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鬧紅火

楊川寶

記憶中，家鄉(xiāng)鬧紅火是少不了鐵棍表演的。

鐵棍又稱抬閣，流行于山西境內(nèi)各地，盛行于太原、晉中一帶。民間有言：南莊的火，太谷的燈，徐溝的鐵棍愛煞人。其實，太谷、榆次的鐵棍和徐溝的鐵棍比，一點兒也不遜色。

鐵棍由四部分組成。中間是用上好的硬木制成的方形木柜子，高二尺有余，長六尺多，寬五尺左右，上面四邊有精致的木圍欄，下面有四個腳，便于停放在地面上。

木柜子中心有鐵制的芯子從里面穿出，鐵芯子上面分出三股或者兩股插座。進行鐵棍表演時，選十歲左右的女孩站在插座的腳蹬上，其身體從腿部至腰間用白布和鐵芯丁字鐵裹緊固定，外面用表演的服裝罩起來，扮成各種角色。三股插座的鐵棍可站三位女孩，叫三人鐵棍；兩股插座的鐵棍可站兩位女孩，叫雙人鐵棍。可以站比三人更多的鐵棍叫多人鐵棍，不過很少見。

木柜子前后各有一丈八尺長的抬桿一根，前后抬桿的末端各綁一根橫桿，橫桿末端系一條辮得很華麗的粗繩，粗繩的另一端插著一根抬桿。鐵棍前后各有四個人，用四根抬桿把鐵棍抬起來。

木柜上面是一個小舞臺，有根據(jù)女孩扮演的角色準備的布景。女孩扮演的都是老百姓耳熟能詳?shù)拿耖g傳說中的主角。鐵棍表演的故事是《白蛇傳》，木柜上面的女孩扮演的人物就是白娘子和許仙，小舞臺上的布景一般是西湖斷橋；鐵棍表演的故事是《梁?！?，女孩扮演的人物就是梁山伯和祝英臺，小舞臺上的布景一般是十八相送的景色；等等。

鐵棍表演是一種需要眾人齊心協(xié)力才能完成的大型街頭表演藝術(shù)。一架鐵棍，除了上面表演的女孩，下面還需要12個成年人，其中前后各四個人抬鐵棍，木柜子的四個角還各需要一個人壓鐵棍。

抬鐵棍是個力氣活兒，鐵棍表演時抬鐵棍的人要替換，所以實際上一架鐵棍需要的抬鐵棍的人遠遠不止八個，一般是每個人都要有一個人替補。替補的人手執(zhí)一根大卡桿，隨同鐵棍左右，休息時，將桿卡在抬鐵棍的人胸前，以消除疲勞和緊張，必要的時候相互替換。還要有做給女孩補妝等雜活的人，加上鑼鼓手，所以一架鐵棍就需要二三十個人。

抬鐵棍和壓鐵棍的人穿著統(tǒng)一的服裝，邁著整齊、特殊的“鐵棍步”一步一顫地走，壓鐵棍的人隨著“鐵棍步”的節(jié)奏一上一下地提壓，鐵棍隨之上下動起來。在鐵棍上面表演的女孩肩披彩帶，或拿帶紅穗的寶劍，或拿帶紅穗的彩傘，或拿一方彩帕，隨著鐵棍上下顫動的節(jié)奏悠悠地擺起來。

鐵棍表演時，八個抬鐵棍的人要步伐一致、前后呼應(yīng)。抬鐵棍有一套約定俗成的號子，以便統(tǒng)一行動。比如“兒鷗（音）—”就是前進和后退的號子。

鐵棍抬起時有5米多高，上面的女孩看起來凌空起舞，飄然若仙，吸引著所有看紅火的人的眼球。

鐵棍表演的鑼鼓隊伍一般由一個鼓手和打大镲、小镲的各兩至三人組成。鑼鼓雖然沒有威風(fēng)鑼鼓的氣勢，但同樣震撼人心。鼓手是一支隊伍的靈魂，是隊伍的指揮者，兩根鼓槌在他手里飛舞，不時挽出一朵朵花。

“咚咚嚓，咚咚嚓，咚嚓，咚嚓，咚咚嚓?！?/p>

每當這熟悉的鑼鼓聲響起，人們就知道是鐵棍來了，紅火來了。

小時候，我看鐵棍表演只知道看熱鬧和欣賞鐵棍上面漂亮的女孩子；年齡漸長，我知道了鐵棍表演的傳說故事，不免好為人師地給人講解一番，看著他人投來的欽佩的目光頗為自得；年齡再長，我才知道那一根根鐵棍抬的并不只是故事，更抬著華夏子孫的美好夢想和對幸福生活的祈盼。渾然一體的鐵棍表演，不正是中國農(nóng)民齊心協(xié)力建設(shè)美麗鄉(xiāng)村的寫照嗎！

我們期盼聽到那振奮人心的鑼鼓聲，期盼看到中國農(nóng)民那鏗鏘有力奔向鄉(xiāng)村振興的整齊步伐！

（摘自《山西晚報》2023年1月5日，竹之語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