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乳鴿（外一篇）

一只潔白的乳鴿

飛到我家明亮的陽臺

孩子打開通往陽臺的門

在客廳紅潤的地板上

灑下一簇簇金黃小米

鴿子信以為真

前來覓食

還不時警覺地抬起頭

看看和她一樣幼小的孩子

孩子的好奇心

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

讓乳鴿

離群索居

那同樣美麗的籠子

成為她輕信的罪孽

這是我剛搬入新居，大唐芙蓉園的乳鴿前來“拜訪”我三歲的兒子，被兒子抓住囚禁于籠子時的情景。乳鴿活生生被不懂事的孩子喂了一個周，在我和孩子母親多次的誘導下，特別是在成群的大鴿子飛到陽臺上，咕咕咕地叫著，孩子的母親說，“那只大鴿子就是這只小鴿子的媽媽，媽媽想她，你還是放她回去，咱們再玩別的游戲”，孩子這才答應(yīng)了下來。次日，似有反悔，在我們的堅持下，兒子懷抱乳鴿，奔跑至大唐芙蓉園正門的鴿群里，一邊給周圍的鴿子喂食，一邊放走了他心愛的乳鴿。

鴿子，是和平的象征。從開國大典到共和國的華誕，祖國的心臟天安門都會放飛成千上萬只白鴿，我的心情是格外的豪邁和清爽。在這芙蓉湖的旁邊，鴿子與我是芳鄰，為我的生活平添了幾分祥和，幾分快樂。每當我倚著陽臺，遠望藍天碧水間飛舞的白鴿，內(nèi)心是那么自在，那么輕靈，那么美麗，幾乎讓我忘記了外面并不平靜的世界。

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阻斷了人與人之間，人與物之間的正常交往。街道上的行人與車輛不斷減少，芙蓉園的鴿子也沒了蹤影，人們居家生活，極少外出，天空與大地灰蒙蒙地一片，空氣凝固如鐵。疫情剛剛過去，新的一波又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了。網(wǎng)友調(diào)侃說，“重慶的小夫妻結(jié)束了我們的夏天，上海的那對老夫婦結(jié)束了我們的秋天，不知今年的冬天和明年春天還有哪些重要的夫妻要來？西安是一個見證愛情故事的地方，也是一個有愛的地方”。冬天來臨不久，國際航班上帶來的病毒，使這個號稱十三朝古都的城市封閉達一月之久，年關(guān)剛過，又是一個倒春寒，疫情襲卷全國各地，各種與人類密切交往的鳥類，已都封區(qū)侍養(yǎng)，芙蓉湖畔的鴿子再也沒有在天空中飛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群野雀和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在窗外呼朋引伴，讓沉醉的春風吹開如雪的櫻花，如煙的楊柳，如火的桃花！

孩子在放飛乳鴿的時候，我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并發(fā)往朋友圈，遠在非洲工作的同學馬上給我點了贊。同學是援非修建鐵路的工程師，已去好幾年時間了，他輾轉(zhuǎn)于非洲荒涼的大地，白天奔波，晚上居住在基地簡易的流動房里，搭建著中非友誼的橋梁。他給我也拍了一張非洲斑鴿，羽色呈鐵銹紅色，翅膀上雜有黃白色三角形斑點，頸羽分叉。他說非洲鴿分布于非洲中南部地區(qū)，包括阿拉伯半島的南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整個非洲大陸。鴿子在非洲也是吉祥物，是和平與自由的象征。

鴿子在中國又是忠誠無私的英雄，千里傳情，鴿子立下汗馬功勞，主人讓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吹焦皂樎犜挼镍澴?，我便想起賈平凹長篇小說《廢都》主人公莊之蝶，莊公與唐婉兒偷情，全靠鴿子送信，露餡后，鴿子惹殺身之禍，被主人燉湯喝了。鴿子何錯之有？塵世上，人貪婪的欲望總是在殃及無辜！在古希臘，鴿子是法力無邊的愛與育的女神伊斯塔身邊的神鳥，這不請自來的愛的精靈扮演過許多悲劇的角色。

把鴿子作為世界和平的象征，并為世界公認，當始于畢加索。1940年，希特勒法西斯攻占了法國首都巴黎。當時畢加索心情沉悶地坐在他的畫室，突然有人敲門，來者是鄰居米什老人，只見老人手捧一只鮮血淋漓的鴿子，向畢加索講述了一個悲慘的故事。原來老人的孫子養(yǎng)了一群鴿子，平時他經(jīng)常用竹竿拴上白布條作信號來招引鴿子。當孫子得知自己父親在保衛(wèi)巴黎的戰(zhàn)斗中犧牲時，幼小的心靈里燃起了仇恨的怒火。他想用白布條表示向敵人投降，于是他改用紅布條來招引鴿子。顯眼的紅布條被德寇發(fā)現(xiàn)了，慘無人道的法西斯匪徒把他扔到了樓下，慘死在街頭，還用刺刀把鴿籠里的鴿子全部挑死。老人講到這里，對畢加索說：“先生，我請求您給我畫一只鴿子，以紀念我那慘遭法西斯殺害的孫子”。畢加索懷著悲憤的心情，揮筆畫出了一只飛翔的鴿子，這就是“和平鴿”的雛形。1950年11月，為紀念在華沙召開的世界和平大會，畢加索又欣然揮筆畫了一只銜著橄欖枝的飛鴿，當時智利的著名詩人聶魯達把她叫“和平鴿”，由此，鴿子才被正式公認為和平的象征。

佛教《涅盤經(jīng)》第28載中講述，從前有一只被老鷹追逐的鴿子，嚇得到處亂飛，老鷹還在繼續(xù)追逐。佛看到這種情況，就用自己的身影遮蔽鴿子，使老鷹找不到鴿子就逃走了。鴿子消除了恐怖，重新獲得了安全。

佛也呵護著鴿子。

白鴿，無人不會想起你。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鮑勃·迪倫（BobDylan）《在風中飄蕩》的美妙旋律又在我耳邊響起——

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條路

才能被稱為一個男人

一只白鴿要越過多少海水

才能在沙灘上長眠

炮彈在天上要飛多少次

才能被永遠禁止

答案，我的朋友

在風中飄蕩

答案在風中飄蕩

一座山要屹立多久

才能歷經(jīng)滄海桑田？

人究竟要過多少年

才能被永久許以自由？

人究竟要多少次轉(zhuǎn)過頭去

才能假裝視而不見？

那答案，我的朋友

就在風中飄蕩

答案在風中飄蕩

一個人究竟要抬幾次頭

才能夠見蒼穹？

一個人究竟得有幾只耳朵

才可以聽到人民的哭喊？

究竟要多少人死去

他們才知道世上早已生靈涂炭？

那答案，我的朋友

就在風中飄蕩，答案在風中飄蕩

在奔騰的雅魯藏布江畔

在奔騰的雅魯藏布江畔，我與藏族孩子們手拉著手，跳起歡快熱烈的藏族舞蹈。雅魯藏布江在此寬闊而又遼遠，抒情且又浪漫。援藏的朋友多次在我面前炫耀她的神圣、美麗和險峻。我知道，我們曾大膽地設(shè)計過將雅魯藏布江的水調(diào)入藏中及藏北的規(guī)劃，但做為一條聞名的國際河流和許多不確定因素，姑且擱淺。做為一名地理學者，我雖去過雅魯藏布江及周邊地區(qū)，但自愧不及藏族人對“母親河”的崇敬——“雄偉的喜瑪拉雅山，奔騰的雅魯藏布江，山高水長情意深，毛主席恩情永不忘”。每當耳邊響起這首遙遠又熟悉的歌聲，便不由得想到藏族人在雅魯藏布江畔生活的艱難，這首歌的深刻涵義遠遠超過我原有的理解與想象。

雅魯藏布江是西藏人的“母親河”，是中國最長的高原河流，位于西藏自治區(qū)境內(nèi)，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河之一。發(fā)源于西藏西南部喜馬拉雅山北麓的杰馬央宗冰川，上游稱為馬泉河，水流清澈，與藍天渾然一色，遠處皚皚的雪山，與山間青翠的松柏組成一幅優(yōu)美的畫面。雅魯藏布江西向東橫貫西藏南部，繞過喜馬拉雅山脈最東端的南迦巴瓦峰轉(zhuǎn)向南流，經(jīng)巴昔卡出中國境。水能蘊藏量豐富，在中國僅次于長江。雅魯藏布江大拐彎處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是世界第一大峽谷，是世界最深、最長的大峽谷。

一位朋友來自墨脫，是他一步步把我?guī)胙鹏敳夭冀希サ丶永某ヌ矫刂?、著名的墨脫徒步旅游仿佛使人進入人間天堂，而天堂與地獄相映照的烏金貝隆和加拉閻羅宮入口，散落著工布藏族及世界上人數(shù)最少的少數(shù)民族洛巴、門巴族原始村落。自然、宗教和歷史的印跡彌漫于這“藏地秘境”。

整個峽谷地區(qū)冰川、絕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錯在一起，環(huán)境十分惡劣。許多地區(qū)至今仍無人涉足，堪稱“地球上最后的秘境”。有一條綠色通道沿著布拉馬普特拉河——雅魯藏布江河谷一直向東南方向伸展。大峽谷宛如一個綠色門戶，為來自印度洋的暖濕氣流提供了一條天然的通道。這條水氣通道使大峽谷積蓄了巨大的水能資源，發(fā)育了巨大的海洋性冰川。充沛的陽光和雨水，造就了這里濃密的亞熱帶森林，為許多古生物物種提供了安全庇護，不至于滅絕。雅魯藏布大峽谷跨林芝、米林和墨脫三縣，地貌、生態(tài)差異呈垂直分布，高處冰雪封凍，中部森林蒼郁，低處激流咆哮。河谷中四季分明，春有花海，在林芝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朋友帶我們?nèi)ヅ钠?、拍照，個個滿載而歸，林芝似粉色的花海沿著尼洋河一路鋪開，翠綠的麥田，碧藍的湖水，皚皚的雪山，向你證明這里才是真正的藏地江南；到了夏季雅江附近瀑布遍地、流水潺潺，內(nèi)地很少看到這異域般的美景；秋日垂直分布的花草樹木，五彩繽紛，賞心悅目；冬日這里積雪皚皚，純潔無暇，不少景色只有遠望，而不可近觀。

在雅魯藏布江畔，我們吃的最多的雅江石鍋魚，是兩位藏族姑娘為我們精心制作的，朋友帶頭吃，我也慢慢喜歡上了雅江特有的冷水魚，一種美味，帶著清澈江水的芳香，成為一種離開雅江后最美好的回味。藏族姑娘像高原上盛開的雪蓮，藍天與白云下的圣湖，雅江畔自由飛翔的鳥兒一樣，給我們留下永不褪色的青春記憶！

在大峽谷的環(huán)江公路邊，我聽到種種意想不到的事情，有車輛翻入雅魯藏布江，人與車輛消失在濤濤的江水之中，真讓人嗟嘆生命之脆弱，人世之無常。生命就是這樣在成長中健全，又在健全中缺失，誰又能阻止生命的輪回呢？當某一天我們的生命器官離軀體而去，我們的生命也將不復(fù)存在。丟了親人，是精神的痛苦，或許我們自己可以撫慰，丟了重要的生命器官，死亡即將代替肉體的痛苦，這你將別無選擇。在雅魯藏布江畔，我也聽到許多驚天地、泣鬼神的搶險故事，年輕的軍人圍成一座圍墻，營救被洪水落難的戰(zhàn)友，那一幕幕驚險的場面還不時縈回在腦海里。

在距林芝不遠的地方，有一株千年大桑樹，傳說這株大桑樹是由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親手種植的，樹干健碩，桑葉蓊郁，樹枝上掛滿了哈達，樹的背后即是南迦巴瓦雪山，雪峰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顯得樸朔迷離，桑樹下，是峽谷內(nèi)雅江邊美麗村落，擁簇在河邊的綠色原野上，無比壯觀而美麗，一位朋友拍了的一張照片，發(fā)表在《人民畫報》上，還給我們發(fā)來原圖，大家打印了出來，懸掛在自己生活的地方。

天上有一條銀河，地上有一條天河。被稱為“天河”的雅魯藏布江，從雪山冰峰間流出，又將冰液玉槳帶向藏南谷地，使這一帶花紅草肥。繁衍生息于此的藏族人民，創(chuàng)造出絢麗燦爛的藏族文化，這是我們多民族國家文化瑰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來自墨脫的朋友，沿著雅魯藏布江畔彎彎曲曲的公路，帶我們走進墨脫。墨脫縣位于西藏東南部，雅魯藏布江下游。由于地處喜馬拉雅東段與崗日嘎布山脈的南坡，這里擁有西藏為數(shù)不多的亞熱帶濕潤氣候。神奇的大自然賦予了墨脫蓮花秘境、雅魯藏布江大拐彎以及豐富的物產(chǎn)。

為什么墨脫是中國最后一個通公路的縣？曾因不通公路，墨脫被稱為“高原孤島”。墨脫三面被喜馬拉雅山與崗日嘎布山阻隔，加上雅魯藏布大峽谷及帕龍藏布峽谷的分割，使其地勢極為險要。此外地震、滑坡、塌方、泥石流和局部強降雨頻發(fā)，修路比登天還難，嘎隆拉隧道貫通后才可進入墨脫縣。

2013年10月，歷經(jīng)近半世紀，被難以計次的塌方、泥石流以及雪崩不斷損毀的墨脫公路，“屢毀屢建”，終于實現(xiàn)通車。墨脫縣結(jié)束了不通公路的歷史。

值得一提的是，墨脫公路通車前，當?shù)赜幸环N特殊的職業(yè)：背夫。以前墨脫人將上百斤的土特產(chǎn)背往波密、米林交換日用品后再返回。其背法是，背簍有三條編帶，兩條挎于雙肩，一條套在額頭，手持T形杖柄，行走在懸崖峭壁、雪山峽谷之間的羊腸小道，驚險萬分。

公路改變了墨脫，帶動了墨脫茶產(chǎn)業(yè)發(fā)展，成為當?shù)孛癖娫鍪罩赂坏摹敖鹑~子”。當?shù)亻T巴族百姓在公路沿線銷售的墨脫特產(chǎn)，有整串的芭蕉，大檸檬（香櫞）、橘子、桂皮、辣椒、冬瓜以及甘蔗、葫蘆等。桫欏又稱樹蕨，這種與恐龍同時代的植物，出現(xiàn)于2億至3億年前，曾經(jīng)是恐龍的食物，與恐龍同屬“爬行動物”時代的兩大標志，是現(xiàn)存唯一的木本蕨類植物，科學界稱它為研究古生物和地球演變的“活化石”，屬中國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墨脫縣城的公園內(nèi)到處種植著桫欏樹，桫楞樹整齊對生，碧綠油亮，一枝枝長長的似巨大梳子的枝葉伸出去，再整齊派生一次，似長滑細亮的小姑娘的發(fā)型，穿行其間，有非常奇妙的感覺。

雅魯藏布江大拐彎，墨脫風光最壯美！墨脫藏語意為“花朵”，雅魯藏布大峽谷主體段便在墨脫，這也造就了墨脫自然景觀的神奇、壯美，不少西藏人也向往墨脫。

嘎隆拉雪山巍峨屹立、原始森林飛瀑流云，越往南，海拔急劇下降，亞熱帶的芭蕉林分布于雅魯藏布江兩岸，從冬天穿越夏天，在墨脫只有幾十公里的距離。

墨脫有兩處著名的雅魯藏布江大拐彎：一處是林多大拐彎，另外一處為果果塘大拐彎。站在大拐彎的觀景臺上，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雨霧沁人心脾，看著奔騰的江水滾滾而去，對大自然的崇敬油然而生。

墨脫縣城位于雅魯藏布江畔的一塊臺地上。如今的縣城街道干凈整潔，賓館、酒店、餐館、銀行和政府機構(gòu)一應(yīng)俱全。墨脫入夜，華燈初上，昔日“高原孤島”如今繁華似錦。墨脫縣居民以門巴族和珞巴族為主，均有釀制雞爪谷酒的習俗。朋友用雞爪谷酒深情地款待著我們遠道而來的客人，半夜時分，大家無一例外地醉倒了，耳畔還隱隱約約聽到門巴族姑娘的祝酒的歌聲，這應(yīng)該是很奇妙的體驗吧。

雅魯藏布江，走遍千山萬水，歷經(jīng)千難萬險，于墨脫以北切穿喜馬拉雅山，繞過喜馬拉雅山脈最東端的南迦巴瓦峰轉(zhuǎn)向南流，在巴昔卡出中國實際控制線，經(jīng)過藏南地區(qū)之后進入印度阿薩姆邦，改稱布拉馬普特拉河；進入孟加拉國以后稱為賈木納河，在孟加拉國境內(nèi)與恒河相匯，最后注入孟加拉灣，形成世界上最大的恒河三角洲。

江河萬里歸大海，雅魯藏布江在完成了中國大陸的神圣使命后，繼而造福于印度、孟加拉國。河流為圣者，唯雅魯藏布江——布拉馬普特拉河——恒河莫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