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春 捕捉每一個時刻

萬喜

金色亮片罩衫銀色亮片長褲黑色T恤金色身體鏈項鏈均為Paco Rabanne

拍攝這天，上海氣溫驟降，早晨下了雪，影棚里冰涼。現(xiàn)場播著張國榮的Monica ，李宇春站上我們?yōu)樗罱ǖ奈枧_，攝影燈打開，舞臺立刻閃出金色光芒。

我們面前的李宇春，用充滿生命力的舞臺姿態(tài)喚活氣氛，一如我們印象中的模樣；與此同時，和我們展開對話的李宇春，有一些新的思考正在萌發(fā)，溫暖、明亮、治愈，充滿力量。

近年來見到李宇春的人，都感知了她的變化—更柔軟了。

在機場見到歌迷，會調(diào)皮地捏一下對方的手臂；微博發(fā)得勤快了，評論里也能見到她的身影了；接受采訪時話多了，也更愿意表達了……李宇春說：“我以前確實不太多，或者說沒有（發(fā)微博），現(xiàn)在可能會跟他們（歌迷）多一些貧嘴，講一些冷笑話。和朋友的相處交流也變得多起來，尤其是春天天氣好的時候，會去郊外坐一坐，交流一下各自的生活。我覺得這幾年的生活，包括我們共同的經(jīng)歷，會讓我們更加珍惜跟朋友、歌迷、家人之間的一些瑣碎的日常?！蓖Ｏ聛淼臅r候，對生活的體察越發(fā)敏感細膩，在做核酸的路上發(fā)現(xiàn)樹葉換了顏色，路上的小花悄然盛開又凋謝，所到之處不同云朵的形狀也都值得記錄。

李宇春的創(chuàng)作也逐漸變得更加細微：“它可能在講一朵花，一個傍晚的微風，或者我自己的一個病情。它不是宏大的敘事，而是一件件具體的小事，一個生活的小切口?！?/p>

“今天還微笑的花朵，明天就會枯萎；我們愿留貯的一切，誘一誘人就飛?！币咔槠陂g，李宇春重讀詩人雪萊的詩歌《無?！罚⒁云錇殚_篇，進行了一系列新的音樂創(chuàng)作。生命的暗流之下，每個人或許都無法回避時代亦或人生的無常，李宇春也一樣。什么是生命中的“無?！蹦兀克f：“確診的那一刻，應該算是吧”。突如其來被醫(yī)生告知的疾病打亂了生活，李宇春用新歌《五臟六腑》告訴我們：“如果不幸，哪一天我的軀體僵硬了，我還有五臟六腑啊，它們一定會從我的體內(nèi)奔涌而出，愛著你?！?/p>

關于這段闡述，李宇春回答我們：“歌里有我的幼稚，或者是說是一種理想主義，我覺得一個人要用整個生命去愛你的話，可能某一天我的軀殼已經(jīng)腐朽了，但我的五臟六腑、我的內(nèi)在仍舊洶涌，還是會向你奔涌。”

新歌《五臟六腑》里，有和煦陽光的溫度，吹著微風的湖泊，散發(fā)著金燦燦面包香味的清晨，洶涌的情感藏于平靜、質(zhì)樸、克制的溫柔之中。李宇春說：“近三年的時間，時常會感受到日常生活中一些突如其來的變故與無常，所以我覺得它是我很好的一個專輯開篇。

如果說創(chuàng)作需要從旁觀者的角度抽離地思考和克制地表達，而在真實演繹的時刻，則要直面切身的痛感。李宇春說：“這首歌去年就想要寫，中間自己消化了有半年的時間，大概今年四五月份才動筆。我自己去錄demo，去消化那種情感和情緒。第一次錄的時候會有一點點不敢唱太大聲，然后才去逐漸適應?！?/p>

她想通過《五臟六腑》傳遞出一種對于生命的愛，在表面平靜的生活背后，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遇到?jīng)坝康陌盗鳌！坝蟹e極的時刻，也有悲傷的一面，這種交織在一起的情感，是我心中的浪漫?！比松鸁o常，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要保持對生命的敬畏與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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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李宇春為紀錄片《冰凍地球II》創(chuàng)作了一首國際推廣曲《送它回家》?！端退丶摇酚衫钣畲汉椭娪芭錁反髱煗h斯季默先生一起合作完成?！拔易约汉芟矚g他給電影《敦刻爾克》創(chuàng)作的配樂，對他的風格也很熟悉，我們通過郵件交流感受與想法”。在表達視角上，李宇春和詞作者李格弟老師不希望把動物作為一種擬人化的表達，在她看來：“我們?nèi)祟悰]有辦法代替動物?！?/p>

紀錄片中讓李宇春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14萬億噸的冰都融化了”。她回憶起片中的種種：“整個紀錄片有非常多印象深刻的畫面。其中有一個是關于北極熊的，隨著夏季海冰的融化，許多北極熊被迫前往陸地去覓食，最后走到了人類荒廢的工廠，那個畫面讓我觸目驚心，心里會有很多的感慨。關于這首歌的歌詞部分，我和李格弟老師也討論了很久，對于我們（人類）是否有這樣的權利或能力（送它回家），我覺得是問號，但它是一個美好的愿景。我們希望通過紀錄片，通過音樂，讓大家有一些思考?！?/p>

同樣探討自然與生命，從《人間樂園》到《送它回家》，李宇春說：“2019年發(fā)行《哇》那張專輯的時候，包括寫《哇》和《人間樂園》，對生命議題還是非常理性的認知。但現(xiàn)在聊生命，經(jīng)歷疫情之后再談論生命議題，是真真實實、身臨其境、近在咫尺的?！?/p>

李宇春今年的生日是在live house過的。其實同事們?yōu)樗郎蕚淞艘粋€小型party，而突如其來的情緒讓她逃跑了。“我跑去看了一場live，在一個很小的live house看了一場樂隊演出，現(xiàn)場的人不多，但我很感動、很開心?！?/p>

最吸引李宇春的始終是音樂和人群?！白钭屛腋袆拥倪€是音樂跟人群之間的這種關系，表演者跟觀眾之間的連接。

“是跟我當下去想的一些東西，包括我期待的一些東西有關聯(lián)”，于是她參加了《我們民謠2022》?！拔易约簠⒓泳C藝節(jié)目并不多，對綜藝節(jié)目的選擇也比較謹慎，因為我喜歡問很多問題。”選擇《我們民謠2022》的理由很簡單：“想看一場live house，想聽一首民謠，僅此而已”。

在錄制現(xiàn)場，李宇春感受到真誠交流的幸福感?！暗谝粓龅囊娒鏁?，最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起立、歡呼、歌唱，我覺得那就是一種幸福感啊?！碑斘枧_上的人和臺下的聽眾源源不斷地產(chǎn)生交流和互動，她作為舞臺下的那個嘉賓，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幸福。民謠在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打動了李宇春，她說：“最打動我的是一種現(xiàn)實感，因為民謠沒有很華麗的編曲，講的事情也是我們生活當中的一些非常平凡的人和事，那個東西就非常的真?！袄钣畲河X得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不管是談話、音樂，真實都是非常重要的。

懷舊與當下

和所有人一樣，今年的李宇春有了更多的停頓的時間，用來獨處和思考，看書、練琴、看老電影?！敖衲晟习肽隉o論是綜藝還是音樂節(jié)目，會有一個很強烈的主題叫做懷舊。正好那段時間我看了很多1990年代最輝煌的歌手前輩們的表演、頒獎視頻和勁歌金曲，也看了張國榮的演唱會和電影《阿飛正傳》。大家都在懷舊的時候，我也會思考，為什么我們會在此刻如此懷舊，我們到底在懷念什么？我這張專輯里其實也有一些相對復古的作品，通過自己的音樂創(chuàng)造去表達自己的思考：有的時候你懷念的究竟是人？還是一個時代？”

所以當看到ELLE為這次拍攝所搭建的舞臺時，她立刻就回想起了那個年代，那個時刻?！敖裉煺麄€拍攝過程我很開心，整個場景包括美術都是一種復古懷舊的氛圍，和我新專輯的某一部分表達和音樂嘗試不謀而合：比如disco，比如1970年代的華麗搖滾。我就有一刻在回想，我為什么會做disco ？之前我在這方面的嘗試并不多，disco和華麗搖滾本身有一種虛幻，某種程度上，它代表了當下的一些心情，好像每天都在上演一種荒誕與魔幻。”

李宇春每一次來上海，幾乎都會在虹橋機場的休息間吃一碗蔥油拉面，“感覺就好像沒有吃一碗蔥油拌面，這趟行程就不夠圓滿。吃那一碗面，我就很滿足了，而且我每次都吃得非常的干凈。”新一年的愿望，李宇春還沒想到，但對于當下的現(xiàn)在，這一刻，也許我們過好此刻是更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