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xiāng)偶遇
2023-04-29 00:00:00李永海
時代報告·奔流 2023年12期
每當空氣里飄蕩著槐樹花的清香，我就忍不住開始懷念舊時光。有空時，經(jīng)常翻開記憶的相冊，欣賞家鄉(xiāng)那片寧靜而美麗的田園風景。鄉(xiāng)村的空氣是清新的，天空是蔚藍的，景色也是獨特的，時常讓我留連忘返。偶爾在城區(qū)待倦了，就特別想回老家，到鄉(xiāng)村去走一走，鄉(xiāng)下的清晨，清爽、透涼、純凈。選一個晴朗日，我獨自一人回到豫南固始鄉(xiāng)下的老家。
藍藍的天空飄著淡淡的白云，偶爾掠過一尾春燕，那清脆的鳴啼，宛如天籟，奏響了一首動人的情歌，陌上又見花開。村莊到處都是青翠的絲絲楊柳，小橋流水，朵朵落紅在微風中飄落著，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一樣美好。行走在鄉(xiāng)間新鋪的水泥路上，思索著自己走過的人生之路，很想好好地用稚嫩的筆來記錄一下，那些被塵世擱置得太久的片段或某些體驗，重新審視現(xiàn)實中的我。
在故鄉(xiāng)放慢腳步，放松心情。理想和現(xiàn)實總是有差距的，幸好還有差距，不然，誰還稀罕理想？人的一生會走過多少個路口，會有多少路過的風景，但生命總是向前的。在時下講究包裝的社會里，每個生命都很脆弱，我們只有不斷地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不斷改變自己的生存狀態(tài)。漸漸地明白，一個生命是多么的渺小，即使消失了，地球也照樣轉(zhuǎn)，我們只能珍惜生存的權(quán)利，而不必追求所謂的完美，不必作太多的比較，每一種生活都有其樂趣，不必完全統(tǒng)一。花落花開，云卷云舒，我們舒心地接受，盡情享受過程的美好，因為我們尚能擁有一個完美的人生四季。歲月回頭望，往事常有一種懷舊的溫柔氣息把我纏繞。一路走來，從部隊到地方，從軍人到稅務(wù)人，從鄉(xiāng)村到縣城，我始終奔走在他鄉(xiāng)。往往回到家鄉(xiāng)，反而變成了游客，不，是游子。
置身家鄉(xiāng)的田間地頭，格外興奮踏實。泥土的故鄉(xiāng)，扎滿我生命的根須，是我心靈皈依和朝拜的圣地。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到處都開著花兒，有些花兒我叫不出名字，五彩繽紛，芬芳撲鼻。原野一片綠色，草木蔥蘢。正所謂古人云：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guī)聲里雨如煙。
在村口邊，我剛走進伯父的農(nóng)家新舍，一條壯碩的大黃狗迎接上來，在我面前搖頭擺尾并不斷地發(fā)出親切友好的輕吠聲。推開西邊農(nóng)家小院的有些破舊的大門，一股含有泥土味道的清香撲面而來。院子兩米高的土墻上爬滿了瓜藤，茂密的綠葉帶著黃色的小花，很鮮艷。我的童年和少年都在此度過的，幼時為偷摘墻上的瓜果，我曾摔傷了腿，至今仍留有印記呢。
堂兄堂弟都外出有一些時日了，只有二娘在家。二伯家堂屋的墻壁上還掛著我在部隊立功的照片，時間已過去很久了，照片有些泛黃，但我依然能看見自己當年青春蓬勃的模樣。
我與二娘閑敘了一會兒家常，她老人家就開始給我準備晚飯了。我?guī)筒簧厦?，只好來到村外，背著手閑散著到處轉(zhuǎn)悠。不經(jīng)意間，驚喜地遇到兒時的兩位伙伴，尋一個僻靜處，大伙兒坐在一起，品茶，聊天，似乎都挺開心的，可是，說來挺怪，我再也找不到從前的那種親近感和歸屬感。
告別兒時伙伴，我繼續(xù)走在鄉(xiāng)間幽靜的小路上，尋找著屬于田野的氣息和美麗，心中漸漸蕩漾出一份溫情?？傆X得有一雙手在擦拭自己的靈魂，拂去塵埃，不由地生發(fā)出種種感慨，榮辱名利，皆如過往云煙。
天空白云飄動著，村莊多了一縷縷沁人心脾的槐花清香，于是就有了根深蒂固的鄉(xiāng)情和刻骨銘心的故園情結(jié)。雖然曾被感動的人和事、景和物永遠不會復原，但時常會在記憶的底片上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鮮活起來。
河塘里的水很澄澈，我想起少年時，經(jīng)常站在河塘邊看水中的倒影，每每這時，爺爺就靠在那棵最茂盛的槐樹下，眼神從河塘飄過，如同河塘上面的霧氣，飄忽不定，若隱若現(xiàn)。玩累了，我就趴在爺爺?shù)耐壬?，讓爺爺給我講民間傳說和革命英雄故事，直到天邊的夕陽不見蹤影，至今仍然記憶猶新。然而，爺爺已離開我們已逾40年了，每每念及，情不自禁淚水漣漣……
陽光下，蜂飛蝶舞，我陶醉了。忽然，一絲暗暗的清香襲入鼻翼，幽遠而又熟悉。探香尋源，我來到不遠處一棵溢滿香味的老槐樹旁。
在這棵老槐樹下有一個輪椅，上面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她臉上帶著安靜清澈的微笑。她顯得很費勁的樣子站起來朝我揮揮手，熱情地向我打招呼。我走上前仔細一看，原來她是我一位戰(zhàn)友的妹妹，有個好聽的名字：槐花。
經(jīng)過簡短的交談，我得知，槐花五年前大學畢業(yè)后應(yīng)聘到南方的一家國際著名企業(yè)工作，年薪豐厚，前年春節(jié)回家時不幸遭遇了一場車禍，她不幸失去了右腿，單位知道后派人送上了一些慰問金，同時也給她帶來了解聘的通知……從此，她的世界一片死寂。
當命運突然換了一張臉孔，除了見招拆招，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槐花閃亮著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對我說：“任何事物都不是沉淪的理由，面對災(zāi)難和人生的不幸，不能成為生活的弱者親人的包袱?。 彼卺t(yī)院躺了大半年后，出院安上了假肢，克服了生活中種種難以想象的困難，后來在家鄉(xiāng)經(jīng)營了一家農(nóng)家超市，因為誠實守信、待人熱情，她把超市經(jīng)營得風生水起。
“現(xiàn)在日子越過越紅火，隨著你們稅務(wù)部門減稅降費的實施，我已全部享受小微企業(yè)稅收優(yōu)惠政策啦！”槐花滿臉興奮地向我娓娓道來?？粗荒樓宄禾鹈赖男θ荩业那榫w也被感染了。
喧囂人世間，我們每個人都很平凡，也很平淡，可是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要讓每段日子都有花開一般的鮮艷。
林清玄先生說過：“心美則一切皆美，情深則萬象皆深?！敝灰覀冇袠酚^豁達的情懷，有善于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有真誠感受美的心靈，世間萬物一切皆有詩意。歲月是流動的河流，如同長江之水，滔滔東去，永不停歇。歲月磨平了楞楞角角，將多少往事淡忘在紅塵之中。
暮色降臨，天空闊大，蒼茫遍野。牛羊靜靜歸欄，牛糞燃起的裊裊炊煙，誘惑著我的呼吸。清香寂靜，淡雅依然。有的只是悠遠的風和天高云淡，有的只是閑庭信步和淡定從容。面對命運的突襲，美麗的姑娘槐花用自己的堅強信念，搏擊人生的風雨，笑看世間花開花謝。這何不是鄉(xiāng)間最美麗的風景？
這時，一陣和煦的暖風吹過來，夾雜著陣陣槐花的馨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沁人心脾。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才會感覺所有的煩惱憂愁了無痕跡了。寧靜致遠，淡泊人生。想一想，又何曾不是這樣的呢？
槐花教給我了另一種生活的態(tài)度：不退縮，不放棄！
責任編輯/石淑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