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尼科爾斯
“很多使用食物銀行的人告訴我們,他們正在考慮醫(yī)療輔助死亡或自殺,因為他們實在無法忍受極端貧困的折磨了?!?/p>
我已經(jīng)在密西沙加食物銀行工作14年了。我一開始負責市場營銷和資金開發(fā),6年前開始擔任首席執(zhí)行官。我們的工作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緊迫,新冠疫情暴發(fā)以來,人們對我們服務的需求激增了60%。過去都是我們主動作為,拓寬服務面,主動去幫助那些生活在貧困中卻不知道食物銀行存在的人?,F(xiàn)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整個疫情期間,人們對食物銀行的需求都在持續(xù)增加。之前,我們一年為約1.9萬人提供幫助,現(xiàn)在則超過了3萬人。去年10月,我們系統(tǒng)中的一家食物銀行接待了1.1萬人,創(chuàng)歷史最高紀錄。
自2021年以來,隨著食品價格高企,我們每個月服務的人數(shù)幾乎都在破紀錄。疫情期間,向食物銀行求助的人增加了30%。每天都有許多人來食物銀行,其中75%的人有一定的收入來源,如工作、社會援助或殘障補貼等。這也是第一次有這么多人告訴我們,光是購買食物的花費就讓他們坐立難安。一名有五個孩子的家長告訴我們,就算他們有收入,也買不起全家人的食物,因為實在是太貴了。各類賬單和上漲的食品價格像山一樣,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像其他貧困家庭一樣,這家人也陷入了死循環(huán):要么是能掙到錢,但這些錢卻不夠維持日?;ㄤN,仍然需要食物銀行的幫助;要么就是掙不到錢,生活徹底難以為繼。
過去,就算是貧困人口也能想辦法縮減開支、勉強過活;但如今,已經(jīng)徹底沒有縮減開支的余地了。食品價格平均上漲了12%,是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的最高漲幅。主食類的漲幅甚至更高。去年,水果和肉類的價格上漲了10%。人們沒有辦法,只能向食物銀行求助。
高漲的價格也給我們采購食物增加了困難。與我們簽有協(xié)議的供應商也都受到了通貨膨脹的影響。我們盡量只購買需求量較大的產品,并在必要時進行調整。例如,每年圣誕季我們都會購買火雞。去年我們購入火雞的數(shù)量和往年一樣,但卻多花了20%的錢。牛奶是我們一直需要購入的產品,但在去年經(jīng)歷了兩次漲價風波。受供應鏈問題的影響,供應商會為了保證超市和商店的供貨,減少賣給我們的食物。
很多人都不知道,食物銀行并不是完全由政府資助的。政府撥款只占我們資金來源的1%到2%。皮爾區(qū)政府每年會給我們撥款10萬加元。這看起來似乎很多,但我們每年的運營費用高達610萬加元,政府撥款只占1.6%。疫情期間,政府增加了撥款金額,幫助我們應對不斷增加的需求。目前,皮爾區(qū)政府的撥款金額為50萬加元??傮w上,我們更需要依靠捐贈和募捐來維持運營。去年,我們的資金半數(shù)源于個人捐贈,20%來自企業(yè)捐贈,10%來自社區(qū)舉辦的募捐活動,8%來自基金會,剩下12%來自政府撥款及其他地方。
社區(qū)的食物捐贈幫助我們渡過了很多難關。不過,近幾年的食物捐贈量有所下降。疫情前,我們每年購買食物的花費是25萬加元,現(xiàn)在則需要110萬加元。目前,我們收到的捐贈并不足以負擔激增的食物需求。
而與此同時,政府大幅削減了對社會保障體系的支持。目前,在省一級,安大略工作福利系統(tǒng)和殘障援助計劃的資金嚴重短缺。甚至有很多參保人員告訴我們,他們正在考慮醫(yī)療輔助死亡或自殺,因為他們實在無法忍受極端貧困的折磨了。需要上門配送食物服務的一家人曾對我們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堅持不下去了,持續(xù)的貧困讓他們感到無比厭倦和疲憊。還有人向我們咨詢過如何申請醫(yī)療輔助死亡。我們必須重視貧困對心理健康的影響。這些使用食物銀行的人長期生活在焦慮中,不得不削減藥物、新鮮食物或保暖衣物方面的開支。這種持續(xù)的壓力會對他們的心理、情緒和身體帶來巨大傷害。
我不知道還能怎么警示社會。當有人說他們因為貧困決定了結自己的生命時,我清楚地認識到,我們做的還遠遠不夠。
像我們這樣的慈善機構在努力幫助那些被社會遺忘的人,但這需要其他人慷慨解囊才可以維持??扇绻B這些人都生活拮據(jù),貧困人口就更要挨餓了。
要解決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需要全社會一起努力。除了資助身邊的食物銀行以外,我們還要支持減貧政策來降低貧困發(fā)生率,這樣總有一天,我們就不再需要食物銀行了。
[編譯自加拿大《麥克林》]
編輯: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