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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拉奇納

    2023-05-30 10:48:04皮埃爾·帕索里尼
    海外文摘·文學版 2023年1期
    關(guān)鍵詞:阿諾小船大海

    皮埃爾·帕索里尼(意大利)

    海濱浴場上人來人往,但近海的水面卻很平靜,仿佛死海一般。

    遠處的海面上可見一些橘黃色船帆,靠近海濱浴場處則有許多小船,相互穿插戲耍。盧齊阿諾租一艘小船,到大海深處去游玩,可惜他那時只身一人,且不會劃船。他沿著防波堤走去,原先的帳篷已經(jīng)拆除,遺棄物一片狼藉。他穿過那些遺棄物,下海向一圓形平臺游去,一直游到平臺邊沿兒,再躺到一塊巖石上面,把頭伸向海邊。

    綠色而透明的溫暖海水,時而沉重、時而輕盈地拍打著防波堤。雖然海水僅兩三米深,從平臺上卻看不見海水中含有沙粒;海水下面的沙灘柔軟而且干凈,仿佛地板上鋪的美麗地毯(假如有人住在海水下面的話)。時不時有螃蟹從沙灘上爬過,有時能隱約看見海星。盧齊阿諾躺在那里,在腦海里思考著這些美景,這時一個小青年劃著一艘小船來到平臺下面。

    “小子唉,”他大聲嚷道,“帶上我,好嗎?”

    “好啊?!蹦切』镒踊卮稹?/p>

    盧齊阿諾一頭扎進水中,雙手觸底后再浮向海

    肖天佑譯面,用手抓住小船。

    “向深海劃過去!”他對小伙子說。

    小伙子立即忙碌起來,但他那雙手稚嫩無力,槳葉擊打在海面上連泡沫都翻不起來?!白屛以囋??!北R齊阿諾建議說。小伙子坐到一邊,盧齊阿諾接過船槳劃了起來,并說道:“不難劃嘛?!薄皨寢尣蛔屛覄澋锰h?!毙』镒诱f?!皼]事,一百米,行吧?”盧齊阿諾說道。

    防波堤后面那弧形的海濱浴場,寬闊無比,從這頭看不到那頭,被烈日的光芒照射得五色斑斕:昏暗的沙灘,涂抹得斑駁陸離的更衣房外墻,太陽傘那一條條閃閃發(fā)光的傘布,海面上行駛的白色艦船,山坡上分布的金黃色別墅。這一切在炙熱陽光的籠罩下都呈現(xiàn)出一片夢幻般的寂靜。不論是螞蟻急切而靜靜的爬行,小船的相互穿梭,空中飛行的飛機,還是海浪的沖擊,都無法打破寂靜。但在這片由距離產(chǎn)生的寂靜中,充斥著奧斯蒂亞節(jié)日般的歡樂。

    我們的小船在海面上搖晃著,就像無人駕駛似的,船槳仿佛在空氣中拍打,猶如折斷的翅膀;盧齊阿諾也不耐煩了,但仍拼命向遠海劃著。他羨慕地望著在大海與天際交接處的藍色海面上航行的漁船,心想從那里大概很難看到陸地吧。

    突然,防波堤后面出現(xiàn)了一條小帆船,帆呈白色,像只白鴿。它傾斜著,靜靜地向深海駛來。盧齊阿諾停止劃船,靜靜地望著它。帆船奇跡般的迅速飛駛過來,船身快要蹭著我們的小船時,轉(zhuǎn)眼又輕巧地超了過去,可謂來去匆匆,仿佛它就是被物化了的風。轉(zhuǎn)瞬之間它又化為一個小點,遠遠地消逝在大海深處;成了湛藍色??罩幸粋€小小的發(fā)光點。

    又過了一會兒,那帆船消失在大海盡頭那片誘人的藍色之中,盧齊阿諾靜靜地看完帆船這一飛駛過程。也許正是在這一刻,他興奮地轉(zhuǎn)身對身邊的伙伴說:“唉,小伙子,我們也到那邊去吧!”于是他拼命地劃起槳來。那小伙子擔心起他媽媽來。“你害怕了,嗯,小伙子?”“害怕什么?”小伙子有點生氣地回答?!芭逻@大海呀?!北R齊阿諾說道。小伙子聳聳肩膀,臉上的表情卻仿佛在說:“你開玩笑是吧?”盧齊阿諾因此受到激勵,船也劃得好些了,船槳也能打著水了。小船在海水上面一起一落地顛簸前行。

    他們離防波堤越來越遠。在炎熱的陽光照射下,海濱浴場變得模糊不清。盧齊阿諾待在海水之中感到很幸福。假如此時跳下船去,獨自一人在靜靜的海浪中游泳,那就更美啦!“抓住船槳!”他大聲向小伙子喊著,一邊從座位上躍入海中,向深海方向游去。

    海水像絲綢那樣輕盈溫暖,時而把他抬起,時而將他放下:令他時而一眼能看見海的盡頭,時而又被海水埋沒其間;那里仿佛就是一條山谷,夾在兩邊由海水構(gòu)成的低矮光禿的山丘中間,山頂陽光燦爛,山腰昏暗而透明;他沉浸在山谷中時,整個身子都被昏暗掩蓋。在很短一段時間里,他仿佛置身于世外,待在一個浴盆里,被孤獨包圍,也像是待在一處小小的沙漠綠洲里,四周是綠色的沙丘與凄涼。光從波底射到浪尖,反射出來的光線卻很暗淡。

    突然,大海的魂靈,在一種平靜而不間斷的力量的激勵下(就像熟睡之人的呼吸那樣平靜而不停頓),從大海的各個角落行動起來,從海底到海面,粉碎了盧齊阿諾的遐想,讓他突然置身于一個浪尖上,暴露在強烈的日光之下。大海盡頭的帆船和日光,又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一片一望無際的酷似小山丘狀的海浪,在他眼前延伸,一直延伸到天際,與那天海一色的湛藍融為一體。大海又變得富有生機,變得活泛起來。盧齊阿諾依舊向深海游去,盡力拉開他與小船的距離。現(xiàn)在他看到小船已經(jīng)離得很遠,被起伏的海浪顛簸著,船體已模糊不清。小船后面的海濱浴場,奧斯蒂亞和大陸就更遠了。一切都好像離他很遠,包括他在羅馬的生活:童年時的艱難生活,以及幼兒時期躺在斗室搖籃里的幸福。他與那個年代之間也橫亙著這樣一片海水,既向他微笑,又令他為難。

    他感到有點疲倦,轉(zhuǎn)身看了看,那小船離得的確很遠:海浪似乎淹沒了它,讓他看不見小船了。這時他感到一絲害怕:周圍的海浪,像靜靜的綠色田野,似乎充滿了各種未知的威脅。那威脅來自海底,仿佛激勵著大海的?;晖蝗蛔兊脩嵟饋?。

    盧齊阿諾置身被激怒的大海之中,倍感孤獨與失落,但是他羞于向小伙子呼救。為了不過于疲憊,他開始緩慢地往回游;此時他感到脊背上掠過一陣寒噤,仿佛有人正以威脅的目光盯著他,要把他趕走。他被海水包裹著,渾身都感到海水的擠壓:四周遼闊的海面令他感到驚恐。

    他終于游到了小船附近,但并不想爬上小船,僅僅用手抓著船幫?!俺哆厔潱 彼钚』镒?。于是他閉上眼睛,讓小船拖著他前行,腦子里想象著他就是一個在海中落難的人。

    托尼諾一直趴在巴蒂斯蒂尼海濱浴場上等著他。這時他覺得有點餓了,便和盧齊阿諾一起到漁民酒吧(奧斯蒂亞最豪華的酒吧)吃了點東西,又回到沙灘上。盧齊阿諾在沙灘上睡了一小覺,然后他們又乘小船到深海洗了個澡。當太陽發(fā)紅即將沉入大海的時候,他們打的回到了羅馬。為了不惹人注意,他們在圣保羅金字塔附近就下了車。

    奧斯蒂亞海濱浴場周邊,從遠方的奇切奧角向右,依稀可見的海岸都被大大小小的云塊籠罩著(云塊的邊沿,呈灰色或藍灰色,其實盧齊阿諾也像一塊孤獨的云)。從陸地的山峰俯沖而下的云層,呈圓弧形,掠過浴場上的游客,掠過被遺棄的帳篷,一直向左沖向著名的奇切奧角。這片弧形云層包裹著那片平靜的大海,海岸燈光閃爍,生機盎然。

    奇切奧角山頂?shù)膽已律嫌凶婆f的古廟,面朝大海,廟前有座花崗巖的方尖塔,高百余米,寬六十余米,孤單地聳立在山崖與大海之間。奇切奧角的左側(cè),加埃塔海灣的群山,包括加埃塔山和斯佩隆加山,面朝大海,呈鋸齒狀排列成一線。這些山巒都是南方的群山,按水平方向一直延伸到半島的中部,夾持在山脊的鐵銹色與海天的灰色之間,間或有些夢囈般的亮點。

    因此,從奇切奧角到斯佩隆加的大海就像個一望無際的巨型湖泊,不過,所謂漫無邊際,僅僅是指該湖的一側(cè):云霧將其掩蓋住了,成了湖泊的邊界。那些云霧凝重且毫無規(guī)則,尤其是奇切奧角上方陰沉的、即將帶來風暴的云層。云層的中間已經(jīng)裂開,露出藍色或泛黃色的天空;云層左側(cè)的山巔上,太陽投射的一束光,像是探照燈照射如鏡的海面反射回來似的,閃爍著,酷似一把出鞘的寶劍。

    泰拉齊納城就坐落在旁邊的山坳里。它與兩旁的巖石山脈一樣,呈灰色。這是躺在馬爾切洛親戚家的屋頂上裸眼能夠看到的唯一一座城市。房頂上的瓦還是濕的,夜里一定下過雨。盧齊阿諾躺在屋頂上,雙手墊在腦袋下面,眼睛望著天空,仿佛快要睡著了。這棟房屋建在一座小山丘上,屋頂顯得很高;山坡上都是葡萄園,密密麻麻的葡萄架像蜘蛛網(wǎng)一樣。因此,躺在屋頂上,不適合往外看,四周也不能隨意看到這里。正因為如此,盧齊阿諾才感到高興。馬爾切洛絲毫也沒有發(fā)現(xiàn),盧齊阿諾的眼睛歡快地望著那遙遠的地平線,那里,大海純粹只是大海,附近沒有任何別的東西,與大陸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陰沉的天空,太陽只在那里才透出一點光線,照亮那里藍色的大海與天空。

    簡而言之,大雨即將來臨。奇切奧角山頂?shù)脑茖雨幇刀鴿饷?,吞噬了整個山崖,旁邊的云層則遮蓋了全部天空。一陣涼風刮來,預(yù)示著巨大而陰冷的雨點即將落下。因此盧齊阿諾必須迅速做出決定:把目光從海面移開,停止令他愉快的觀察。不過話說回來,他應(yīng)該得到這種歡快,因為他從頭天上午離開羅馬開始,就在腦子里幻想著這種純凈的、荒野的、沒有人跡的大海。

    過了甘多爾夫古堡,直到韋萊特里(阿皮亞大道僅從那里開始才駛向低海拔地區(qū)),面對群山是不可能看到大海的,盡管盧齊阿諾深信能夠看到大海,曾數(shù)次從自行車座位上站起來想看看大海:事實上是因為霧氣籠罩著山麓,讓這里的平川呈現(xiàn)出海灣的形象。“看,大海,”盧齊阿諾大聲嚷著,“那就是大海!”“傻瓜,”馬爾切洛回答他說,“那不是海,你想得倒美?!?/p>

    羅馬和甘多爾夫古堡,昨天上午天氣出奇地好;奇切奧角方向,確實有大片的云層,但都在拉蒂納以下的地方,而且不像是雨云。其他地方的天空都很晴朗。但是頭天下午下了場暴雨,羅馬也不例外: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也淋著了雨,當時他們正從博爾格斯公園趕往特爾米尼火車站去修電池;因為下雨他們便沒有去火車站,而是去了維托里奧廣場的埃斯奎里諾電影院躲雨。而且他們很幸運:馬爾切洛抽獎抽到了一袋爆米花和大半包奶酪。

    電影院外面雷雨交加,幸好傍晚的時候天氣轉(zhuǎn)晴了。那天是圣母節(jié),很多窗戶都掛出了燈籠,尤其是那些小街小巷,被燈光照耀得不僅明亮而且五彩繽紛:成千上萬個小燈籠在清新而透明的空氣中搖曳著,許多教堂的正面墻壁被電燈泡裝點得宛若一幅幅刺繡畫。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在電影院里待了整整一下午,他們走出來的時候,一股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盧齊阿諾望望天空,高興地大聲說道:“啊,這么多星星!”

    然后他們?nèi)チ伺_伯河彼岸一家修車鋪租車。走到斯卡拉大街盡頭時,盧齊阿諾對馬爾切洛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別讓那家伙看見你?!薄澳惝斝狞c,雖說那人做事大大咧咧的?!瘪R爾切洛回答盧齊阿諾說,聲音有點顫抖。盧齊阿諾聳聳肩膀,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同情。他走進修車鋪,車鋪里面人多混雜,平時這個鐘點都這樣;他選了兩輛車,其中一輛帶賽車把手的,把自己的真實名字告訴了老板;老板低頭在記事本里記下了他的名字。

    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在臺伯河彼岸騎著車子轉(zhuǎn)了半個小時。然后,盧齊阿諾騎著一輛車去車鋪還車,付款。老板不記得他租的是兩輛車,接過錢,從筆記本中劃去盧齊阿諾的名字。

    馬爾切洛仍舊在斯卡拉大街盡頭的一家鋪面門口等著他?!霸趺礃??”馬爾切洛問盧齊阿諾。“你難道不知道,我就是個天才!”盧齊阿諾昂然回答。“我哪能不知道呢?”馬爾切洛面帶微笑,嘟囔著。按計劃,現(xiàn)在該他去車鋪弄車了,盡管他希望兩個人騎一輛車去泰拉齊納;但盧齊阿諾強迫他也去車鋪租輛車。也算順利,馬爾切諾在車鋪渾身顫抖著租了輛車,但留了個假名字。現(xiàn)在車有了,他們便在臺伯河彼岸火車站、馬爾科尼林蔭道附近找了個馬棚睡覺。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他們醒了,在附近的噴泉池里洗了洗。市郊居民都還在夢中,天空突然放亮,漸漸能看清圓形的煤氣罐和四周高大但不冒煙的煙筒。他們跳上自行車,沿著尚無行人的馬爾科尼林蔭道騎行。就在這時,他們忽地與盧齊阿諾的父親撞了個滿懷。

    他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辦,也不知道說什么。盧齊阿諾的父親盯了他們一眼,也感到很驚訝,然后發(fā)起火來。他面色紅潤,眼睛圓睜,仿佛昨晚喝多了還沒完全醒過來。他突然撲向他們,抓住他們的車把,大聲嚷道:“這是你們偷的車吧。”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迅速跳下車,向馬圈羅馬(一地名,是意大利總統(tǒng)府儀仗馬隊的馬圈)方向奔跑。盧齊阿諾的父親則踏上馬爾科尼林蔭道,朝他朋友開的水果店走去,嘴里還在不停地詛咒那兩個年輕人。

    到達水果店門口時,老人把自行車放在商店還沒有開啟的門簾外,年輕人則站在他身后望著他。老人剛走進商店,盧齊阿諾便沖馬爾切洛嚷道:“別動!”說罷就向商店跑過去,然后抓住自行車,推著車向馬爾切洛等候他的地方奔過來。他們跳上自行車,一路向下,朝著火車站的地下通道騎去。大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盧齊阿諾的父親很快就出來了,站在商店門口,看見他們跳上自行車逃走了?!耙亲屛掖∧?,非宰了你不可!”他沖著盧齊阿諾的背影大聲嚷道。沒多久他推了輛自行車重新出現(xiàn)在商店門口,騎上車就去追他們。

    “朝埃馬兵營方向騎!”馬爾切洛大聲嚷道。

    他們穿過沃爾帕塔地道,徑直騎向埃馬兵營,利用廢棄兵營的空地、小道和垃圾堆,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后他們從容地騎向圣約翰城門,再從那里騎上通往泰拉齊納的公路。

    騎過韋萊特里之后,他們才松了口氣。此時,他們已經(jīng)到達泰拉齊納和海邊。奇切奧角已出現(xiàn)在公路前方的地平線上,但還看不太清楚。

    泰拉齊納依山而建,灰白色的房屋都是用石頭砌的,屋頂都已損壞;城墻里面的房屋,被許多小胡同隔開。這就是泰拉齊納老城區(qū)。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沿著阿皮亞古道,一直騎到老城腳下的一條狹長的街道,一條類似羅馬郊區(qū)或奧斯蒂亞的街道?!澳膬菏撬麐尩暮Q??”盧齊阿諾大聲嚷道。“一會兒就看到了?!瘪R爾切洛回答說,心里也沒譜。他們騎到那條街的盡頭,左手邊,一道巨大的山崖映入眼簾,山頂上云層縫隙中有座破廟隱約可見,他們再向前蹬了兩腳,終于來到一個小沙灘旁。

    大海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海水混雜著泥土,偶爾會閃現(xiàn)一絲光亮。這個小港口,夾在古廟山崖和漁民碼頭之間,狹窄而封閉,似乎看不到大海。

    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下了車,朝著小港口走去。小港里水面很平靜,好像還飄著一縷輕微的果香。從小港那里看不到奇切奧角。逆光下的水面泛著紅色,稍遠一點又變成綠色,有輛快艇上擠滿了漁民,在閃閃發(fā)光的海面上搖晃。水已浸濕沙灘,上面插著不少木樁和竹竿,拴著許多拖上岸的游艇。此外,還有一塊塊銹跡斑斑的鐵板攤在那里。

    七八個成年男子和年輕人背靠在路邊的一處矮墻上,兩腳分開站成一排,緊張而無聲地從一些大筐里往外掏著什么。盧齊阿諾走過去看他們,他們頭也不抬,緊張地忙碌著。他們正在給一根纏繞在大筐底部的長繩子解套,繩子上還拴著一些紅色細尼龍繩和魚鉤。他們一邊耐心地把拉出來的繩子纏好,一邊把那些尼龍繩和魚鉤插在一塊軟木上面放進筐里。

    海灘的盡頭,一堆漁民站在一塊礁石上,那歡快的樣子說明他們剛剛捕魚回來。其中最高興的要數(shù)那些年輕人,光著腳,褲腿挽到大腿根處,其他人則穿著長筒橡膠雨靴。一艘小船停泊在離礁石數(shù)米處黑色的海水中,周邊還有一些漁民在活動。新來到海灘的人正高興地詢問著他們,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然后大家拉著一根繩子,一起把小船拖上岸,幾個小伙子還站在水中興高采烈地推船。

    “啊,我們可算到海邊啦?!瘪R爾切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他們倆都感到累死了,湛藍的海水令他們驚訝。盧齊阿諾跨在自行車上,呆呆地觀察那些漁民解纜,已經(jīng)觀察很長時間了。那些漁民頭也不抬地干著活。“這些人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彼洁熘f。馬爾切洛不認識去他親戚家的路,嘗試著問一位漁民,那人什么都不知道;問另外一個比較活躍的、頭頂著魚筐的,他更是一無所知。于是馬爾切洛決定去漁民碼頭那邊問問,那是一條小渠,里面的海水骯臟得發(fā)綠,可此時碼頭上已空無一人。他記得親戚家的房子在海邊,位于漁民碼頭這邊的海灘上方。這個海港后面不遠的地方,確實有家工廠,沿岸還支著許多帳篷,不過現(xiàn)在都空無一人,被遺棄在那里任海風吹著。

    沿海大道也空曠無人,道路旁的花圃里種著一些棕櫚樹和夾竹桃幼苗,就像是野生的,無人照管;這條大道沿著海濱一直延伸下去,看不到盡頭。然而他們騎行半公里后,眼前稀稀拉拉地出現(xiàn)了一些別墅,快到沿海大道盡頭時,馬爾切洛認出了他親戚家的房子:位于一個種滿葡萄的小山丘上,圍欄敞開著。他們騎進院子,一直騎到房屋門口??煞孔涌罩依餂]有一點人氣。于是他大叫起來:“瑪利亞姨媽!”他沿院子內(nèi)的小道喊著,一邊走到窗戶前輕輕敲擊玻璃。

    “我都快餓死了。”盧齊阿諾說道?!澳愀艺f這有什么用?”馬爾切洛見屋里無人,退出院子時回答他道。盧齊阿諾狠狠盯了他一眼,大聲嚷道:“你這話讓我生氣!”“啊,你是說我不知道你餓了啊?!瘪R爾切洛回應(yīng)。盧齊阿諾又說了一遍:“我都快餓死了?!比缓笏蔡伦孕熊噰孔硬炜?。五分鐘后,他們已爬上了屋頂。

    現(xiàn)在沒轍了,只能揭開房頂上的瓦鉆進屋里去。于是他們揭了瓦,下到樓上的儲藏間:那里堆滿了土豆和小麥。然后再順著樓梯下來,到廚房里找吃的。

    這期間,他們在房頂上拆瓦的時候,被幾個婦女碰見了。她們急忙去告訴在合作社干活的瑪利亞姨媽:“您家遇強盜啦。”瑪利亞害怕了,與三四個年輕小伙子一起急忙趕回家,自然是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些強盜。起先,瑪利亞沒認出馬爾切洛來,這幾年他長大了;至于說盧齊阿諾,外甥大聲告訴她說(因為姨媽的耳朵幾乎什么都聽不見了):“他是我的朋友,父母在戰(zhàn)爭中都死了?!?/p>

    瑪利亞姨媽很善良:雖然不是盧齊阿諾的親戚,卻也把他當作了外甥。中午的時候,大家進到家中,沒什么熱情地議論著馬爾切洛和盧齊阿諾。午餐時,涂著紅色的餐廳里滿是霉味和貓尿味;大家談?wù)摰脑掝}是:在泰拉齊納的住宿,以及從羅馬到這里來的理由。兩個外孫,一個做會計,一個還是學生,一副滑稽而無所謂的樣子;而姨媽家人中,誰也沒提到要請他們留下。

    “喂,馬爾切洛?!碑斔麄儐为毚谝黄饡r,盧齊阿諾指著自己鼻子說道。馬爾切洛撇撇嘴,仿佛是說:“我啥也不知道?!薄拔抑闭f了吧?!瘪R爾切洛對他做了個手勢,讓他小點聲音?!八麄儾幌胱屛覀兇谶@兒,”盧齊阿諾壓低聲音說道,同時拍了拍手,像是下結(jié)論似的,“對,不要我們?!薄鞍 !瘪R爾切洛說道。

    “為什么你們不去找找佐庫利特叔叔呢?”姨媽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說道。

    “去,”馬爾切洛大聲回答道,同時看了盧齊阿諾一眼,仿佛是說這個主意不錯,“我們這就去找他。”

    “這個時候你們一定能找到他?!币虌尳又f。

    他們從屋里出來,騎上車,告別姨媽?!俺砜次覀儼??!蹦菐讉€婦女送到門口,客氣地說道。

    盧齊阿諾皺了皺眉頭,咬了咬牙齒,仿佛是說“見你們的鬼去吧”。“我的天哪,”他一邊快速蹬車離開她們,一邊說道,“再見,再見,耶穌基督向你們致意?!薄昂苷0??!彼駛€演說家那樣又補充說道。

    “再見吧,執(zhí)政官?!瘪R爾切洛說道。

    佐庫利特叔叔住在漁民碼頭附近的拉皮尼胡同里,正好在小海灘上邊。他們騎車來到時,發(fā)現(xiàn)從那兒可以看到海。那里除了一些坍塌的房子外,不遠處有個酒吧,酒吧前面的鐵十字架下放著一束菊花。他們走進拉皮尼胡同,兩邊的住戶都是漁民,門口堆著收起來的漁網(wǎng)。佐庫利特叔叔年已六十,還是單身;他有個幫手,叫維托里奧,這幾天就要去服兵役。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就這樣在佐庫利特那里找到了活兒。

    他們的漁民生活第二天就開始了。近十點的時候收拾好漁網(wǎng),佐庫利特叔叔便對他們說該上工了;維托里奧把魚筐和漁網(wǎng)搬到門口,然后跑到鄰居家借了輛自行車,他們便向離泰拉齊納約六公里的莫拉出發(fā)了:維托里奧扛著沉重的漁網(wǎng),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則馱著魚筐。天空呈土黃色,空氣潮濕,像是還要下雨;一陣陣東南風把人們的皮膚和衣服都刮濕了。夜晚已下過雨,路面和田野都還是濕漉漉的。

    他們很快就騎到阿皮亞古道,古道旁邊是利尼亞河。阿皮亞古道通往韋萊特里和羅馬的那段路兩旁有數(shù)不盡的綠色樹木、村落和圍欄。他們在莫拉下了車,把車挨著放在一邊,開始捕魚。馬爾切洛和維托里奧一樣,在厚厚的褲子外套上長膠靴,而盧齊阿諾只在一旁觀察和學習。

    維托里奧下到利尼亞河里,直到那骯臟的河水浸過腳腕。他抓住漁網(wǎng)一頭的抓手,漁網(wǎng)的另一頭連著漁網(wǎng)圓形開口及其深深的圓錐形底部,那里也有根繩子,維托里奧把繩子頭交給馬爾切洛抓著,讓他在前面兩三米處也下到河里,然后拉著繩子前行。就這樣,他們開始在那骯臟的河水中走動,漁網(wǎng)在水面下滑動著。

    盧齊阿諾緊盯著這兩位漁民,他們一步一步地移動著,仿佛是在舉行宗教儀式的游行隊伍中游行。維托里奧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天。天空放晴了點:可以看見奇切奧角了。周圍的鳥兒在歡叫,河水被漁網(wǎng)拖動,嘩嘩作響:這是那里可以聽到的僅有響聲。維托里奧和馬爾切洛這樣走了半個小時,僅僅走出了五百米,還能看得見遠處放在道路旁的自行車?!盎仡^吧?!本S托里奧說道。他們先把網(wǎng)口拖到岸上,清理掉那上面纏繞的水草。盧齊阿諾走過來,看見網(wǎng)底已經(jīng)鼓鼓的,還微微顫動著。“有多少啦?”他問道。“八公斤吧?!本S托里奧回答。然后他們開始往回走,時不時還要停下來清理網(wǎng)口。當他們回到停放自行車的地方時,把漁網(wǎng)整個拖上了岸,將里面的大蝦全都倒出來,一共有十六公斤。然后把大蝦收進魚筐里。

    拉皮尼胡同中午的時候很安靜:泥濘的鵝卵石路面上,晾曬著漁網(wǎng)和竹竿。時而有個別頭上頂著陶罐的婦女經(jīng)過。很快她們就拉開用破舊漁網(wǎng)制作的門簾,走進什么人的家里去了。家門口臺階上一些吃奶的孩子在玩耍,骯臟的小臉像漁民的臉那樣紅紅的,身上穿的皺皺巴巴的袍子顯然是他們哥哥姐姐曾穿過的。也有人這時候還在收拾漁網(wǎng),兩腿叉開坐在低矮的、石灰涂層已經(jīng)剝落的院墻上。這時,南方太陽的金色光芒照射著這條胡同,胡同里充斥著用罐頭食品和弗羅林魚做的粥味。

    佐庫利特叔叔的家是平房,僅有一個房間,中間放了張雙人床,占去了房間四分之三的面積。床頭是鐵制的,涂了黑色油漆,上面繪有各種花紋;剩下那少得可憐的地方變成了擁擠的儲藏室:房門到外墻那點過道堆著竹竿、泡沫塑料塊和大大小小的漁網(wǎng)。屋內(nèi)各個角落里塞滿了舊時的榮譽證書、麻線和成捆的纜繩。天花板上垂下的兩根鐵絲拴著一根竹竿,上面掛滿了小魚籠。一扇窗戶前有個火爐子,上面正煮著魚粥。一吃罷飯,大家便又忙碌起來。整條拉皮尼胡同像一個院落那樣開始活躍起來,老人也好,小孩也好,都開始干活。他們干活的時候,相互不講話,也不爭吵。大家面朝魚筐,叉開腿、低著頭操弄著,不論是在街上的人,還是在家里(在屋內(nèi)、在床邊)的人,都是這個姿態(tài)。

    維托里奧和佐庫利特叔叔拿出早晨準備好的魚筐,一個一個打開,在底部放好連線,再把軟木塊上的魚鉤取下來,并在每個魚鉤上面穿個蝦米。最后把它們排在魚筐蓋上。每個筐里有一百五十個魚鉤;他們一直干到下午四點。然后,維托里奧休息,他出去跳舞了。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沒事干,去了漁民碼頭邊的小河旁散步:河邊上停著各種品牌的小船,尤希、帕蘭澤、小帕蘭澤、藍琪亞、蘭帕雷,還有電動小漁船,不一而足。佐庫利特叔叔的漁船馬利亞格拉齊亞(藍琪亞牌)卻停在拉皮尼胡同盡頭的小海灘上,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剛剛來到這里時就見過。

    晚上,他們早早地睡下:盧齊阿諾、馬爾切洛和佐庫利特叔叔睡大床,維托里奧打地鋪。深夜一點,就起身去捕魚。

    天空布滿濃云,但個別地方還能看見星星。大海的情形與天空差不多,僅在個別地方能夠看到一些燈光。然而,海潮嘩嘩響的聲音卻很強勁,仿佛整個夜晚他們只能聽到海潮的聲音。

    小海灘上到處可見燈光。早到的漁民已經(jīng)在船上點起燈籠,借著燈籠的微光顛簸著在海上航行,漁民們則手扶船幫以減輕船的顛簸帶來的不適。

    維托里奧點起馬利亞格拉齊亞上的燈籠。去年這艘漁船已滿二十五周歲了,但油漆仍然很鮮艷,船體很結(jié)實,鍍鋅板很輕盈。船艙內(nèi)部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他們抓住船幫推動小船,一直推到它在水面上開始擺晃為止。

    佐庫利特叔叔開始朝著奇切奧角方向的遠海劃船,但天空暗得連兩米外的地方都看不見;大海與天空仿佛是個寒冷而深不見底的黑洞。港灣里依稀可見一些漁船的燈光,它們變得越來越少,而燈光明亮的船隊出港則更為稀少。很快他們的船就遠離海岸,在通往奇切奧角的航道上變得越來越小。

    佐庫利特叔叔劃船,維托里奧與另外那兩個年輕人坐在船艙里。他們靜靜地坐著,只聽見船槳與槳叉摩擦的聲音,以及海潮那深沉的聲音。

    “這是要遠行嗎?”盧齊阿諾沉靜了一會兒細聲問馬爾切洛?!拔夷闹??!瘪R爾切洛回答說。佐庫利特叔叔和維托里奧都沒有搭腔。維托里奧接替佐庫利特叔叔劃船,叔叔坐到船艙里來后才解釋說:“我們要到珊瑚礁那邊去,在奇切奧角山崖的下方。”他和維托里奧交替劃船足有兩個小時,那時離開大陸已經(jīng)很遠了:周圍只有開闊的大海,令人感到害怕。其實他們離大陸并不太遠;假如那晚天氣晴朗,又有月光,盧齊阿諾一定能夠看到,巨大而幽暗的城墻和奇切奧角上的遺址與森林聳立在他的頭頂上。

    他們的漁船幾乎就在奇切奧角的山崖下面停了下來;維托里奧彎腰探測海水的深度?!暗嚼??”佐庫利特叔叔問道?!岸拟眨ㄒ烩占s合16米。不用米而用庹,是為了體現(xiàn)帕索里尼的語言特色),夠啦!”維托里奧回答?!岸拟铡!北R齊阿諾和馬爾切洛也重復(fù)說道。

    “我們到珊瑚礁了?!弊魩炖厥迨逭f。維托里奧從船首下面取出那塊軟木,插在一根半米長的竹竿上,竹竿的頂端拴著一塊黑色破布,再在竹竿上系上個燈籠,點亮了。維托里奧做這些事的時候,佐庫利特叔叔說道:“這下面就是夸德羅?!薄笆裁矗俊北R齊阿諾問道。

    “那是一座淹在水下的年代古老的城市?!?/p>

    “在這里的海水下面?”盧齊阿諾追問道。

    “是啊,整整一座城市,包括教堂與廣場,”佐庫利特叔叔說,“那座城市像羅馬一樣大?!?/p>

    維托里奧繼續(xù)干他的活:在軟木塊下面拴上一根長長的尼龍繩,繩子的另一頭拴著個墜子,連接到第一個魚籠的繩子。

    港灣里燈籠的數(shù)目越來越多,可以說增加了一倍,因為每艘漁船都把自己攜帶的帶燈的浮標拋進大海里了。維托里奧也是如此:軟木塊及其燈籠,漂在水面上像個醉漢那樣搖晃,吊墜連同尼龍繩和另一個魚籠的連線,撲通一聲沉入二十四庹深的海底。佐庫利特叔叔慢慢地劃著漁船,維托里奧則站在船尾,手持纜繩并看著第一個魚筐里的纜繩滑進海里;纜繩帶著那些細尼龍繩拴著的魚鉤和魚食(蝦米)沉入海底;一筐完了再下第二筐。一共是十筐,纜繩約十公里,魚鉤一千五百個。

    佐庫利特叔叔駕著船,不是徑直劃離浮標,而是圍著它劃,劃小圈,以便魚籠呈之字形沉到海底,而浮標上的燈籠在水面上晃悠著飄來飄去,距離最后的魚籠不超過半公里。于是,維托里奧把最后那個魚籠的軟木塊,拴到第二個浮標上,這次沒有點燈籠,然后又把那第二個浮標扔進海里。

    這時,月亮穿過斯佩隆加山上邊的云層,慢慢發(fā)出了光亮,天空好像放晴了;只有那邊還有云層,被月光映得發(fā)白。好幾百盞燈籠點綴著奇切奧角與斯佩隆加之間的海面,不太明亮的月光照射著好像高聳入云的奇切奧角山麓,呈現(xiàn)出與天空同樣的蔚藍色。

    盧齊阿諾借著月光見證了他們的第一批成果。他們的漁船離開第二個沒有燈籠的浮標,頻繁劃動的木槳把漁船迅速帶回到激烈搖晃的第一個浮標處。維托里奧把浮標拉上來,熄滅燈籠,然后反過來做剛才做過的事:開始把纜繩拉到船上來,一圈一圈地堆進筐里。盧齊阿諾和馬爾切洛滿懷擔憂地走過來。纜繩帶著空空的魚籠和魚鉤一點一點被拉上來;二三十個魚籠過后,才出現(xiàn)了第一條弗羅林魚,活蹦亂跳的。維托里奧把它從魚鉤上摘下來,扔進旁邊的魚筐里,盧齊阿諾則彎下腰去看那條肚子鼓鼓的、眼睛發(fā)紅、在月光照耀下銀光閃閃的弗羅林魚。

    “后面該是大魚鉤了?!本S托里奧說著,不停地用手從魚鉤上摘魚?!暗谝粋€魚籠里才一條弗羅林魚?!北R齊阿諾說道,這時他看到那條魚在筐里漸漸死去,感到很失望。維托里奧和佐庫利特叔叔則沉默不語。這時大魚鉤開始上來了,但都沒有捕著魚。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齒鯊魚,一會兒又一條,又大又肥,銀光閃閃。然后是一條黑鯛,一條海鯛,和一條三公斤重的棘鯊魚。佐庫利特叔叔高興得顧不上劃槳,親自過來察看。盧齊阿諾見叔叔偷偷高興,便大聲嚷道:“我們給你們帶來幸運啦?!?/p>

    纜繩一段一段地拉上來,一會兒魚籠里有魚,一會兒沒魚;有魚的時候,月光照射著魚鱗銀光閃閃。維托里奧那粗笨的手便把魚從魚鉤上摘下來扔進框里;魚的品種不一,有鯊魚、加吉魚、魴魚、施氏蝰魚、魚旨、歐洲鱸魚、大小弗羅林魚等等。

    這樣過了兩個小時,當最后一條魚被扔進魚筐,太陽已經(jīng)升起。奇切奧角山麓,相對于已經(jīng)轉(zhuǎn)為明亮的天空與大海,仍然顯得十分昏暗。

    作者簡介:皮埃爾·保羅·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1922—1975)是20世紀意大利文藝界最具才華和獨特魅力的藝術(shù)家之一,兼詩人、作家、導(dǎo)演、演員和記者于一身。

    原載《世界文學》2022年第4期

    責任編輯:蔣建偉

    美術(shù)插圖:曲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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