素[11-14]。最近也有研究[5]顯示攜帶ApoEε4 基因的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風險增加。本研究結果顯示,與非ApoEε4攜帶組比較,ApoEε4 攜帶組入院時NIHSS 評分高、GCS評分低,預后不良組攜帶ApoEε4基因的病例數多于預后良好組,提示ApoEε4 基因可能與腦出血患者的短期不良預后有關。本研究進一步采用Logistics 回歸分析對ApoEε4 基因與腦出血患者的短期不良預后的關系進行了探討,結果顯示攜帶ApoEε4 基因是腦出血患者出院后90 天不良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其病理機制可能是中樞神經系統(tǒng)中,ApoEε4加重血腦屏障通透性分解導致血腫周圍腦水腫的發(fā)展,進而引起更嚴重的神經元損傷[15-17];ApoEε4加重腦血管淀粉樣變,而淀粉樣蛋白相關的腦出血量更大[18]。
目前,仍無研究報道ApoEε4對腦出血不良預后是否有預測效能。本研究通過ROC 曲線評估了ApoEε4對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的預測價值,結果顯示ApoEε4 基因預測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的ROC 下面積為0.619,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36.9%、86.8%。此外,我們還發(fā)現,入院時NEU 升高對腦出血患者不良預后也具有預測價值,與文獻[19]研究基本一致。NEU 預測腦出血不良預后的ROC 下面積為0.656,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30%、96.7%。本研究結果提示ApoEε4 對腦出血不良預后有預測效能,但單一預測指標的靈敏度欠佳。需聯合兩種或兩種以上指標可提高預測效能[20]。本研究進一步觀察了聯合ApoEε4 基因及NEU 預測腦出血不良預后的效能,結果顯示聯合兩者預測腦出血短期不良預后的ROC 曲線下面積為0.724,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53.6%、82.4%,相較于ApoEε4 基因及NEU 單獨預測腦出血不良預后,二者聯合的預測效能更高。
綜上所述, 攜帶載脂蛋白ε4基因腦出血患者的短期預后差。ApoEε4基因、NEU水平升高是腦出血患者短期不良預后的危險因素。ApoEε4基因對腦出血短期不良預后有一定的預測效能。聯合ApoEε4基因和入院時NEU 水平對腦出血患者的預后預測效能更佳。但本研究為單中心回顧性研究,樣本量較小,缺乏更長遠隨訪,有關ApoEε4 基因影響腦出血患者預后的確切機制需進一步探討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