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外一首）

張曉輝

在老家，霧就是把杏花雨過篩

再細(xì)細(xì)地籮上一遍

每一次起霧

都是為了讓熟睡的村莊更靜謐

也有可能是早上吃罷饃

太陽突然反悔了

野外的玉米地

村頭小樹林、水塘邊

這乳白的緩緩升起的紗

讓人感到安心

霧中，盡可以大膽一些

鳥兒不叫，狗也不叫

早起人一聲輕輕的咳嗽

更像是一種提醒

走一步，霧便讓開一些

露出眼前的踏實(shí)

從前，根本不需要看太遠(yuǎn)

也不用擔(dān)心會(huì)迷路

因?yàn)樗拿姘朔?/p>

都是路

總有一場(chǎng)霧濃到化不開

總有小溪流

一直沿著童年的玉米葉子

簌簌下落

沿著車燈光柱，呈密集隊(duì)形

雪，似一群取義的白色飛蛾

想此時(shí)高高的雪山頂上

一定也有雪在下

一定也有更多的雪

正以鉛云的形式集結(jié)

而早前的雪

正從山腳順流而下

趕往河，趕往海

萬物簡(jiǎn)單

有重復(fù)的使命

我也一樣，雪

從兩鬢生發(fā)

并慢慢于心頭堆積

哦，就像河流也有遲滯的時(shí)候

雪中年的部分

不敢遇到溫暖

冰層下面

有不易覺察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