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利明 胸懷祖國，矢志不移自立創(chuàng)新

李玲

閆利明

清華大學醫(yī)學院副研究員

萬物生長，時序更替；拼搏奮斗，不舍晝夜。他長期從事冠狀病毒的轉錄復制研究工作，面對洶洶而來的疫情考驗，他主動擔當，服務國家，將實驗室作為疫情防控的特殊戰(zhàn)場，把論文寫在抗擊疫情的第一線，以世界領先的創(chuàng)新成果，為抗擊疫情提供有力的科技支撐。嚴于律己，趨利光明，在這場科研與疫情賽跑的攻堅之戰(zhàn)，他全力以赴，爭分奪秒，交出一份讓人民滿意的抗疫答卷。

“從事基礎研究必須潛心敬業(yè)，孜孜以求。”清華大學醫(yī)學院副研究員閆利明，長期從事冠狀病毒的轉錄復制研究工作，面對困境，他迎難而上，敢啃科研硬骨頭，以“十年磨一劍”的定力和毅力，持之以恒從事高難度課題，最終在新冠肺炎疫情關鍵時刻，以世界領先的創(chuàng)新成果，為抗擊疫情提供有力的科技支撐。獲得“中國科學十大進展”、第二屆鐘南山青年科技創(chuàng)新獎。

胸懷祖國、服務人民的愛國情懷為他的科研創(chuàng)新注入強大精神動力，在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之路上，在冠狀病毒研究領域，閆利明永攀高峰，不斷書寫中國青年科學家的挺膺擔當。

2020年1月20日，鐘南山院士公開指出，新型冠狀病毒可以人傳人。

閆利明顧不得春節(jié)團聚，立刻召集實驗室冠狀病毒團隊成員，于大年初二返回清華校園，迅速展開新型冠狀病毒的研究工作。

“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想查明病毒，需要搞明白的東西太多了。”閆利明開始了一場與病毒的“賽跑”。

1月31日，《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發(fā)表了一篇關于瑞德西韋成功治愈美國首例新型冠狀病毒確診病例的論文，引起廣泛關注。

“很迫切！”全人類需要有效治療疾病的藥物。而此時，“瑞德西韋藥物的靶點是什么？藥物工作機制是怎樣的？它對新冠病毒是否達到真正抑制效果？”很多問題尚不明確。

閆利明迅速投入樣品制備，蛋白表達純化實驗，體外生化實驗、測序實驗……連續(xù)兩個月時間，不顧身心超負荷運轉，盡最大努力去研究發(fā)現(xiàn)，終于在3月系統(tǒng)解析出新冠病毒轉錄復制核心復合體C-RTC和瑞德西韋等核苷藥物抑制新冠病毒的分子機制。

在生命周期中，病毒的一系列轉錄復制酶組裝成“轉錄復制復合體”超分子機器，負責病毒轉錄復制的全過程，核心復合體C-RTC的發(fā)現(xiàn)與解析，揭示了新冠病毒轉錄復制機器的核心組成形式。另一方面，瑞德西韋等藥物的分子機制的揭示，為優(yōu)化針對聚合酶的抗病毒藥物提供了關鍵科學依據(jù)。

研究成果于4月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科學》發(fā)表。文章發(fā)表后，迅速引發(fā)國內外學界關注，引用達1000余次。

短短兩個月時間，取得世界領先的創(chuàng)新成果，閆利明成為冠狀病毒研究領域領跑者。但對于他而言，爭分奪秒的拼搏更意味著一種國際話語權的爭奪。

每一次傳染病的暴發(fā)都會成為推動基礎科學發(fā)展的一個原動力，也意味著中國科學家要進入世界科技前沿，與全球一流科學家進行比拼、競爭，閆利明不斷激勵自我，奮力爭先。

在實驗研究中，閆利明證實瑞德西韋可以抑制新冠病毒RNA的復制，但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瑞德西韋的限制點，即“它只是拖延RNA鏈的合成，并不能完全阻止RNA的復制”。

就此，實驗室提出對于臨床上出現(xiàn)的核苷類抑制劑容易逃逸的問題的新研究方向。閆利明在解析解旋酶分子偶聯(lián)的RNA延伸復合物E-RTC工作模型，捕獲了新冠病毒RNA帽子合成的中間態(tài)Cap（-1）’-RTC，解析了加帽與校正復合物Cap（0）-RTC的復合體結構之后，于2021年首次提出新冠病毒RNA復制校正機制和核苷類藥物的逃逸機制，揭示了新冠病毒突變特征與免疫逃逸機制。

有無原始創(chuàng)新成果，是一流科學家的試金石。這項突破性科研成果獲評“中國十大科技進展”，成為了閆利明在冠狀病毒科研史上“立得住、傳得下去”的學術招牌。

關鍵時刻“亮劍”的背后，是閆利明“十年磨一劍”的錘煉與積累，長期以來大量實驗與科學研究，夯實了冠狀病毒科學研究“地基”。

2012年，閆利明從清華大學博士畢業(yè)，開始擔任清華大學結構生物學實驗室冠狀病毒組組長。這一年，中東呼吸綜合征（MERS）首次在沙特阿拉伯確診，且陸續(xù)有多國出現(xiàn)病例，他隨即投入新型冠狀病毒（MERS-CoV）的研究。

科研之路，淳淳而上。從2012年至今，閆利明不僅解析了MERS冠狀病毒主蛋白酶nsp5與廣譜抑制劑的復合物結構，還于2015年揭示了SARS冠狀病毒關鍵酶分子nsp14的RNA復制校正和加帽機制；于2019成功解析SARS的解旋酶結構，提出了SARS解旋酶nsp13作為轉錄復制核心蛋白偶聯(lián)nsp12轉錄復制模型；于2022年明確聚合酶nsp12 NiRAN介導的帽子合成機制（Cell 2022），發(fā)現(xiàn)了全新的抗病毒藥物靶點NiRAN。

閆利明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毅力和定力，基于厚重的基礎研究的科學發(fā)現(xiàn)能力，將冠狀病毒最重要的靶點聚合酶、解旋酶、校正酶一一解析。

近十年，在冠狀病毒領域研究者越來越少的情況下，閆利明依然咬緊牙關，以“板凳要坐十年冷”的定力，持續(xù)堅持研究。2020年初新冠病毒打破寧靜，突然暴發(fā)的疫情、相關病毒研究的匱乏，讓許多國家猝不及防。而在新冠肺炎疫情初期，他和團隊率先發(fā)現(xiàn)新冠病毒關鍵藥物靶點，為我國乃至世界的新冠病毒研究工作作出重要貢獻。

有人說，冠狀病毒領域很難出成果，閆利明卻堅持“搞科研就要啃最硬的骨頭”。

2003年，SA R S病毒突如其來時，閆利明的導師——時任中國科學院生物物理研究所所長饒子和臨危受命，組建了冠狀病毒課題組。

SARS病毒來勢洶洶，卻轉瞬即逝。之后十年里，冠狀病毒疫情不曾出現(xiàn)過，此領域受關注程度逐漸降低，而課題難度卻越來越高，冠狀病毒的研究走到瓶頸期。

“發(fā)表文章困難，實驗室的老師、學生不堪疲憊，陸陸續(xù)續(xù)轉換到其他領域?！眻F隊里做冠狀病毒的人越來越少，從2003年最初的五六十人的團隊，至2012年只剩下四人。閆利明就是其中一個。

“我們要做頂天立地的科學研究?！睂燄堊雍驮菏繉τ诳蒲械某绺咦非髮﹂Z利明激勵頗深。2012年，閆利明博士畢業(yè)，在饒院士的鼓勵下，他決定繼續(xù)留在清華大學結構生物學實驗室做冠狀病毒的研究工作，并擔任起冠狀病毒課題組組長職務。

“根本啃不動?！睆倪@個時期開始，SARS冠狀病毒最重要的幾個靶點——聚合酶、解旋酶、校正酶的解析工作始終無法攻關。

在SARS冠狀病毒校正酶nsp14的研究過程中，實驗室共制備了近3000顆蛋白質晶體，一次次送往上海光源和牛津大學進行數(shù)據(jù)收集實驗。

“收了非常多數(shù)據(jù)，但晶體結構始終無法解析出來?！币淮未谓馕鍪∽尨蠹曳磸褪艽?，研究熱情消磨殆盡，其中參與研究的一名學生提出想要退學。

“2012年以后，關鍵靶點研究難度更高，如果招很多學生去做，就會面臨做不出成果、畢不了業(yè)的風險，導致愿意選擇此方向的人更少，形成惡性循環(huán)。”閆利明說，“雖然人少，但作為冠狀病毒課題組，我們的研究是不能停的，是必須要做的。唯有不斷研究、積累，耐心解決每一個遇見的問題，和冠狀病毒‘死磕’到底。”

每天到實驗室，閆利明第一件事就是制備蛋白質結晶，晶體冷凍后，在X光機上測試晶體質量，再收取數(shù)據(jù)。反復實驗一年多時間，仍無法獲得良好的實驗結果。

武漢大學病毒學家郭德銀教授經(jīng)常出國開研討會，催促閆利明：“有個冠狀病毒課題組馬上要做出結果了，你們要抓緊時間做！”閆利明更加焦慮。但調整心態(tài)后，他很快又找回了百折不撓的勁頭。

科研創(chuàng)新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鍥而不舍、攻堅克難。SARS冠狀病毒校正酶nsp14的研究實驗，閆利明一遍遍試驗了長達三年時間，直至2015年將論文發(fā)表。時至今日，他和當時一起做這項工作的師妹馬園園博士想起那個階段的研究經(jīng)歷，仍然心有余悸，“太難了！”

從2012年到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fā)前，國際上做冠狀病毒研究的實驗室寥寥無幾，“國內有4家，國外也僅有3家，研究的人很少，就會出現(xiàn)一個問題：遇到科學難題時，缺少討論對象?！?/p>

挑戰(zhàn)性課題的開展過程，從來都是孤獨的。閆利明敢于選擇科學領域的無人區(qū)，他說：“這些硬骨頭只有我們自己去啃，去不斷地研究發(fā)現(xiàn)，沒有人知道怎么去做。”

“能夠進入這個團隊的，都是熱愛冠狀病毒方向、喜歡做挑戰(zhàn)性課題的人。”志同道合的師兄弟、師姐妹間相互支持與鼓勵，將這份科研事業(yè)堅持下去，熱愛科學、獻身科學的精神力量堅定了彼此對于探索科研前沿的決心和使命感。他們“坐得住、鉆得進、研得深”，最終疫情出現(xiàn)時，作出重要貢獻。

科學就是步步為營。在追求真理的科學之路上，永遠有爬不完的坡、過不完的坎。在近期的一次答辯上，專家提出了一個讓閆利明目前還無法完全解釋的問題：為什么SARS病毒、中東病毒不突變，新冠病毒卻極易發(fā)生突變？對于這個難題，他坦言還在研究其清晰完整的理論。

在新冠肺炎疫情中，龐大的感染基數(shù)下病毒突變株不斷出現(xiàn)，已有的疫苗和抗體藥物主要針對突變率較高的Spike蛋白，面對新的病毒突變株，效果會出現(xiàn)一定幅度的減弱。因此，從結構生物學的角度解析新冠病毒生命過程的分子機制，尋找在各型突變株中都高度保守的病毒轉錄復制酶，是研發(fā)廣譜抗新冠病毒藥物的關鍵途徑，也是未來閆利明研究的核心所在。

“1937年，美國科學家首次從雞胚胎中分離引起禽支氣管炎疾病的元兇-冠狀病毒IBV。1965年，英國科學家在普通感冒患者的鼻子中發(fā)現(xiàn)人的冠狀病毒HCoV-229E和HCoV-OC43，1967年阿爾梅達在電子顯微鏡下可觀察到病毒外表的王冠狀結構而得名‘冠狀病毒’?！闭勂鸸跔畈《狙芯堪l(fā)展歷史，閆利明如數(shù)家珍。

“2003年能夠引起急性呼吸道綜合癥的病原體SARS病毒進入中國，成為中國科學家開始研究冠狀病毒的一個起點?！遍Z利明說，中國研究冠狀病毒需要持之以恒，做冠狀病毒創(chuàng)新領域的無畏精進者?！?/p>

“青年科學家做科學研究，要立志在科學發(fā)展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遍Z利明認為，在科技革命加速推進的今天，要做到自立自強，邁向領跑方陣，就要挺進“深水區(qū)”，解決好“卡脖子”問題，做出關鍵核心、獨創(chuàng)獨有成果，“實現(xiàn)這一目標，青年科技人才要挑起大梁，除了要有攻堅克難、百折不撓的精神，突破創(chuàng)新、無畏精進的勇氣，更需要的是愛國熱情?！?/p>

這些年，閆利明對科學研究的堅守正是來源于胸懷祖國、服務人民的愛國情懷。他至今記得，2003年，鐘南山院士面對非典，毫不畏懼地對同事們說道：“把重癥病人都送到我這里來！”2020年，鐘南山院士又沖到一線去視察，冒著生命危險與病毒斗爭。

閆利明說，鐘院士對人民群眾的赤忱之心深深激勵著他，“在我心中，鐘院士就像是一面鮮明的旗幟，指引著自己在科研領域拼搏奮進。”

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時，未知病毒威脅人民生命健康，在群眾中造成恐慌，閆利明第一時間組織課題組，誓言要把冠狀病毒整個復制的生命過程解碼出來。在病毒突變株不斷出現(xiàn)的情況下，果斷提出了新的研究方向，揭示出新冠病毒逃逸核苷類抗病毒藥物的分子機制，為新冠抗病毒藥物的研發(fā)提供新的研究方向。他始終認為，“基礎科學研究人員，要針對臨床上的需求、人民群眾的需求，有目的性地進行科研工作。”

“科學研究既要追求知識和真理，也要服務于廣大人民群眾。”閆利明說，“如果做科研只是為了發(fā)表文章，沒有人民群眾作為服務對象，做久了就沒有方向，找不到科學研究的意義。特別是我們基礎科研工作者，我們的服務對象就是人民群眾?！?/p>

“每天早上六七點到實驗室，直到晚上十一二點離開”，冠狀病毒課題組成員黃羽芩說，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三年以來，閆利明幾乎沒有休息過。他和團隊拼搏奮斗、不舍晝夜，“國家和人民的需要和呼喚，是我們科研工作的動力的所在。”共同的愛國熱情將團隊凝聚起來，大大提升了攻堅克難的戰(zhàn)斗力。

目前，閆利明團隊解析了幾乎所有已知冠狀病毒轉錄復制的靶點，“有些靶點是行之有效的，開發(fā)出的藥物可以作為特效藥，有些靶點可以開發(fā)出用于臨床治療的一般藥物，還有一些開發(fā)出藥物后效果并不理想?！边@給他未來研究帶來新的挑戰(zhàn)?！拔覀冏龌A科研，要在冠狀病毒的方向上深入研究下去?！?/p>

對科學的堅守、對理想的堅持、對祖國的熱愛，激勵閆利明不斷加強基礎研究和原始創(chuàng)新，努力做有利于國家和人民的真學問，在為祖國、為人民奉獻中成就自我、實現(xiàn)價值。

責任編輯 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