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稱謂

譚汝為

古人稱人不喜歡直呼其名，總拐彎抹角地使用別稱，以示博雅。有時(shí)候，古人往往用地名作為對人的稱謂，例如出生地、家族郡望、為官之地都可用以稱人。

第一類，以出生地的地名作為某人的稱呼。例如稱唐代詩人孟浩然為孟襄陽，稱張九齡為張曲江，稱柳宗元為柳河?xùn)|——因?yàn)椋虾迫皇呛毕尻柸?，張九齡是韶州曲江（今廣東韶關(guān)）人，柳宗元是山西河?xùn)|（今山西永濟(jì)）人。再如，清末有一副刺世疾邪的對聯(lián)：“宰相合肥天下瘦，司農(nóng)常熟世間荒?！崩铠櫿录灠不蘸戏?，故稱李合肥；翁同龢籍貫江蘇常熟，故稱翁常熟。曾國藩被稱為曾湘鄉(xiāng)，張之洞被稱為張南皮，康有為被稱為康南海，梁啟超被稱為梁新會，袁世凱被稱為袁項(xiàng)城等，皆以出生地為代稱。

明清時(shí)期以地望稱人，有時(shí)不加姓氏，令人揣度費(fèi)解。例如清代書法理論家包世臣的書法評論：“平原于茂字少理會，會稽于密字欠工夫”“華亭力排吳興”“諸城或過華亭”，等等。使一般讀者不知所云。其實(shí)，包世臣在此處系以出生地稱呼歷代書法名家：“平原”指唐人顏真卿，“會稽”指唐人徐浩，“華亭”指明人董其昌，“吳興”指元人趙孟，“諸城”指清人劉墉。

第二類，以郡望作為對人的尊稱。所謂稱郡望，就是魏晉南北朝時(shí)期興起的一種社會風(fēng)尚，本指某一地區(qū)（多指某郡）最有名望的豪門大族，當(dāng)時(shí)稱為名門望族。例如京兆杜氏、扶風(fēng)蘇氏、隴西李氏等。清人趙翼《二十二史札記》談到魏晉九品中正制：“高門華閥，有世及之榮；庶姓寒人，無寸進(jìn)之路?！边@種風(fēng)尚，延至唐代，仍風(fēng)行于世。在社交時(shí)，為表敬意，稱其郡望，令對方臉上有光。清朝學(xué)者錢大昕曾對之不無嘲諷地評價(jià)：“自魏晉以門第取士，單寒之家，摒棄不齒，而士大夫始以郡望自矜。……言王必瑯琊，言李必隴西，言張必清河……其所祖何人？遷徙何自？概置弗問?！保ㄥX大昕《十駕齋養(yǎng)新錄》）這種習(xí)俗到了宋代，漸次被淡漠，以后就更少見了。

第三類，以為官之地稱人。例如文學(xué)史上著名作家孔北海（孔融曾任北海相）、謝宣城（謝朓曾任宣城太守）、陶彭澤（陶淵明曾任彭澤縣令）等。這種稱謂在宋朝以后就很少使用了。

（聶勇摘自今晚網(wǎng) 圖/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