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黑子
清角身披著烏云走來,前往美麗的古吹臺。
清角手捏著暴雨。
當(dāng)清角應(yīng)聲而至,口吐狂風(fēng),掀落了一個王朝的宮瓦。那一地對號入座的散亂,有音符與詞語釀造的驚慌,等待著一個人,一只手,打開鬼神之心。
師曠,靜靜地在琴弦上撿著淚珠。
無恚,無息。
只有一根弦珍惜著一個來世:民貴君輕,并沒有五音六律高深,如同剛剛沐浴而出的微笑,帶著親切的溫度,為今天的我們,演奏著一個盛世的由來。
我的到來,子野,你毫不戒備,也毫不介意。我的要求你欣慰已久。我不過是你點(diǎn)著艾草后,飄揚(yáng)過來的一個音符,為你捎來了清角無怒的時刻。
現(xiàn)在,是的,我的德,宛若曠世嬌柔的女孩,承載著你毫無憤慨的展望。
清角婀娜走來,舉世歡騰。
在臺上,臺下,從來都是有理由的度劫歌唱,茅草之劍,只留下惠民者的目光。
還需要燭光嗎?
你的演算,造就了民族強(qiáng)音:民才是本,才是一個盲者真正的眼睛。被琴撞壞的墻,還在耳邊;被酒倒錯的樽,酣睡在柏旁。
沒有一個怒怨的音符穿越古今還可以燃燒。
三過禹王臺公園而未入的,就是今世的我。
我要追隨的,是一把因勢利導(dǎo)的木锨,而不是一堆堵塞缺失的掩土。所以,三生,三世,我都路過了閃爍的時間之門。
天空有天空的打算,日出有日出的想法。
如果可以路過第四次,閃爍的將成為定格。
一棵松樹的綠波,都會成為最聽話的浪花。在那時,我依然仰望禹王的锨下,而不敢靠近,只能膜拜跟隨著的虔誠。
禹,我的信念。
禹,呱呱墜地的希望,并沒有讓你停下引水的腳步,也許你知道更多的希望在急切地潰逃,就像我,迫切地在等待你的開鑿。
禹,啟明星多么想握著你的揮手,啃下堅實(shí)的濤聲。一聲招呼,一言九鼎。樹木因此而心情轉(zhuǎn)好,打扮得貼切蔥蘢。鳥兒徹夜練聲,只為到臺上能為你獻(xiàn)一次矚目的歌鳴。
一條河的傳說,全留在了岣嶁碑里。
如同謎語,每一個字都是一個歷經(jīng)坎坷的腳印,趔趄中寫滿了疲憊。每一字的堅持,都身披著荊棘,仿若魚骨,散發(fā)著天問的鋒芒。
也許上輩子的我,并不知道今世的我還有第五次瞻仰,萬千感慨,都為時代馴服的大河再長顏面。
謎語拂塵。
臺的個子很高尚,心的臂膀很寬厚。我若有第六次未來,一定是從大河安瀾的源頭,感激得潸然,順勢而涕零禹王臺的致美。
一位從宋朝走來的善者,該經(jīng)歷過怎樣的滄桑。他在尋找什么樣的靈魂,他為誰跋涉在久遠(yuǎn)的空境。
難道宋朝的繁塔,故鄉(xiāng)是我身處的時代。
鐘一樣的身材,倒縫的口袋,裝滿了眾多走失的佛像。
熟背了覓蹤的密碼,倒立而行,行走了千年,仍步履不止。大地,不忍再多加一絲無色的羈絆;蒼穹,不再遺留一朵不透的云。
被鏟掉的,應(yīng)該是歷史的累贅;重鑲嵌的,應(yīng)該是最新的民族之魂。
興慈也好,天清也罷,如同我的乳名,都是陽光最明澈的凝聚和頓悟。從童年開始,他并不孤獨(dú),我的腳步,一直陪他打坐至今。
講僧曾經(jīng),禪僧過往,都是為飽受苦難的一種種植。那些城北的面容,那些城南的兌現(xiàn),其實(shí)都是六角空心的謙遜,為一場新時代的繁榮,造像。
油鹽醬醋都是城市樓閣的構(gòu)造,我們對于人生最驚喜的感悟,不過是心與心壘砌的灰漿,佛與佛之間的默契,朝代與朝代之間的韁繩。
當(dāng)童年起身長大,當(dāng)民眾站立凝聚,繁塔,給了歷史長河里百舸的帆布,靜寂的安生和善良。
有一種文字是菊花寫成。
在開封火車站,簇?fù)碇f種表情的菊花,在篤定中等車。那些接車的菊花排列成歡迎的字樣,靜候一聲鳴笛,帶回急切的心魂,榮歸故里。
那些翹首的菊觸,深深懂得他們在大年夜要與禹王團(tuán)聚的含義。
善良從東徐徐進(jìn)站,憫懷從西朝圣而至。
開封,僅僅是盛世的一個符號,因?yàn)楣爬?,綻開的新霞才更加耀眼,仿若佛經(jīng)里一行行注釋的菊魂,展開了我駐扎在根須內(nèi)的想象。
行李箱裝滿了菊花講解的開封新景。
也許菊魂會把我的心,打開在機(jī)器轟隆的工地;也許菊魂會把我的姿態(tài),漂泊于無垠的海洋。
有些山需要我的菊語作為石階,有些城需要我的菊彩涂染新顏。
能在火車上來去匆匆的菊,都是萬色端正的佛。
我不去想靈魂的影子該何時下車,我不去想內(nèi)心的光芒該何時菊花一樣寫在額頭。我要勸阻的是竊竊私語的葉子,不要被陰郁等黃。新時代的風(fēng),都是明朗的驚嘆。在車站,沒有星辰的遺體,只有歸來的重獲。
在菊魂的目光里,有我淺淺的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