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記（八）

Jonathan Swift

《格列佛游記》是英國作家喬納森·斯威夫特創(chuàng)作的一部長篇游記體諷刺小說，首次出版于1726年。

作者用諷刺的手法，虛構(gòu)出了荒誕而離奇的情節(jié)，描述了主人公——格列佛船長在幾個國家的奇遇，影射了當時英國議會中毫無意義的黨派斗爭，以及統(tǒng)治集團的昏庸腐朽和唯利是圖，對殖民戰(zhàn)爭的殘酷暴戾進行了揭露和批判。

第八章在布羅卜丁奈格的其他經(jīng)歷

由于我太小，我在王宮逗留期間有好幾次危險事故。一天，葛蘭達克利赤把我放在王宮花園的草地上，自己和王后的幾個貴婦去散步了。一個園丁的小白狗出現(xiàn)了，它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它用嘴叼著我，把我叼到了它的主人那兒。幸運的是，它受到了良好的訓(xùn)練，沒有試圖咬我，所以我沒有受傷。

一天王后對我說，“劃艇或劃船會對你的健康有好處。你覺得怎么樣？你愿意讓我為你安排嗎？”

“夫人，”我回答說，“我愿意每天劃艇或劃船一會兒，可是哪兒找得到足夠小的船呢？”

“交給我吧，”她回答說，然后叫來了她的工匠，命令他們做有帆的小船。他們還做了一個木質(zhì)容器，大約100米長、17米寬、3米深。這個容器盛上了水，我被小心地放進了水面上我的船里。每天我在那兒劃船或者劃艇，王后和她的貴婦在旁邊看。當然沒有風，不過這些貴婦用力吹，使船移動。

當一個貴婦抓起我往船里放時，我?guī)缀踉俅蝸G了性命。她不夠小心，把我弄掉了。我驚恐萬狀，感覺自己在空中往下落。不過沒有摔到地上，我的褲子刮住了她衣服上的一個別針。我不得不呆在那兒，連一個指頭都不敢動，直到葛蘭達克利赤跑過來救我。

但是在布羅卜丁奈格的最大危險來自一只猴子。一天葛蘭達克利赤讓我獨自留在她的房間里，她去拜訪一些貴婦。天比較熱，窗子是開著的。我正呆在我用作臥室的盒子里，臥室的門是敞開的。突然我聽見動物跳過窗子的聲音，我立即躲到我的盒子后面去。猴子在我看起來很大，它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藏身之處。它抓起我，把我緊緊地抱著，像是抱著嬰兒。當它聽見有人打開臥室門的聲音，就立即從窗子跳出去跑上屋頂。

我想我從來沒有處于如此大的危險之中。它用三只腿跑一只腿抱著我，隨時都可能讓我掉下去，而我們至少離地有300米高。我可以聽見宮里一片叫嚷聲，仆從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拿來梯子往屋頂上爬。葛蘭達克利赤在哭，數(shù)百人在花園里看。此時，猴子正平靜地坐在屋頂，它正從它的嘴里取出食物往我的嘴里塞。它仍然以為我是它的嬰兒。我猜這對于下面圍觀的人來說是有趣的景觀，可是我極為害怕掉下去。

子放下我跑開了。我得救了，被送到了地面。此后我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兩周，直到我感覺好些，才再見人。猴子被抓住殺死了。

當我再次見到國王時，他問我這次的經(jīng)歷?！澳愕母惺苁鞘裁?，”他問，“當猴子抱著你上屋頂時？”

“先生，”我勇敢地回答說，“我很害怕，那是真的，不過下次像這樣的動物來襲擊我時，我決不會猶豫。我會像這樣拔出我的寶劍”——我向他表演我將做什么——“將這動物傷得再也不敢靠近我！”

可是我在空中揮舞我的小劍時，國王和他的王公大聲笑了起來，我想證明我的勇敢，可是我失敗了，因為對他們來說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動物。我后來想起這在英國也經(jīng)常發(fā)生，當一個沒有家庭背景、沒有財富或沒有智力的人裝模作樣跟我們偉大的領(lǐng)袖一樣重要時我們也會如此嘲笑。

隨后幾周，我開始跟國王有幾次非常有趣的談話。他是一個聰明、理解力強的人。

“再告訴我一些關(guān)于你們國家的事，”一天他對我說，“我想聽聽你們的法律、你們的政治生活以及你們的風俗習慣。告訴我這些方面的全部情況，也許有些東西我們可以搬到布羅卜丁奈格來用?！?/p>

“我很高興，先生，”我驕傲地回答，“我們的國王控制著三個偉大的國家：蘇格蘭、愛爾蘭和英格蘭。我們的食物大部分自己出產(chǎn)，天氣既不太冷又不太熱。有兩組人制定我們的法律，其一叫做上議院，他們來自這個國家最古老最偉大的家族，其二84 叫做下議院，他們是這個國家最誠實、聰明而通情達理的人，是由人民自由選出來的。我們有法官決定對犯罪分子的懲罰，我們有龐大的軍隊，無敵于全世界?！?/p>

在我講的時候，國王記著筆記。我連續(xù)幾天進行解釋，我也描述了過去百來年不列顛的歷史。然后國王問了我一大堆問題。這是其中幾個。

“你們怎么教育、訓(xùn)練好家族的年青人？如果一個古老家族的最后一個兒子去世了，你們怎么給上議院選定新的議員？這些議員真是最適合給這個國家制定法律的人嗎？在下議院中，這些人是真的誠實而聰明嗎？富人從來不用錢買路進入議院嗎？你說法律制定者不收報酬，但是你敢肯定他們從來不收受賄賂嗎？”

然后他問了一些關(guān)于我們的法庭的問題?！澳銈兊膶徟袨槭裁茨敲春臅r而費錢？你們的律師和法官究竟知道多少你們的法律？他們判定正誤有多仔細？”

“為什么，”他接著說，“你們經(jīng)常打仗？或者是你們喜歡戰(zhàn)爭，或者是你們的鄰居很難處！究竟為什么你們需要軍隊？如果你們是熱愛和平的人民，你們不應(yīng)該害怕別的國家。而在過去的百年里，你們除了掠奪、打仗和謀殺沒有干別的！你們最近的歷史顯示了殘酷、嫉妒、欺詐和瘋狂的最糟糕的結(jié)果！”

我力圖盡可能滿意地回答國王，可是他并不認為我們的制度好。

“不，我的小朋友，”他和善而認真地說，“我為你感到遺憾。你向我證明了你們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提供給我們。也許在過去，你們的政治生活曾經(jīng)組織得恰當，可是現(xiàn)在很明顯，這個制度的每一部分都充滿了惰性和自私。你們的政客可以受賄賂，你們的戰(zhàn)士并不真的勇敢，你們的法官和律師既不通情理又不誠實，而你們的法律制定者自己知道得很少，做得更少。你一生的大多數(shù)時光都用于旅行了，我真誠地希望你比大多數(shù)英國人品行要好，不過據(jù)你所告訴我的，我擔心你的國人是地上曾經(jīng)爬行過的昆蟲中最糟糕的小國民。”

我非常遺憾不得不轉(zhuǎn)述國王的這些話，我這樣做只是因為我對真相的熱愛。我必須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發(fā)生的事，即使我并不贊同。在他發(fā)表關(guān)于我親愛的祖國的不同尋常的看法時，我不得不耐心地聽著。不過我們必須記住，這個國王生活在幾乎完全與世隔絕的國度里，因為他不知道別的國家的制度或習俗，他的想法中有一定的狹隘性，這當然是我們歐洲人所沒有的。

你將覺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很難置信。

“先生，”我說，“我想送給你一樣?xùn)|西以表示感謝自我從來到宮里后你對我的厚愛。三四百年前，我們歐洲人發(fā)明了怎樣制造一種特別的粉末。當你點燃它時，它立即燃燒爆炸，聲音比打雷還響，你可以用它來把很沉的金屬彈丸從很大的槍中射出，它可以摧毀最大的輪船，消滅整個軍隊，把人的身軀切成兩半，摧毀最堅固的墻壁。它叫火藥，制作起來簡單廉價。為了表達我是多么的感激你，我自愿給你解釋怎么制造它——然后你就有能力消滅你的所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