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與共生：ChatGPT沖擊下小學師生關系的變革

李英哲

摘 要小學階段作為學生成長的關鍵期，其師生關系直接影響著學生一生的成長。ChatGPT等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在教育領域的應用，對小學師生間的教學、倫理、情感等關系產生巨大影響。順應當下發(fā)展趨勢，未來小學師生關系將實現(xiàn)從“集體培養(yǎng)”到“個性服務”的教學關系轉變，從“傳道授業(yè)”到“轉識成智”的倫理關系轉變，從“父母權威”到“共同成長”的情感關系轉變。這種關系轉變將更加遵循師生共生，共同成長的原則，進而構建更加積極的師生互動關系，實現(xiàn)人工智能與教育教學的合理性融合。

關 鍵 詞 ChatGPT；人工智能；小學師生關系；變革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編碼A

文章編號2095-1183（2023）09-0014-04

ChatGPT的本質是一種大型語言模型，擁有龐大的訓練數(shù)據(jù)量，具有極強的內容生成功能，能夠在人機交互中不斷“強化學習”。以ChatGPT為代表的各類人工智能對話系統(tǒng)的問世標志著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取得突破性進展，它改變了新時代信息獲取的方式。與傳統(tǒng)計算機應用不同，其使用門檻降低，依靠簡單的對話便可以實現(xiàn)與小學生的互動，能夠回答小學生提出的各種問題，甚至可以幫學生完成作業(yè)，一經上市便受到追捧。目前，ChatGPT在教育領域的應用從根本上改變了原有的師生關系。小學教育階段是學生個體發(fā)展的關鍵時期，教師和學生之間的關系對于學生的發(fā)展至關重要。小學師生關系在人工智能時代應如何轉變，成為新時代義務教育發(fā)展亟待解答的問題。

師生關系是教師和學生在教與學的過程中產生的雙向互動關系，是一種特殊的社會關系和人際關系，包括師生雙方所處的地位、作用和相互間的態(tài)度等。[1]師生關系是師生為共同實現(xiàn)教育目標，以各自的獨特身份和地位，通過教學活動而形成的多性質、多層次的關系體系，與一般社會關系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其更加關注人成長的復雜性，強調教育的育人屬性。

小學師生關系將師生關系放在小學這一特定的階段來進行討論。小學時期是兒童成長發(fā)展的關鍵期，是幼兒邁入學校正式開啟學習生活的第一個階段。從“幼兒”到“小學生”身份的轉變使得學生社會性逐漸增強。從入學開始，小學生需要參與更多的集體學習活動，遵守集體規(guī)則，培養(yǎng)并形成了一定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學生除了日常學習外，還要經歷各種考試、考查、評比等。在此過程中，其意識到自己的權利與義務，以及個人與集體的關系，個人的集體榮譽感會明顯增強。小學階段是教師與學生、家庭、社區(qū)等各方面教育主體聯(lián)系最多、最緊密的階段。小學生的成長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教師對學生的評價與態(tài)度以及師生間的關系直接影響著學生的自我認知發(fā)展，關乎學生一生的成長。因此，小學師生關系是影響學生一生成長的重要社會關系，具有極強的特殊性。

小學師生關系突出表現(xiàn)出學生對教師的依賴性和教師的權威性。小學階段要引導學生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學習掌握一定的基礎知識技能，同時還要培養(yǎng)學生的良好品行。這一階段教育活動的相關要求比幼兒園更嚴厲，但相比于中學教師的工作又要更加細致具體，教師也體現(xiàn)出極高的權威性。小學生的認知能力相對較低，與初中階段同伴關系為主不同，小學階段更多依賴親密關系。教師的認知行為和話語直接成為了多數(shù)小學生判斷是非的標準，幾乎每個學生在剛跨進小學校門時都對教師充滿了崇拜和敬畏，教師的要求甚至比家長的話更有威力。面對單純、無知、好奇、多問的小學生，小學教師要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熱情，以贏得學生們的喜愛。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學生意識到自己與教師年齡、經歷的差距后，往往會覺得教師與自己距離遙遠，他們不會再簡單無條件地服從，疏離感逐漸產生。這一階段，師生關系開始體現(xiàn)出雙向互動性，學生會在課后對教師做出相應的評價，對于不同的教師也能夠表達出自己的好惡。對于教師的喜愛程度直接影響了師生間的關系，也影響著小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和教學質量。調查發(fā)現(xiàn)，小學生最喜歡的教師往往講課有趣、喜歡體育運動，嚴格、耐心、公正、知識豐富，能為學生著想。而對于相對厭惡的老師，學生也會厭惡其所教學科，甚至處處與教師作對。

人工智能的普及讓小學生可以對世界有更多的認識和了解，對知識的學習方式也變得超前和多樣化，但隨之而來的是教師和學生間的互動溝通愈發(fā)困難。因此，分析ChatGPT等人工智能對傳統(tǒng)小學師生關系產生的沖擊，探索小學師生關系的變革路向顯得尤為重要。

新時代師生關系不僅是簡單的師生人際關系，更體現(xiàn)了教學、管理、活動等教育特征關系。小學師生關系體系包括教學關系、倫理關系、情感關系等多個方面。

（一）教學關系

傳統(tǒng)教學模式下，小學教師是課堂教學的主導者，是知識傳遞的權威體現(xiàn)。ChatGPT等的應用為小學教學帶來了更加個性化和差異化的學習體驗，對原有一對多的單向知識傳輸教學模式造成了沖擊。各類智能教學機器人讓傳統(tǒng)師生間二維的教學交流變成了“師—機—生”間的三維互動，與人類教師相比，人工智能具備更強大的數(shù)據(jù)存儲能力，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能隨時保持工作狀態(tài)。學生可以通過智能對話系統(tǒng)接觸到不同形式的學習資源，如圖書、音頻、視頻等，豐富了學習內容的呈現(xiàn)方式，通過系統(tǒng)的互動與反饋，學生能夠以更加靈活和自由的方式進行學習。在課后作業(yè)完成方面，智能對話系統(tǒng)通過對學生的學習情況和需求進行分析，可以提供個性化的學習內容和教學指導，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學生在適合自己的學習節(jié)奏下進行學習，實現(xiàn)“有問必答”。由此，教師不再是知識傳授的唯一主體，在某些方面可能學生積累了比教師還要多的知識，小學教師的權威性被打破，傳道授業(yè)解惑的師生關系也隨之被解構。

（二）倫理關系

教育作為人類特有的社會活動，其本質在于育人。雖然智能對話系統(tǒng)具有極強的應用優(yōu)勢，但這些工作都表現(xiàn)在理性的、數(shù)理運算后的知識輸出，對于知識內容背后的情感價值則一概不管。于教師而言，智能技術極易遮蔽教師的個人教學魅力和智慧，過度依賴智能對話系統(tǒng)等人工智能將導致教學能力逐漸弱化。教師應該認識到人工智能是輔助教學的工具，而不是取代教師的角色。如果無法有效地駕馭和利用人工智能，發(fā)揮自己的教學優(yōu)勢和魅力，就難以完成立德樹人的教育根本任務。從學生的角度來看，智能技術的應用可能導致學生的深層次學習受到妨礙，小學生對于知識的掌握尚淺，缺乏判斷力和自我控制力，便捷快速獲取在線信息的方式可能會改變學生的信息檢索和記憶習慣，過度依賴智能系統(tǒng)完成作業(yè)，不利于知識的積累和鞏固，阻礙小學生高階思維能力的發(fā)展。

（三）情感關系

相比于高等教育師生“亦師亦友”的關系而言，小學階段教師作為“家長代理人”的角色更為突出。長期以來，小學教師在學校期間更多充當了父母的角色，通過與學生間親密的互動交往，贏得學生喜愛和尊重。人工智能的加入，在一定程度上轉移了師生的注意力，分散了兩者間的情感交往。對學生而言，對人工智能的崇拜降低了其對于教師的信任和喜愛，ChatGPT“投其所好”的語言回答更能吸引小學生的興趣，加之相對超前的知識投送，可能會讓學生對課堂教學活動失去興趣，不愿意主動參與現(xiàn)實教育活動，師生間溝通交流變得更加困難。[2]有學者提出，人工智能教師能夠承擔學習障礙自動診斷與反饋分析師等12個角色，這些角色能夠代替教師多少工作，學生對于教師的需求就會相應減少多少，師生雙方對人工智能的依賴過深，會致使兩者間距離越拉越大，原本以情感互動為主線的小學師生關系也會變得越來越淡漠。

構建良好師生關系的關鍵在于教師，教師專業(yè)發(fā)展與角色定位轉變不能等教育變革之后才進行。應當深刻認識到，人工智能時代小學師生關系變革的重要性，只有構建更加積極的師生互動關系，實現(xiàn)人工智能與教育教學的合理融合，才能促進小學生的全面健康成長。

（一）從“集體培養(yǎng)”到“個性服務”的教學關系轉變

人工智能的個性化服務功能是推動小學傳統(tǒng)教學模式變革的重要因素。目前，小學教育普遍采用“集體培養(yǎng)”的教學模式，注重學生的整體發(fā)展和群體協(xié)作能力的培養(yǎng)。在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思想影響下，每個學生都表現(xiàn)出獨特的學習需求和潛力。學校教育在集體培養(yǎng)的同時也需要個性化發(fā)展，讓每一個孩子成為與眾不同的自己才是立德樹人的根本體現(xiàn)。隨著科技的不斷發(fā)展，ChatGPT等人工智能技術可以通過分析大量的學習數(shù)據(jù)和學生個體差異，從而為每個學生提供個性化的學習支持。面向未來發(fā)展，小學教師要認識到自己不再是集體教育中發(fā)號施令的管理者，而更多是為每一個孩子個性化發(fā)展、健康成長的服務者。為了適應教學關系的轉變，小學教師需要具備多方面的能力。首先教師需要更加深入地理解學生的心理特點、需求和潛力，為其提供精準的教育指導。其次，教師需要掌握差異化教學策略，以滿足每個學生的學習需求。在集體教育之外，應注重與學生的個體溝通和互動，了解他們的期望和挑戰(zhàn)，以便更好地幫助他們發(fā)展。教師需要根據(jù)學生提出的問題和反饋來及時調整教學內容和方法。這種互動不僅可以加深師生之間的交流和了解，也可以提高教學效果。教師也可以根據(jù)學生的學習狀態(tài)和需求，利用人工智能提供個性化的教育方案和資源，更好地滿足學生的需求和提高學習效果，增加師生之間的溝通和協(xié)作。鼓勵學生自主學習和探索，培養(yǎng)學生的學習能力和興趣，增強學生對教師的尊重和信任，成為新時代平等師生關系建立的基礎。

（二）從“傳道授業(yè)”到“轉識成智”的倫理關系轉變

一直以來，師道尊嚴是我國教育師生倫理關系的根源，傳道授業(yè)是被視為教師的根本任務，然而在人工智能時代，機器人技術和虛擬現(xiàn)實技術的應用，為學生提供了更具交互性和娛樂性的學習體驗，機器人和虛擬人物也可能成為“老師”，通過對話和互動來指導學生學習，使得傳統(tǒng)師生倫理觀念逐漸弱化。通過記錄、存儲和分析海量數(shù)據(jù)來進行學習和進化的人工智能追尋的是工具理性，而忽略教育真正的價值理性。人們對于技術功利主義的盲目追求，使得小學教育變得更為功利化，引發(fā)教育焦慮。部分人工智能教育產品僅是對知識的簡單、快速傳遞，縮短教學周期，簡化教學過程，忽略了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yǎng)，扼殺了教育的人文關懷。小學生在這一階段尚未具備自主選擇的能力，更多是被動接受，最終成了教育功利主義下的犧牲品。

面對這種情況，如果教師過度依賴人工智能，不能對新時期師生關系有更為明確的倫理認知，會導致師生間關系更加冷漠，教育也就失去溫度。相反，如果教師能夠正確認識人工智能與師生間的關系，轉變觀念，探索教育教學與人工智能的融合共生之路，那么師生之間最終將形成“師-人工智能-生”的和諧共生關系。教師應意識到小學階段教育的關鍵，不在于知識的傳授，更多是道德情感的影響，學習技能等的養(yǎng)成。教師可以借助人工智能來減輕重復性勞動的壓力，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人工智能無法代替的創(chuàng)造性教育工作之中。在教育過程中從機械的、填鴨式的知識傳授向有機的、審美的智慧啟發(fā)轉變，成為學生心智成長“轉識成智”的引路人。

（三）從“父母權威”到“共同成長”的情感關系轉變

在小學教育中，教師往往扮演著著父母的角色，是學校教育活動中的權威，對學生的學習和行為有著絕對的控制權，這導致孩子缺乏自主性和創(chuàng)造力，對于問題的解決缺乏主動性。隨著社會的進步和教育價值觀念的不斷演變，人們開始逐漸認識到師生間的情感關系需要建立在共同成長的基礎上，即教師與學生之間的情感關系應該是互動、平等和尊重的。教師不只是權威的指導者，而是尊重和傾聽學生的意見和需求，與學生一起制定班級的規(guī)則和決策，并鼓勵學生表達自己的想法和觀點，強調班級成員的合作和團隊精神，培養(yǎng)孩子的自主性、創(chuàng)造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在ChatGPT等人工智能在教育領域應用不斷深入的今天，小學生儲備了更多的知識技能，絕大多數(shù)教師尚未意識到學生在某些方面強于自己，更加難以接受“以小學生為師”共同成長的情感關系。

在人工智能時代，小學教師作為家長和朋友的角色依舊存在，從“父母權威”到“共同成長”的情感關系轉變更需要教師關注學生社交情感和情緒管理的培養(yǎng)，理解學生的學習需求和發(fā)展規(guī)律，給予學生足夠的尊重和傾聽，積極支持學生的個性化發(fā)展和多元化探索，營造積極的情感氛圍，在學生中間培養(yǎng)合作、互助和分享的精神。

師生關系區(qū)別于一般社會關系或一般人際關系，因教育而生，為教育而存。人工智能時代的師生關系變得更加復雜多樣，不再是教師憑借自身專業(yè)優(yōu)勢把學生看做是外在主體進行的簡單交流互動，而是師生之間對于知識、技能、價值觀念等的共同感悟，互相影響。這種關系基于平等和尊重，因此是高于一般人際關系的特殊存在，其更加遵循師生共生、共同成長的原則。

參考文獻：

[1]李瑾瑜.關于師生關系本質的認識[J].教育評論，1998（04）：36-38.

[2]寧雙，李臣之.人工智能視域下教師身份危機與重塑[J].中小學德育，2023（05）：9-13.

責任編輯 徐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