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事精博 、 獨具風(fēng)骨

廖鎮(zhèn)翠

【摘要】李商隱是唐代著名的駢文大家，一生撰述駢文不勝枚舉，《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更是其代擬駢文的代表作。通過分析作品創(chuàng)作背景，可以進一步窺探李商隱的駢文風(fēng)格：駢散兼行、工于用典、藻飾濃麗、氣骨兼?zhèn)洹㈤L于抒情等。此外，李商隱的駢文別具一格，深刻影響著后世駢文的創(chuàng)作，具有很高的文學(xué)價值。

【關(guān)鍵詞】李商隱；《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駢文風(fēng)格

【中圖分類號】I20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33-001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3.004

李商隱寫駢文一開始師從令狐楚，后來詩文成就高于其師，成為唐代駢文大家。李商隱首次以“四六”為駢體文集命名，從此四六之名稱確定下來，在駢文發(fā)展史上寫下嶄新的一頁。李商隱駢文作品約八百篇，收錄在《樊南甲集》和《樊南乙集》，均已散佚，后來在《全唐文》《文苑英華》等書籍中輯佚出三百多篇。由此可知，李商隱創(chuàng)作駢文數(shù)量眾多。李商隱一生，大多在幕僚生活中度過，第一次入令狐楚幕，開始他的宦海生涯。在令狐楚幕中，李商隱得到令狐楚的教導(dǎo)，這是他“以寫作四六為專業(yè)的開端”[1]。又之后入崔戎幕、王茂元幕、鄭亞幕、柳仲郢幕。在幕府中，李商隱多擔(dān)任文職幕僚，多為掌書記、節(jié)度判官這類文字秘書式的職務(wù)，其中最主要的一項工作便是代擬駢文。李商隱的幕府生涯，既歷練了他的政治能力，又提高了創(chuàng)作詩文的才能?！短拘l(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是其中一篇代擬駢文，是為鄭亞幕僚時為其代擬的駢文，此文堪稱代擬駢文佳作。

一、《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創(chuàng)作背景

《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是李商隱給唐朝宰相李德裕的作品——《會昌一品集》作的序。在《舊唐書·李德裕本傳》中記載：“自開成五年冬回紇至天德，至?xí)哪臧嗽缕綕陕?，首尾五年，其籌度機宜，選用將帥，軍中書詔，奏請云合，超草指蹤，皆獨決于德裕，諸相無預(yù)焉?！盵2]李德裕是唐代杰出的政治家、文學(xué)家，歷任校書郎、中書舍人、兵部尚書等職。他歷經(jīng)憲宗、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六朝，一度入朝為相，但因黨群相爭，多次被排擠出京，至武宗時才再度為相。李德裕為相期間，外攘回紇、內(nèi)平澤潞，裁汰冗官，功績顯赫，被拜為太尉，封衛(wèi)國公。李德裕不僅在政治上富有謀略，而且在文學(xué)上造詣亦高。因此，他在一生中最為得意的政治時期撰寫的文章匯為一集，即《會昌一品集》。李德裕又請鄭亞為之作序，突出描述李德裕在會昌朝間的功績。此時，正值李商隱在鄭亞府擔(dān)任幕僚，鄭亞誠邀李商隱共同作序。因此，《會昌一品集》有鄭亞所作序，亦有李商隱所作序，本文所論為李商隱所作之序《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

二、駢文特色

李商隱是古今文壇公認的唐代駢文大家，其駢文創(chuàng)作筆法上承南朝徐陵、中唐陸贄等人，下啟宋初西昆體等其他駢文家的創(chuàng)作。李商隱的駢文雖表面華縟，但內(nèi)里是很有氣骨的，有動人心魄的力量。文章擬將從《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一文來分析他的駢文創(chuàng)作成就。

（一）駢散兼行，夾敘夾議

李商隱的駢文創(chuàng)作受古文運動及其早年學(xué)習(xí)古文經(jīng)歷的影響，在創(chuàng)作駢文時善于借鑒古文的優(yōu)點，通常在開篇使用一些散句，使得駢文句式靈活多變。正如《文心雕龍》所說：“若夫筆句無常，而字有條數(shù)，四字密而不促，六字格而非緩，或變之以三五，蓋應(yīng)機之權(quán)節(jié)也?！盵3]傳統(tǒng)駢文敘述用偶，議論也以偶儷出之，雖有整飾之美，但實在拘束呆板，滯澀不暢，如蟻封盤馬。李商隱則采取自然靈活的手法，敘述雜用散行，議論又駢散兼行，夾敘夾議，跌宕有致，把駢體文和散體有機結(jié)合起來，做到了駢中有散，駢散結(jié)合。

對于李商隱的駢散兼行、夾敘夾議的駢文特色，瞿兌之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李商隱的文章，與他的詩一樣，以使事精博色澤濃麗見長?！盵4]李商隱作駢文，敘述事物既貼切又形象，敘事與說理相結(jié)合，兼收并蓄，使人讀來只覺娓娓忘倦。他這一創(chuàng)作手法，也影響了后代宋朝人的駢文創(chuàng)作。比如文中“重耳在喪，不聞利父；衛(wèi)朔受貶，只以拒君，今天井雄藩，金橋故地，跨搖河北，脅倚山東”[5]，以及“爾有獨斷，朕無疑謀，固俟沃心，可不假手”[5]，此處以駢句為主，以散行為輔，表現(xiàn)了李德裕赤膽忠心的高尚品質(zhì)。再如“將憑蜀閣，欲恃吳錢姑務(wù)連雞，靡思縛虎，既垂文誥，尚有群疑”[5]，駢中有散，駢散兼行，夾敘夾議，將李德裕的沉著睿智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二）事典：工于用典

李商隱進行駢文創(chuàng)作的時候尤其喜歡用典，用典有語典和事典兩種，李商隱的代擬駢文則以事典為主。劉勰在《文心雕龍·事類篇》中指明引用典故的原因：“事類者，蓋文章之外，據(jù)事以類義，援古以證今者也?！盵3]李商隱作駢文所涉及的典故內(nèi)容十分廣泛，各類史書典籍中記載的奇聞軼事常在文章中出現(xiàn)。

如“許靖廊廟之器”借用三國蜀漢許靖之典故，稱頌李德裕富有政治才干；“黃憲師表之姿，何晏神仙，叔夜龍鳳”化用東漢黃憲、三國曹魏何晏、嵇康之典故，贊頌李德裕德識高、博通經(jīng)學(xué)；用“宋玉閑麗，王衍白皙，馬援之眉宇，盧植之音聲”[5]四個典故描繪了李德裕清明俊秀、風(fēng)姿文雅、聲音洪亮、器宇不凡。李商隱歌頌李德裕，并非直接抒情，而是化用豐富的典故，從其品質(zhì)、形象等方面突出李德裕的卓絕。又如“昔武安君用鉞，坑卒四十一萬；齊桓公受胙，立功一十二國”[5]，用武安君用鉞、齊桓公受胙兩個典故描述了李德裕不凡的軍事才干，實為“真將軍”。李商隱所用典故，并非簡單羅列，而是將用典和敘述描寫相結(jié)合，以達到化堆砌為靈活、變生僻為淺熟的效果。由此可見李商隱用典技巧很嫻熟，別具一格。

然而關(guān)于李商隱駢文用典，前賢評騭者甚多。《郡齋讀書志》說：“義山初為文，瑰邁奇古，及從楚學(xué)儷偶長短，而繁縟過之，旨能感人，人謂其橫絕前后無儔者?！盵6]《戲仿元遺山論詩絕句箋證》中談到李商隱為詩好用典故的時候說：“獺祭曾驚博奧磾，一篇《錦瑟》解人難。”[7]宋楊億在《談苑》中也說：“義山為文，多簡閱書冊，左右鱗次，號‘獺祭魚?！盵8]以上觀點都指出李商隱之詩文用典過多，深僻難懂?！矮H祭”又名“獺祭魚”，喜好吃魚，常常將所捕之魚排列在岸上。而李商隱在寫作詩文時，經(jīng)常翻閱書籍，將書攤在屋子里，就像獺祭擺放魚一樣，因此被人取了個“獺祭魚”的外號，嘲諷其行文時多堆砌之意。在我看來，李商隱用典并不都是晦澀難懂的，大抵還是能理解的。尤其是他的駢文，不僅不以用典多而流于晦澀，而且恰恰以此見長。究其原因是他把用典與敘事、議論或說理、抒情結(jié)合起來，化板滯為靈活、變深奧為明晰。

（三）藻飾濃麗、氣骨兼?zhèn)?/p>

駢文作為一種非常注重華美整齊的形式的文體，《文心雕龍·麗辭》就談道：“若氣無奇類，文乏異采；碌碌麗辭，則昏睡耳目。必使理圓事密，聯(lián)璧其章，疊用奇偶，節(jié)以雜佩，乃其貴耳?！盵3]要求文章既要奇偶相雜，又要有文采，更要有氣勢聲情。而李商隱所作駢文也有文采艷麗一面，但總體風(fēng)格則是獨具風(fēng)骨。

“九十年鑾輅不東，三千里華戎遂隔……仍愿于箕星之分，巫閭之旁，追琢貞珉，彰灼來葉，以文上請，屬意宗臣。公乃更夢江毫，重吞羅鳥，町疃河濟，呼嘯神祗，述列圣之英猷，答藩維之深懇”[5]，這一部分文字奇偶并用，文采斐然，清新而不浮靡，挺拔而不纖弱，華藻而不浮蕩，凸顯李商隱駢文本色。李商隱的駢文特色繼承了徐陵、庾信的特長，正如朱鶴齡在《新編李義山文集序》中說：“義山四六，其源出于子山，故章擒造次之華，句挾驚人之艷，以磔裂為工，以纖妍為態(tài)?！盵9]朱鶴齡指出李商隱的駢文具有峻拔清新、驚艷纖麗之風(fēng)，正如序中“復(fù)我疆理，平我仇仇……螭蟠龜戴，蟲篆鳥章，構(gòu)思而君苗硯焚，灑翰而元常筆閣”[5]，既富有文采，細致工整，又獨具風(fēng)骨。

孫梅在《四六叢話》中也說：“徐、庾以來，聲偶未備，王、楊之作，才力太肆，沿及五代，不免靡弱，宋代作者，不無疏拙，惟《樊南》甲乙，則今體之金繩，章奏之玉律也?！盵10]大抵李商隱之文，言之清切，切而能清，所以可貴。

（四）對偶：工整多樣

對偶是中國古代文學(xué)中較常用的一種寫作手法，源遠流長，不僅僅是駢文常常使用，詩詞歌賦也經(jīng)常用到。駢文之名的由來就是源于文章中的對偶，東漢許慎《說文解字》中有：“駢，駕二馬也。”[11]意為駢文，猶如二馬并駕齊行，駢文中的對偶講究句式兩兩相對。在《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中的對偶主要表現(xiàn)為兩種形式，有單句相對和隔句相對這兩類。單句相對，它由結(jié)構(gòu)相同、內(nèi)容存在一定關(guān)聯(lián)的兩個句子所構(gòu)成的對偶，這也是最基本的對偶形式。在《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中，常見的有四字單句相對、六字單句相對以及七字單句相對。如“氛興燕易，駕狩巴梁；復(fù)我疆理，平我仇仇?！盵5]像這類的四字相對是文中最常見的對偶形式。六字相對，如“分偵邏于甌脫，遣祭酹于蹛林”[5]。除此之外，還有七字相對，如“才可以淺深魏邴，道可以升降伊皋”[5]。

隔句相對，最為常見的是四六句，四六句也是駢文的主要特點。如“緣山破芿，夙聞齊主之悲；采石傳形，早降漢皇之慟”[5]。李商隱的駢文對偶是將幾種基本的對偶句式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形成一種平衡對稱之美。

（五）獨特的對話體駢文

《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構(gòu)思獨特新穎，不同于傳統(tǒng)的書序類文體，而是以唐武宗與李德裕之間的對話展開，以此來塑造唐武宗與李德裕明君賢臣的形象。文章以唐武宗與李德裕對話的形式開篇，講述唐武宗登基之初，李德裕拜相一事：“乃顧左右曰：‘我祖宗并建豪英，范圍古昔，史卜宵夢，震嗟不寧，是用能文，惟睿掌武，以永大業(yè)。今朕奉承天命，顯登乃辟，庸不知帝賚朕者，其誰氏子焉？”[5]唐武宗對著左右侍從說，唐朝開國以來，皆有英豪輔佐君王，而今他即位，正是任用賢人之際，命運又會贈予哪個英才于他呢？唐武宗說會昌朝有能力拜相者必定是“是用能文，惟睿掌武，以永大業(yè)”[5]之人，正面體現(xiàn)了武宗任人唯賢的明君形象，也從側(cè)面贊譽了李德裕才干出眾。然而李德裕婉拒：“臣某何敢以當(dāng)之?！盵5]武宗又曰：“爾有獨斷，朕無疑謀，固俟沃心，可不假手?！盵5]文章一問一答，充分體現(xiàn)了李德裕行事果斷有智謀，武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充分信任李德裕，最終才成就了“會昌中興”。

（六）長于抒情，情感真摯

李商隱創(chuàng)作的駢文抒情性強，他改變了過去駢文矯情的特點，繼承了六朝時期徐陵、庾信駢文和韓愈、柳宗元的抒情傳統(tǒng)，抒發(fā)真情，注重“寫心”。李商隱文學(xué)成就頗高，但一生仕途坎坷；而李德裕文學(xué)造詣同樣很高，盡管一度為相，奈何仕途也是幾經(jīng)磨難。李德裕不僅是一個重要的政治家，也是一個文學(xué)名家，《會昌一品集》是他重要的著作。李商隱對李德裕素有敬仰之心與對其遭遇的同情，在《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一文中，李商隱不僅僅實事求是地敘述了李德裕一生的政績，字里行間更是流露出對李德裕的欽佩之情，同時寄寓著將來自己也能實現(xiàn)政治價值的美好愿景。

文中武宗曰：“我將俾爾以大手筆，居第一功……光映前修，允兼具美，我意屬此，爾無讓焉?！盵5]李德裕被譽為“大手筆”，堪比初盛唐之際的“燕許大手筆”，地位不僅顯赫，撰寫文章聲望亦高。在《新唐書·李德裕傳》亦有言：“凡號令大典冊，皆更其手。”[12]李德裕的文思敏捷、妙筆生花可見一斑。唐代開科取士，詩賦作為考核的內(nèi)容，凡是文章寫得好，就有得到提拔的機會。在唐朝，處于位高權(quán)重又有吞鳳之才的官員大有人在，如燕國公張說、許國公蘇颋、令狐文公令狐楚、李太尉李德裕等，他們都是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者，創(chuàng)作駢文自是不在話下。在序中，李商隱對李德裕品行的贊賞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前人般平步青云，或是得到賞識，有所建樹。

適有軍書，果聞戎捷。牛邯謝眾，丕豹出奔，樂毅不歸，鄒陽已去，砥磨周鉞，水淬鄭刀，萬里來袁尚之頭顱，二冢葬蚩尤之肩髀，何其纂立大效，樹建嘉績，若是之速與！宗英可汗既畏王威，遂聞?wù)埨?。留犁徑路，對潼酪以知羞；毳幕氈裘，望衣冠而有慕。大畢伯士之允，呼韓單于之師，或執(zhí)玉而朝靈囿，或解辮而拜甘泉，并垂于冊書，光彼明命，百王共貫，三代同規(guī)。公于是奉命有討北狄之詔，伐上黨之制，諭回鶻之命五，慰堅昆之書四。

上面這段文字敘述李德裕在討伐回鶻事件中指揮得當(dāng)，終獲大功的情況，行文體現(xiàn)了李德裕英勇的政治遠略以及希圖國家安樂富強的遠大政治抱負。會昌年間朝廷一直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下，武宗與李德裕君臣上下一心，對于一切擾亂國家的叛亂事件，堅決抵御到底，絕不縱容，絕不妥協(xié)，立志保衛(wèi)國家安定。身為一國之相，李德裕文韜武略，充分地展現(xiàn)其政治、軍事才能。然而李商隱在官場上終其一生卻碌碌無為，常有懷才不遇之感。因此，李商隱感懷自身，希望自己能像李德裕般施展才華，為國效力。

李商隱在《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中說：“公于是有《幽州紀圣功》之碑……成萬古之良相，為一代之高士。系爾來者，景山仰之?！盵5]贊揚李德裕能成為一國之相，一朝的高人能士，實乃曠世之才，才能永垂青史。李商隱作此序遵從內(nèi)心，直言不諱，敢于發(fā)表對會昌一朝政治的見解，體現(xiàn)其“寫心”原則。

三、結(jié)語

總而言之，《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是李商隱代擬駢文的典范之作，其駢文特色極具代表性，自成一家，促進駢文的發(fā)展。王婷鶴在《李商隱桂幕駢文研究》一文中引用《古文淵鑒》所收集的此序幾條眉批，如“本以贊德裕之制作，而益見國家公德之崇隆。品栽宏廓，筆墨者靈”，“所謂以政事為文章，不僅人才之筆也。故敘作文處，皆追本功業(yè)，而架格體憲丘明，于儷句別開生面”[13]。從這幾條眉批可看出李商隱的《太尉衛(wèi)公會昌一品集序》具有較高的文學(xué)價值，其駢文風(fēng)格“別開生面”。此文使事精博，色澤濃麗，又獨具風(fēng)骨，筆法靈活，文氣疏宕，加上李商隱注重“寫心”，文中注入了對李德裕的崇高敬仰之情，使文章并非空洞之言，充實了文章的思想內(nèi)容。同時在這篇代擬駢文中，人們能感受到李商隱對自身命運的感慨，從而也能更加深入地了解李商隱的內(nèi)心世界，為研究李商隱提供一些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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