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的父愛

王毅

虔誠的一跪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一直在外打工，只有春節(jié)或者農忙時節(jié)才會回家，也是匆匆來匆匆去。在我的讀書生涯里，父親也從未在學?；蛘咚奚岈F(xiàn)身過，不是他不想來，而是為了供我們弟兄三人讀書，他只有起早貪黑地干活兒來賺取學費。父親還掙外快，工地上的活兒干完后，還去接私人的活兒。據說有一次，父親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在外面扛水泥。從1樓一直扛到6樓，100袋水泥，父親用一個中午就扛完了，下午上班前嚼著一包方便面就出現(xiàn)在工地上。而就在我高考的前一天，他卻奇跡般出現(xiàn)在我眼前——蓬頭垢面、滿臉胡茬，干瘦的臉上布滿溝壑如車轍似的皺紋，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填滿了皺紋順著臉頰流下，深陷的眼睛露出了凄楚、迷茫又帶著懇切的目光，一件襯衣被汗水濕透緊貼著皮膚，耙犁一般的手緊攥著一瓶礦泉水，手背青筋暴起，指甲縫里因滲進泥土變成黑褐色……在考點看考場的我遲疑了片刻，但這的確是我的父親。

“總算找到你了，幾個考試的學校找遍了，總算找到你了……”父親咕嚕嚕地一口氣喝完了手里的礦泉水，“走，跟我來！”

“去干什么？”我極不情愿地、略有嫌棄地應和著父親，眼睛環(huán)顧了學校四周。

和父親迅速走出校園后，我開始埋怨他，來學?？偟么┐髡麧崱⑹帐案蓛糇约?，免得同學笑話，讓我也難堪。父親看出了我的心事，賠笑著告訴我，晚上加班打混凝土，他怕來晚了影響我考試，從工地出來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趕車來到縣城，在車上也遭到了乘客的嫌棄……“去干什么？”我不耐煩地追問父親。父親沒有告訴我具體干什么，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跟我走吧。”我清晰地記得我和父親之間隔著一兩米距離，也只記得步履匆匆的父親會時不時轉過身來瞅我一眼。

父親著實讓我吃了一驚，他竟然把我?guī)狭顺鲎廛?，去鄉(xiāng)下老家給祖輩燒香。眼前的一幕讓我極為矛盾：慶幸的是出租車師傅說，高考前大多數家長和學生都會去跪拜祖輩，我們父子的舉動也就不足為怪了；尷尬的是，父親確實太邋遢了，一身狼藉……在祖輩的墳前，我根本來不及在意父親的舉動，恨不得早點兒完事離開父親，就極其草率地跟著父親的動作完成了整個過程。

父親像個犯錯的孩子，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100元給出租車師傅，我第一次看到父親如此大方地付錢……然后，又掏出一張100元給我，并對我說：“我回家了，你好好考……”

“我有錢，知道了?！蔽覜]有接錢，頭也沒回地回答完父親的話。

或許是對父親的不尊重，或許是祭祖時不夠虔誠，或許是父親的舉動影響了我……第一次高考，我考得一塌糊涂，我將失利完全歸咎于父親。父親默不出聲，僅給家里留足了口糧后，將多余的糧食全部糶賣，然后東挪西借湊夠了復讀費后，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別灰心，好好學習，明年高考我早點兒回來。”接下來的這個春節(jié)，父親沒有回家，這是父親第一次沒有回家過年。大年三十晚上，我們母子面面相覷，母親告訴我們弟兄，父親今年不回家的原因是我來年肯定就考上大學了，他要掙夠攢足我上大學的學費。

高考的失利沒有讓我遍體鱗傷，而是讓我更加堅定信念，懂得知恩圖報，學會珍惜時間……一年的復讀時間轉瞬即逝，這一年的高考前，父親如約而至。也許是第一次高考前我們相見的場景和我高考的失利給他蒙上了陰影，我們相見時他像個犯錯的孩子顯得格外小心。我也第一次感覺到父親是一個精明的人，穿著樸素得體，稀拉的頭發(fā)舒展了很多，黑褐色的臉頰被皺紋雕刻得支離破碎，皺紋里長出的胡須也剃得十分干凈，雙手紳士般地拉在一起且背在身后。“走，咱們回家上炷香去。”見到父親的那一刻，我心里就知道父親會這么說。

父親這次回來時間充裕，我們是坐鄉(xiāng)村公交回到老家的。我緊隨在父親身后，黃土地里走出來的父親卻沒有土地芬芳的味道，也沒有樹木清新的味道，我嗅到的是汗味、煙味、藥味，但我深知這就是父親的味道。眼前父親蹣跚的腳步、佝僂的身軀，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朱自清先生《背影》里的句子：“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此刻，我身臨其境地感受到《背影》里的父愛，我也不得不承認朱自清先生用普通人的眼睛去發(fā)現(xiàn)普通的父親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動作，觸碰到讀者心靈某個最敏感的部分，細膩的情感綿綿不絕，匯集成一條溫柔的小溪，在心中緩緩流過。

最令我難忘的莫過于磕頭的那一刻。父親很虔誠地往下跪，他先單膝跪地，然后一只手摁在地面上撐住，最后才是整個身向下沉，讓另一個膝蓋跪地，整個動作顯得笨拙而吃力。在下跪的瞬間，我仿佛聽到了骨頭之間咯咯的摩擦聲。跪著的父親讓昔日壯實的背映入我的眼瞼，眼前的父親的背彎成了弓，像一棵即將折斷的老樹，身不由己、不聽使喚。父親在磕頭的一瞬間，隆起的背好像立在干癟的平原上的一個荒涼的小山丘，他跪著的身子就會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一下，似負重前行的蝸牛。父親磕了三次頭，我看到了他的脊骨極不情愿地一上一下晃動，聽到了他猶如美聲唱歌般渾厚的喘息聲，有種說不出的溫暖和不安全感?？念^完畢后，父親一手撐地，一手扶著膝蓋使小腿和地面垂直，讓腳掌蹬地，撐地的一只手慢慢地、極不自然地站了起來，緊接著撐地的手扶著另一個膝蓋，掙扎著兩腿站了起來。但整個背和兩腿垂直、與地面平行，然后深出了一口氣，挺直了曾經讓我們引以為傲的脊梁。

父親跪拜的模樣，讓我感到深深的懺悔。高考結束后，我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和父親跪拜的這段經歷記錄在自己的讀書筆記里。這一年，我也順利走進了大學校園。盡管我沒有將自己高考的成功歸結于父親跪拜了祖輩，但我深知，正是由于父親砸鍋賣鐵般供我讀書的決心，讓我從故鄉(xiāng)的同齡人中脫穎而出，走出了深山……當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后，一家人交換翻看錄取通知書分享喜悅之時，我趁機把和父親跪拜祖輩的往事分享給兩個還在讀書的弟弟，并告訴他們千萬別辜負了父愛。

“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比缃瘢覀冏鰞号囊惨炎兂筛改?，只是當我們遇到過不去的坎或者不能以個人意志、能力改變某種結果時，深受封建迷信侵蝕的年邁的父親，或許還會祈求我們的老祖宗。我們再也不會為難、約束他，就像他為我們祈禱一樣，我們也會在心靈深處祈愿父母平安健康。

行走在灑滿父愛的路上

父親大半輩子都是在泥土和建筑工地度過的，最遠也只去過省城蘭州。據說還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建筑工地，買旱煙也要步行十幾公里，所以，城市的霓虹燈對父親來說就像《圣經》一樣難懂，更別說那些名勝古跡和燈紅酒綠了。前一段時間，愛人寒假無事又恰逢我輪休，便決定和愛人出去走走。在我的苦苦勸說和愛人的“脅迫”下，父親也同意和我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父親從來沒有坐過火車，剛走進火車站就悄悄地問我：“咱們怎么上火車呢？”父親的問題如青澀的草莓，還沒來得及咀嚼心里就會泛著酸味，我該如何回答呢！“是走上去的”，這幾個字好幾次溜到唇邊卻又被我咽了下去，然后強作鎮(zhèn)定地解釋道：“你緊跟著我就可以了，上火車比你種莊稼簡單多了。”在父親無助而又充滿好奇的眼神里，我還是察覺到我的回答多少令父親有些難堪，父親隨后便像影子一樣緊隨在我身旁，生怕走丟了。

由于時間緊，沒有來得及備足火車上的口糧，漫長的旅途使我們都饑腸轆轆，于是便決定在餐車上吃頓夜宵。火車上的炒菜比平時貴了兩倍多，但米飯可以吃多碗，直到吃飽，只收一碗米飯的價錢。父親得知這個實情后，便督促我們少點幾個菜，還狡辯地說，他是個面肚子，不喜歡吃菜。我和愛人心知肚明父親的意思，便故意沒有理睬。誰知在點第五個菜的時候，父親迅速站起來，怒斥道：“我不喜歡吃菜，你點那么多的菜誰吃呢？你們兩個吃去，我不吃呢！”說完，父親轉身就走。我急忙拽住父親的胳膊，說：“咱們就點四個菜?！痹谖液蛺廴说暮醚韵鄤裣?，父親才勉強坐下來。

在吃飯的時候，父親很少夾菜，只是筷子偶爾會在菜碟子里象征性地動一下，這都被我和愛人看在眼里。我們會時不時地給父親碗里夾菜，父親每次總會說他真的不喜歡吃菜，不用夾了，讓我和愛人好好吃。父親真的餓了，加之盛米的碗小，因此吃米的速度是挺快的。起初是我和愛人幫父親去餐車的櫥窗盛米，后來父親覺得不好意思便自己去盛。當我和愛人吃完的時候，父親還在埋著頭、很認真地吃著，吃完后父親又盛了一碗，愛人便情不自禁地喊道：“啊……咱爸已經吃了七碗米了！”我清晰地看到父親剎那間從臉一直紅到脖子，而且臉上的皺紋被拉得很緊，接下來父親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手里那碗飯，放下碗筷，迅速走出餐車。

回家后的第二天，父親就對我提起這件事。父親說，其實他吃完第七碗米后，還想再吃一碗，把第二天的早餐節(jié)約下，叫愛人一說，他不好意思了，差點兒都吃不完那碗米了。想起窮了一輩子的父親以及父親昔日的生活，我頓時仰起頭，極力控制著自己不爭氣的淚水。

此刻，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這樣一幕：火車到站已經是晚上10點多，此刻最重要的莫過于休息了。當我們走進車站附近的賓館，從服務員口里得知住一宿400元時，父親扳著指頭算著時間，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斬釘截鐵地說：“從晚上11點住到明天清晨6點，才7個小時，1個小時接近60元，真的太不劃算了，還不如在候車室待一夜呢?！?/p>

“這么晚了，我們到哪里找住宿，就在這里住下得了?！蔽覑廴瞬恢挂淮蝿窀赣H。

執(zhí)拗不過我愛人的父親提著包徑直走出了賓館門口，我連忙拉著愛人緊隨在父親身后。我知道在貧窮和苦難里生活的父親，深知每一分血汗錢來之不易，此時無論我們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是動搖不了父親的。因此，在整個旅途里，我們所入住的旅社都是最便宜的。

外面的世界的確是豐富多彩的。在古城西安，風光旖旎的華山、雄偉壯觀的兵馬俑令人目不暇接、流連忘返，父親情不自禁地對我愛人說：“真美，如果有個相機拍下多好?。　蔽覀儧Q定滿足父親的心愿，隨后便走進了相機專賣店。

相機的品牌和種類很多，我們都是外行，對每一種相機的品牌、效果及使用方法都得耐心聽導購的講解?！八髂嵯鄼C由日本制造，性能好，像素高，銷路快……”導購還沒有說完，父親便拉著我的胳膊走開，并斬釘截鐵地說：“我決定買個中國制造的相機，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蔽野迅赣H的命令告知愛人后，愛人覺得不解，便在父親面前刨根問底，探個究竟。父親打開了他的話匣子，像一位經驗豐富的老教授，井然有序地講道：“前一段時間，我在電視里看過，咱們中國的許多技術水平都開始領先世界了。你們要熱愛祖國，向那些科學家學習，為祖國多做貢獻，讓咱們國家變得越來越富強。即使現(xiàn)在中國制造的相機還有差距，但將來咱們一定會趕上超越的，你們年輕人難道沒有自信嗎？今天咱們要買，就只買咱們中國自己制造的！”

一語驚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的農民父親讓我和愛人驚呆了。父親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如此認真、有條不紊地說過話，他樸實的言談舉止詮釋了自己的愛國情懷，令我和愛人汗顏！我們很樂意地選擇了中國制造的海爾相機。隨后，每到一處景觀，父親像個調皮的孩子，總會擺出各種姿勢，讓我給他拍照。當然，父親也會給我和愛人拍照，只是攝影技術太差，拍出的一張張照片讓人哭笑不得。每有閑暇或者晚上休息的時候，父親總會查看相機里的每一張相片，然后搖著頭，自言自語：“真可惜了這景色和相機了，經常抓扁擔的手就是玩不來這高科技，都沒給兩個孩子拍下一張像樣的照片。”父親的話語使我和愛人相互對視了一下，知足地笑呢！

回家的前一天，我們去了某城市的購物商場，未見過世面的父親覺得他走進了人間天堂，每到一處總會發(fā)出“嘖嘖”的贊嘆聲。在走到水果攤前時，父親便停下了腳步，抓起一個蘋果翻來覆去地看，然后環(huán)視周圍后，一個箭步沖到我面前，使勁拽著我的手：“快看，這是來自咱們家鄉(xiāng)的蘋果！”識字不多的父親已經半蹲著，指著果箱上的“甘肅靜寧”字樣，驕傲地對我說。“其實，咱們的蘋果還出了國呢，它已遠銷至歐美，在這里看到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不耐煩地給父親解釋道。父親的目光里還是充滿了疑慮，并要求我給他買一斤蘋果，他要嘗嘗是不是家鄉(xiāng)的。

自己地里種的蘋果從來不吃，在這么遠的地方又要花高價錢買蘋果吃，真不劃算，我一邊埋怨一邊替父親稱了幾個蘋果。父親看到我手里拎的蘋果，順手奪過食品袋，瞬間將其撕破，揪出一個蘋果，撲哧就是一口，邊咀嚼邊興奮地喊：“是的，就是咱們家鄉(xiāng)的蘋果。”在黃土地上耕種了十余年蘋果的父親，修枝剪葉、澆水施肥、勻花疏果……一道道工序使喚得得心應手，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復一日地視果樹為自己的孩子一般苦心經營著，自己卻連一個優(yōu)質果都舍不得吃，全部賣給客商，賣的錢除了補貼家用，都分給了我和哥哥。每次回家，父親還會從衣兜里魔術般地掏出零花錢塞給我一些。如今花高價錢吃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看著自己種植的蘋果得到人們的認可，興奮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純樸而又天真無邪的父親竟成了商場顧客的笑料。我頓時不知所措，幸好愛人為我們圓場，拉著我和父親迅速離開了商場。

回家的路上，愛人不止一次對我說，父親給我們這次旅行增添了許多歡樂和幽默，有父親的旅程真是舒心。是啊，樸實的父親用堅實的后背馱起我軟弱的身軀，用磁性的嗓音鼓勵我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只要父親在身邊，兒女們的天永遠很藍！

藏在耳光里的父愛

兒子一歲半的時候，我為自己的僥幸付出了沉重代價。

七月里，下午六點鐘的太陽暖暖的、軟軟的，像母親的懷抱。我下班后常常會帶著還走不穩(wěn)的兒子到小區(qū)內逛逛。在我抬頭的剎那間，小區(qū)的環(huán)衛(wèi)工人騎著三輪摩托車就要和我照面了，身旁的兒子緊緊抱著我的腿。我感覺摩托車從身邊經過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就沒有將兒子抱起來——環(huán)衛(wèi)工人老遠看見蹣跚學路的兒子早已手忙腳亂，三輪摩托車的車輪從兒子腳上軋了過去……

在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里，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往常從小區(qū)到醫(yī)院，我步行需要三十分鐘，此刻我抱著兒子一口氣跑進了縣醫(yī)院的急診室，兒子哭得越急我臉上的汗珠就越多越大。配合醫(yī)生檢查完，我就打電話告訴了愛人，當愛人到病房后，我才感覺自己渾身無力，癱坐在了地上。

看著兒子不足十厘米長的腳上被石膏裹著，無數個日夜我腦海里一直縈繞著兒子的哭聲。我心里充滿了懺悔，當時車輪從我的腳上經過該多好啊……

我七八歲的時候，是村里出了名的搗蛋鬼。門前的一棵大樹上有一個鳥巢。夏天的時候大樹是鳥的天堂，更有趣的是在鳥巢里會生蛋，爬上溜下去鳥巢里看看小鳥的動態(tài)仿佛就是我申請的專利。有一次，爬上大樹的我被父親逮了個正著，站在樹下的父親對我生氣地說：“你別下來，整天就在樹上待著，晚上也別想吃飯了！”忙著干農活的父親扔下狠話便離開了大樹，我灰溜溜地跑回家，除了替父親做家務，就裝模作樣地看書寫字。晚上回家的父親消了氣，便再沒有過問此事。

好景不長，小鳥孵出了蛋殼，好奇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爬上大樹。更可恨的是，我把還沒有長出羽毛的小鳥從鳥巢里抓了出來。此刻，幾只麻雀在鳥巢旁撕開嗓門嘰嘰喳喳地尖叫著，多嘴的弟弟更是第一時間跑回家告訴了父親。父親不知什么時候已站在我的身邊，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厲聲斥責：“快點兒放進去！”我不知所措，父親又狠狠地踢了我一腳：“放進去，你聽到了沒？”護子心切的麻雀似乎和父親心有靈犀，叫聲變得更加潑辣。等愣過神來，我敏捷地爬上大樹，把小鳥放進鳥巢，即刻溜下樹來，躥回家里。

父親緊緊跟在我的身后，我從父親的急促呼吸聲里感覺到他真的生氣了。父親的確是很疼愛我們的，即使考試一塌糊涂，他也很少責罰我。父親歇息了片刻，走到我身旁，撫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要尊重每一個生命，即使一只鳥，它們也是有父親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要將心比心，等你長大后就慢慢懂了。”其實啊，我一直都沒有懂，只是對于大樹上的鳥巢，我只能望而生畏。

“虎毒不食子?！笔中氖直扯际侨?，將心比心，誰不疼愛自己的孩子那是天大的謊話，父親用耳光給我詮釋了父愛的真諦，只是等我做了父親后才明白。

此刻，我不得不承認，父親是一本教科書，值得兒女們一生品讀，為兒女們解惑答疑；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指南針，指點迷津，指引著我沐浴陽光健康成長；更是我的精神支柱，有父親的日子，我永遠都不會長大。即使天塌了還有父親支撐著，日子過得舒心愜意。

責任編輯：梁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