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清
那年,我在學(xué)校的五樓上課,辦公室人多,不利于看書,我就踅摸著一個讀書的地方,那就是五樓通向天臺的那個緩步臺。走廊里的窗戶很高,午后的陽光正好透過窗玻璃照射進來。
一天,我正在看書時,聽到保潔員打掃樓道的聲音。我順勢從樓梯的縫隙處向下看了一眼,沒見人影,只聽到笤帚、拖布在拖地的過程中碰到樓梯把手時發(fā)出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她上來了。
她低著頭只顧掃走廊,一邊掃還一邊輕輕地哼著小曲。我怕嚇著她,于是小聲地打了聲招呼。她一抬頭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后,甜甜地笑了,潔白的牙齒整整齊齊的像兩行白玉米粒,烏黑的頭發(fā)扎成一條不短不長的馬尾辮。
“這還有人呢?”她輕聲地說,“你咋沒在辦公室?”她停下手里的掃帚仰頭看著我。
“這兒安靜,看會兒書。這兒沒有學(xué)生來,你也掃啊?”
“掃一掃、拖一拖干凈,省得有灰。你聞聞,是不是拖完了的地有一股清香味!”她的眼里全是笑意,一套淺灰色的工作服肥肥大大的。
“你干活還聽音樂?”
“聽著音樂,干活不累。不聽點音樂,那干活多累??!自己得給自己找點樂兒。”她微笑著輕聲說。
“坐下歇會兒?!蔽姨嶙h道。
“不行啊,讓小組長看見了又得扣錢!”她說完便下樓了。
之后,我常在緩步臺處碰到她,每次碰到都會聊幾句,熟了也就問些家里的事兒。
“你孩子上幾年了?”有一次我問她。
“四年,就在這五樓,我合計我一邊上班一邊還能照看孩子,就來這上班了,就在四年四班。”
“哪個孩子?我正好有這班的課!”
“那個叫飛然的女孩。她不讓我去她班,說我掃衛(wèi)生丟人!怕同學(xué)看見!”
“正常,小孩子嘛!”
“我不管她,我合計著在這干,離家近,還能看著點孩子,也行?!?/p>
她總是一邊拖地一邊不時地仰起臉來跟我說話,臉上總是帶著微笑。她的笑容是那么純凈。她是外地過來的,有三個女兒,貸款買了二手房,頂樓,一心一意地掙錢還貸款。
“我以前在學(xué)校食堂干活,她們總說我干得不好,后來聽說這邊樓缺保潔員,我就要求到這邊干了,挺好,我覺得比那邊強。我負責(zé)這棟樓的四、五層,四樓兩間專用教室,上課的學(xué)生少,一個女廁所,走廊一天清掃一遍就行,廁所在學(xué)生上課后就收拾一遍。五樓就一個年級的學(xué)生,五個班,也沒有多少學(xué)生,挺好,就我一人,保潔組長定時來檢查一圈,咱也不讓她挑出毛病!”
良好的心態(tài)不在于工作的性質(zhì),也不在于年齡的大小。
一年級有個男孩子,胖乎乎的,一笑兩個酒窩。那天,我提出一個問題,輪到他回答的時候,他說:“不會?!?/p>
我認真地說:“昨天學(xué)的今天就不會了?”
他不吱聲地看著我。
“那你先坐下再想想吧!”
我看到他坐下,只見他胖乎乎的臉蛋像個紅蘋果,眼睛彎彎的,抿著小嘴歪著頭沖著他身旁的同學(xué)一個飛眼,小聲地、小手一攤地說了句:“我忘了!”看著他那份無所謂的神態(tài),我忽然間在心里笑了——多好的心態(tài)啊,有時,我都不如他!
還有個孩子,每天都高高興興地來上學(xué),雖然每次期中、期末考試的時候,語文、數(shù)學(xué)等科目都答不了幾分,但卻每天都笑呵呵的。
其實,我也懂,學(xué)習(xí)好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我也并不是非得要求每個學(xué)生都得成績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時間長了,我也想開了,誰也不可能什么都會,那也不能因此整天氣呼呼的吧?世界之大,總有一份工作適合你!
工作不分腦力體力,也不分室內(nèi)室外。工作所帶來的快樂與煩惱要看你拿什么作為參照物。大樹與白云怎么相比?白云雖然高高地飄在空中隨風(fēng)而動,看得遠、看得廣,但那只是虛無飄渺的一道風(fēng)景;大樹雖然站得低,但它卻扎根土壤,腳踏實地,根深葉茂。工作也不必非得跟別人比較,保持一份快樂、知足的心態(tài),只要心存陽光,就會滿眼朝霞、滿眼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