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待我如親人

杜保祥

黨的二十大舉世關(guān)注，我有幸在黨的光輝照耀下，追隨黨走過了幾十年。我們黨為人民而生，因人民而興，堅持真正把群眾路線植根于全黨同志思想之中、落實到每個黨員行動之上，筑牢黨的事業(yè)使之永遠立于人民根基之上。堅持人民至上，密切聯(lián)系群眾，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是我們黨的最大政治優(yōu)勢。這對我而言是有切身體會的。

那是上世紀(jì)七十年代的一個夏天，我剛調(diào)到青南工作不久，在巴顏喀拉山南麓的尼曲河畔下紅科公社下帳。牧區(qū)的工作生活可想而知是艱苦的，物資的匱乏和高原艱苦的自然環(huán)境對于我們當(dāng)時在崗的每一位共產(chǎn)黨員來說是最大的困難。是那里的人民群眾，給了我們最大的幫助，解決了我們在生活上的后顧之憂，能讓我們安心工作。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騎馬從一個生產(chǎn)隊到另一個生產(chǎn)隊去抓畜牧業(yè)生產(chǎn)。上午動身時風(fēng)和日麗，晴空萬里，大約走了4個多小時，天空驟然混沌起來，開始飄起了雪花，刮起了大風(fēng)。我們頂著風(fēng)雪繼續(xù)騎馬前行。當(dāng)我們爬過幾座山梁，涉過幾條小河之后，便迷失了方向，不知向何處去。在風(fēng)雪交加的時空里，在茫茫的草原上，毫無目標(biāo)地騎行著。不知用了多少時間，走了多少路程，仍不見任何標(biāo)志，更看不到一頂帳房。天黑了下來，可我們不能停，因為停下來，就會被大雪埋住，也會被寒風(fēng)吹僵。帶路的向?qū)О脝实卣f：“都怨我，帶錯了路，讓你跟著受罪，看來我們今天要在這交代了（死亡）”。我鼓勵他說：“怕沒有，總會走出去的！”我雖然這樣說，但內(nèi)心也很恐懼，因為能不能走出去，我心里也沒有一點底。好在我們被救了！是路途中的一戶牧民聽到自家的狗叫，出來一探究竟幫了我們。那個年代，我們要給他們糧票和錢以表謝意，他們拒不接受，說：“不要說干部，就是普通人來我們家，也照樣接待，誰一生中不會遇到點困難呢！”

1974年的冬天，達日草原下了一場大雪，氣溫在零下四十度。牲畜迎著狂風(fēng)，用蹄子扒雪尋草。河谷里的水已經(jīng)凍實，牧民用水需要下山砸冰取水。牛圈的牛糞凍得像石頭一樣堅硬，牛毛帳房被狂風(fēng)吹起，人坐在牛糞火旁取暖，前胸未熱，后背冰冷，可以說整個大地凍成了一個大冰球。我奉命去桑日麻公社抗災(zāi)保畜，跟我一起去的是藏族翻譯錢昂。當(dāng)我們從公社出發(fā)，騎馬到達目的地時，已是下午五點多鐘。我們住在藏族牧民日保家里。天氣太冷了，我倆打開馬褡子，在帳房右上角的地方鋪上了毛氈、馬褡子、狗皮褥子，展好被子，再蓋上皮大衣，脫下棉褲、棉襖，鉆入被筒。這時，牧民日保的阿奶兩手抱著一條毛毯來到跟前，用藏語說道：“今天特別冷，把毛毯壓上吧?！蔽揖芙^說：“不要不要，我們蓋的已經(jīng)很厚了，不會冷的?！蔽蚁?，阿奶要把毛毯給我蓋上，他們蓋的是什么呢？睡到半夜，我醒來覺著身上重重的，好像壓著什么東西，伸手一摸，是毛毯，是阿奶趁我睡著給我蓋上了。我暗暗囑咐自己，要好好工作，好好為群眾辦實事，以實際行動報答阿奶，報答眾多藏族群眾對我的關(guān)愛。

有一年的盛夏，我被抽派到甘德縣下藏科公社去下帳。該公社比較偏遠，到縣城騎馬要走兩天（當(dāng)時沒通公路）。在那里下帳時，翻譯、基干民兵小洛周是一位年輕可愛的小伙子。有一天，我倆騎馬到一個生產(chǎn)隊去工作，到了傍晚還未到達目的地。這時看到草灘上扎了一頂孤零零的牛毛帳房，就商量在此住一晚上，第二天再騎馬到目的地去工作。這頂帳房的主人叫達日杰，六十多歲，家中有老伴、兒子和女兒，共四口人。我們被熱情地招待著，喝罷奶茶，吃過糌粑之后，因為白天騎了一天馬，比較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半夜我被疼醒了，不是得了急性痢疾就是急性腸炎，那個時候在那種條件下，這都是要命的病。兩位老人聽到響動后，立即生著火，把酥油、曲拉、茶葉、紅糖熬在一起讓我喝，說這是藏族治拉肚子的最好方法。我喝下之后，并未止住疼痛。這時，他們幾個就商量，決定派小洛周和達日杰的兒子連夜騎馬去請醫(yī)生，可牧區(qū)居住十分分散，騎馬到醫(yī)生住的帳房，需要兩個多小時，到公社衛(wèi)生所需要三四個小時，沒有其他辦法，只得連夜前往。小洛周他倆走后，帳房里只剩下我和兩個老人（他女兒在羊圈守夜，不能離開），因為肚子疼痛，我一直呻吟著，兩位老人也一直在我身邊安慰著、守護著。我隔不了多久，就要到帳房外去解手，兩個老人，就一邊一個攙扶著。就這樣等到第二天太陽偏西，還沒見請來醫(yī)生。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里，兩位老人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不定時地給我喂茶、喂新鮮酥油拌的大米飯。但因為疼得厲害，根本吃不進、喝不下。達日杰老伴抖著雙手，端著小碗，流著眼淚，不時地用半句藏語半句漢語問我：“疼的厲害嗎？少吃點吧！吃些飯就會好些?！蔽覟榱俗寖晌焕先说玫桨参?，就抬起頭來，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口米，淚水隨即模糊了我的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十幾年前的情景：那時我還未參加工作，有次生病，大概是患了闌尾炎，也是肚子疼痛，我的父母坐在床前，流著眼淚輕聲地安慰我，用小勺給我喂水、喂飯。眼前的兩位老人雖然與我素昧平生，但他們的一舉一動多么像我的父母?。资赀^去了，我的工作也幾經(jīng)調(diào)動，直到退休，到現(xiàn)在我對兩位老人一直不能忘懷，他們對我那父母般的愛，一直教育著我，激勵著我。我們要永遠記?。喝嗣袢罕娛俏覀兊母改?，我們是人民的兒子。

在這個偉大的新時代，作為黨員干部更要積極響應(yīng)時代召喚，把人民至上理念融于血脈、植入心田，緊緊依靠人民、不斷造福人民、牢牢植根人民，永遠保持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lián)系，始終同人民群眾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以最大勇氣、最強底氣，奮力走好新時代長征路，做奮進新征程的“第一方陣”，團結(jié)帶領(lǐng)人民群眾踔厲奮發(fā)、勇毅前行。

（作者系中共青海省委老干部局原局長）責(zé)任編輯：許籍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