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語意象 心境高遠
——論龍福云攝影的創(chuàng)新

◆聶世忠（湖南 邵陽）

前言

攝影與繪畫屬造型藝術具有相通之處，即審美境界的相通。龍福云攝影作品采用多種手法表現(xiàn)意象，以意象的虛實交錯作為作品的著墨點，引發(fā)人的心靈共鳴和震撼。

堅守古城 紀實創(chuàng)意不斷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邵陽市，我去百貨站、金穗、麥仕、凱旋門、三環(huán)等門店沖洗照片時，經常談論的話題便是龍福云的作品又獲大獎了。今年八十歲高壽的龍福云先生編輯《路在腳下》攝影畫集，邀請我再次欣賞他的攝影作品，又引起我的視覺震撼。

龍福云，1943年出生于湖南邵陽市，從小就喜畫三國水滸人物，中學時有繪畫作品發(fā)表于《紅領巾》《資江報》。他與人一起創(chuàng)辦資江藝術社，開展碳精像與照片沖印業(yè)務，做過玻璃畫工、竹藝雕工，畫過大幅毛主席像。1976年編輯出版《湖南陶瓷》和《湖南翻簧竹刻》攝影畫冊。1981年加入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擔任過湖南省攝影家協(xié)會第四屆常務理事，邵陽市政協(xié)第七、八屆常務委員，邵陽市攝影家協(xié)會主席，現(xiàn)任顧問。千余幅作品入選國際影展、影賽或在報刊上發(fā)表，其中獲獎作品五百余幅。

龍福云曾有機會到大都市工作，然而為了家庭放棄了，但他一直堅守攝影愛好。1962年他霸蠻借錢買了第一臺相機——上海202型120單鏡頭折疊式照相機。

作品《古城印象》向觀眾展示了飽經滄桑的古城。攝影家龍福云在寶慶古城的堅守創(chuàng)造了影之夢的奇跡，用影像解讀世界，以鏡頭記錄時代，作品中飽含了湖湘元素，記錄了邵陽的變化。他曾借調到邵水橋、資江橋建設指揮部負責宣傳工作，拍攝記載了兩橋建設風光，資江、邵水畔的吊腳樓、帆船、水府廟、人民廣場光輝形象塔、邵陽市百貨大樓等等，網(wǎng)絡上流傳的邵陽老景觀照片大部分都出自他之手。龍福云極力宣傳花瑤、寶慶竹刻、灘頭年畫等本土非遺特色，對非遺傳承人劉烈紅的人物攝影紀實寫意，氣韻生動傳神。他花了20年拍攝湖南高速公路建設，用鏡頭激情四溢地記錄了恢弘的建設場景和揮汗如雨的建設者們，十分珍貴。2006年8月19日他拍下了懷邵高速雪峰山隧道掘通過程，乘飛機、熱氣球航拍，霸得蠻，吃得苦，拍攝了近萬張圖片提供給政府有關部門。于是，他連續(xù)五屆獲邵陽市五個一工程獎，多次獲市政府頒發(fā)的文學藝術突出貢獻獎，成為邵陽本土藝術的“天花板”式代表人物。

1991年在深圳圖書館，由湖南省攝影協(xié)會、深圳攝影學會和深圳芙蓉企業(yè)發(fā)展公司聯(lián)合舉辦了龍福云的“故土情”攝影展，我國著名老攝影家吳印咸、呂厚民為影展題詞，新華社香港分社宣傳部長孫南生出席了開幕式剪彩并講話，湖南省文聯(lián)主席任光春，省攝協(xié)主席唐大拍和攝協(xié)代表20余人組團赴琛圳參加了開幕式。展出的150幅作品，受到了海內外同行的贊許。之后“故土情”攝影展又進行了返湘展、返邵展，成為當時攝影界的盛事。1988年作品《春潮》在比利時展出。1989年《力的較量》選送國外展出。1998年《豐收序》在曼谷主辦的“世界華人藝術展”中獲榮譽金獎。1999年他獲湖南省50年最高藝術成就獎 “世紀之星稱號”、湖南省突出貢獻攝影創(chuàng)作獎。2003年《人性的底蘊》獲第十屆國際攝聯(lián)銀獎。就如作品《領頭羊》一樣，龍福云已成了屹立數(shù)碼攝影高地的領頭羊！

《煤礦工》的構圖呈現(xiàn)了光影、明暗的美感，作者完美地記錄下礦工勞動瞬間。1981年獲湖南首屆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獎的《玉龍飛度》，記載的是邵陽大圳水庫建設中的場景，作者采用了黑白版畫形式，在膠片暗房技術中進行繪畫性探索?！秶拦車揽氐墓懦切l(wèi)士》中的二維碼、灘頭年畫門神構成了多道嚴格布控的古城防疫場景。

中國元素 攝影 龍福云

繪畫融合 數(shù)碼創(chuàng)新

龍福云為數(shù)字藝術的開拓者，在大學、影樓經常舉辦數(shù)碼攝影培訓班，進行數(shù)字藝術教學。他注重畫面的真實感，同時在繪畫性的追求上善于相互借鑒、相互融合，使攝影和繪畫有著緊密聯(lián)系又彼此獨立，他拓寬了攝影領域，也給藝術領域開辟了一條新路徑。

龍福云表示，如果畫家都只畫蝦，那天下容不下那么多齊白石。攝影鏡頭是記錄生活融入時代的，需要創(chuàng)新！

電影史曾出現(xiàn)過“故事說 ”“戲劇說”“紀實說““影像說”等不同流派，藝術史上沒有那種流派能獨霸天下。攝影藝術是一種純粹性藝術，龍福云把自然之“象”與主觀之“意”有機統(tǒng)一，呈現(xiàn)出一種“似與不似”的效果，在紀實創(chuàng)意中追求繪畫性，開辟了攝影藝術新的表現(xiàn)途徑。他充分發(fā)揮數(shù)碼時代攝影特征，改變傳統(tǒng)攝影那種僅僅對影像的捕捉特征，更多關注攝影本質——美的內容?！洞蟊姅z影》曾刊發(fā)專輯對龍福云作品進行批判，龍福云戲稱“槍打出頭鳥”，他這只“出頭鳥”的作品在學術刊物上引發(fā)了學術爭論，掀起了我國攝影的潮流！

龍福云借鑒繪畫藝術的主觀性、想象性與意蘊，從“感悟”到“意象”，對客觀物象的感性觀察與體驗到理性的思考與“意象”表達，為攝影創(chuàng)作的一次飛躍。

2003年獲第十屆國際攝聯(lián)銀獎的《人性的底蘊》以意取景，獨辟匠心，永恒的和平主題在今天仍具有重要意義。《山寨里的母親》《瑤山情》均采用繪畫的虛實手法，突出母親與肩背上的幼兒。獲得22屆國際影展藝術類金獎和湖南省首屆文學藝術獎的《生命》中醫(yī)用鹽水瓶被吊在一排樹干上，給觀眾以生病的痛苦感。膠片時代被動地保留光影的痕跡，數(shù)碼時代卻是對這種痕跡的剖析，并融入攝影者意象的展開、美的追求。龍福云在這種虛實趣味性沖突性中巧妙表達了強烈的主觀意象，充分利用數(shù)碼攝影的第二次創(chuàng)作，像繪畫一樣，表達主觀情緒和內在精神，使攝影具有了繪畫性。

2019年獲湖南省攝影藝術展商業(yè)類銀獎作品《東方維納斯》《春日》，正如蘇珊·桑塔格所述：“攝影影像的形式被賦予新用途，被授予新意義，超越美與丑、真與假、有用與無用、好品味與壞品味之間的差別。特點就是‘有趣’，而攝影是制造有趣的主要手段之一?！?/p>

《新宅》《古宅歲月》《古寨遺風》《低頭思故鄉(xiāng)》這類作品采用點線面結合的方式表現(xiàn)湖湘民間藝術，裝飾性極強，簡約可讀?！栋簿忧逵拿黛o》很富有文化內涵，作者將獨特形式的裝飾藝術與攝影相融合，引發(fā)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觀物取象 立象盡意

創(chuàng)意攝影，是創(chuàng)作智慧與電腦技術相結合的過程，是依靠電腦PS技術彌補或完善原創(chuàng)的不足、使作品在形式和內涵上得到進一步升華的過程。龍福云深諳“觀物取象”“立象以盡意”之道，作品《我們在西北》《在那遙遠的地方》《路遙知馬力》的形式新穎、構思巧妙，作者將主觀創(chuàng)作意識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人性的底蘊 攝影 龍福云

低頭思故鄉(xiāng) 攝影 龍福云

安居清幽明靜 攝影 龍福云

清代笪重光在《畫筌》中說到：“空本難圖，實景清而空景現(xiàn)。神無可繪，真境逼而神境生?！饼埜Ｔ瞥浞职l(fā)揮想象美的功能，花大功力完成攝影作品的第二次創(chuàng)作，創(chuàng)造性地表達攝影的動態(tài)美和新境界。畫面情節(jié)超常，思想觀念與主題鮮明，立意深刻，發(fā)人深省。2006年獲愛普生全球攝影大賽特別獎的《草舞云飛》通過對直觀的、顯而易見的草叢的不同流向影調表現(xiàn)，表達了一種動態(tài)美?！渡钋锓枴分袣埡傻陌咨€條畫在黑色背景中，紅色游魚游弋其間，意象符號構成了畫面具有特殊的圖擬、指示、象征等特性，構建了攝影的特殊版面意象和版面語意。《殘荷》運用點線面手法，韻味十足。《中國元素》便是典型的意象畫面。《圣境如畫》《波光舟影》仿佛一幅幅絲版畫。《溢香》唯美到猶如一幅工筆畫，通過虛實手法給人以異樣視覺體驗。“真境逼而神境生”，龍福云的作品是心靈靈動的引發(fā)，是心靈意象的表現(xiàn)。

龍福云十分注重低碳生活，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影像空間意境里表達了人類普世精神，通過攝影視覺祈愿：珍惜愛護大自然！第24屆全國攝影藝術展覽中評委付欣曾對其作品《一家子》進行了精致點評：“《一家子》之所以醒目，是因為作者賦予這幅作品太多的創(chuàng)作情感和人文精神。這就是我推薦的理由。不僅是我，我相信，這幅作品也會驚醒許多人的麻木?！饼埜Ｔ频沫h(huán)保精神延續(xù)在如《最后一棵樹》《人與大地的對話》《流失》《山空何能足食》《如果大地》《何處為家》《河長哪去了？》等作品中，他用藝術作品順應、尊重、保護大自然，表達了對天理天道的敬畏和呼喚！

龍福云自稱為穿越在大山中、掘路建設在隧道里的攝影人?！段拿鞯逆溄印窞楦咚俟放c古代經典融合的表現(xiàn)，《工地早晨》《金秋之晨》《秋韻》《火紅年代》以公路建設者的光輝形象、古今馬車與高速橋墩的對比，體現(xiàn)千百年來交通的繁榮發(fā)達來之不易。

龍福云說：“用眼睛寫實，用心靈寫意?！毙呐c物交融，將個人的主觀情感和外在物象融合統(tǒng)一成心象，正如莊周夢蝶、物我合一。

《天南地北》《萬山吟詩》山水風光類記錄發(fā)現(xiàn)了物象深層的內涵，展現(xiàn)出熠熠生輝、崇高偉岸的人性光彩。

《最后三天》《商情隨市》記錄了實體經濟與網(wǎng)絡經濟的沖突，《商情隨市》拍攝的服飾模特被安排在畫面左右前后，前大后小、濃重清淡，一模特手持一寫有“門面裝修 一件不留”的紙板，人體美與商業(yè)的無情交匯一起，給人以遐思。

危險的單邊 攝影 龍福云

結語

龍福云攝影心路就如作品《路在腳下》中矮寨大橋的那條蜿蜒白色盤山公路連綿起伏，龍福云在高山上走了很遠，又如大橋綠色路面直通遠方。傳承了五千年文化基因，記錄六十年影像典藏，以圖品史，讀史話藝，龍福云八十歲歷練人生，挑戰(zhàn)自我，風雨兼程，攝影高地上追夢不止。

龍福云攝影作品中的意象以一種“寓無盡于有限”的恢宏大度給大家提供了精神空間，以心靈意象豐富了攝影語言，把攝影引向更加廣闊的藝術表現(xiàn)空間，這是藝術家人生閱歷、文化積淀、人格修養(yǎng)境界的表達，是他用光影演繹了人世亮麗華章！

生命 攝影 龍福云

路在腳下（矮寨大橋） 攝影 龍福云

侗寨即景 攝影 龍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