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特特
能以喜歡的方式生活的人,都精于自我管理。
一
吳敏年輕時,是上天的寵兒。
她顏值尚可,氣質(zhì)尤佳,還是學霸。高考時,她毫無懸念地成為本市的前十名,毫無懸念地進入中國最好的大學之一,入學便拿到最高額度的獎學金。
吳敏大二時談起了戀愛。她在一個非常“硬核”的理工類論壇與一位同齡人一“聊”鐘情。
這年5月,吳敏跨城和同齡理工男陸路相見。
那天,他們在頤和園漫步,長廊大概有1000米,人不多,天氣有些熱,走著走著,吳敏的手心微微沁出汗,臉也紅了。
陸路成功地吸引了吳敏。他勤勉、有才華、身體棒,各種球類都會玩,還熱愛徒步、探險。
3月加的QQ好友,5月見的面,6月的每個周末他們都跨越長距離在一起。暑假,陸路約吳敏去水鄉(xiāng)。船行湖上,穿于山谷,吳敏站在船頭,陸路舉起相機為她拍照,一陣兒風來,吳敏的頭發(fā)亂了,等風過去,撥開吹亂的頭發(fā),吳敏愕然發(fā)現(xiàn)陸路半跪在她身前。“做我的女朋友好嗎?”他的眼睛發(fā)亮,像天上的星星。
“什么?我以為我早是你女朋友了!”吳敏開著玩笑。
大三、大四兩年,他倆積攢的火車票有厚厚一沓兒,也集齊了能買到的所有品種、花色和圖案的電話卡。兩人隔著千山萬水,交流靠網(wǎng)絡(luò),卻比面對面更為親密。
他們幾乎完全融入了彼此的生活,陸路和吳敏的朋友、室友打成一片。吳敏呢?跟著陸路去探險,去徒步,去看他踢球,聽他說他的實驗、畢業(yè)設(shè)計、即將保研的學校、學術(shù)研究方向和其他關(guān)于他的一切。
只是,吳敏能和陸路一起去探險、徒步的地方十分有限,她的水平連業(yè)余也算不上。因此,當陸路帶著專業(yè)裝備,和資深驢友們深入無人區(qū)進行長達兩個月的畢業(yè)旅行時,吳敏不能跟隨。于是,陸路找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以第二人稱的口吻,書信式記錄自己每天遇到的新鮮事物、看到的瑰麗風景、和隊友說的話以及對吳敏的思念。有時,文字無法描述的,他便畫上去,畫中的主人公,一個叫“小路”,一個叫“小敏”。
歷時50多天,厚厚一本情書,滿滿的思念,是青春最好的紀念。
吳敏沒有讀研,她捧著那本情書來到陸路所在的北京。她找了份體制內(nèi)的工作,光鮮、體面。新單位強調(diào)鍛煉新人,工作半年,吳敏便被派去下基層了。
吳敏將情書塞進枕套,裝進行李打了包。時代在進步,人手一臺手機。而他們的感情也日趨穩(wěn)定,只等吳敏下基層的兩年趕緊結(jié)束,陸路趕緊畢業(yè),兩人趕緊結(jié)婚。
二
許多年后,有一部熱映電影《失戀三十三天》。坐在電影院,吳敏在黑暗中流下熱淚。那時,已為人婦的她卻不是陸路的“婦”—他們早已分手。
就賽努奇本人來說,對道教神仙為主的道釋人物畫的喜愛,既受大的環(huán)境影響,也反映了其個人的收藏傾向。這與他的意大利文化背景息息相關(guān)。整個歐洲的基督教宗教信仰普遍存在,使得他們很自然地在對中國畫的欣賞中尋找同體同構(gòu)的表達方式與精神資源。加之當時的歐洲思想背景之復(fù)雜與遭遇的問題之特殊,都促使其從哲學、精神性等角度對道家思想追捧崇奉。在這樣的文化語境中,我們可以解讀賽努奇博物館收藏的道教題材作品與19世紀末20世紀初歐洲思想精神探索的深層聯(lián)系,探得一種具有代表性的歐洲人欣賞中國畫的文化原因和審美角度。
也許是工作、學業(yè)壓力太大,也許是異地太久,容易生嫌隙,有時,短信回得晚了,電話沒接著,說話口氣懶懶的,彼此都會心生猜忌??傊?,兩年過去,陸路沒有以前對吳敏那么黏糊、熱烈、浪漫了,吳敏情緒有起伏,他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小心翼翼、千方百計地哄;而吳敏的敏感和對陸路的要求與日俱增,“你是不是不再愛我了?”她不時質(zhì)問。
吳敏從基層回來的第二個月,他倆吵得不可開交、分崩離析。吳敏有個壞習慣,一吵架就威脅“不如分手吧”。從前,陸路聽到這話會恐慌,會挽留,但這次,他平靜地說:“好?!?/p>
陸路沒再回來,沒哄她,沒求著復(fù)合。過了些日子,吳敏聽說他有新女朋友了,是她的熟人—吳敏的大學室友之一,據(jù)說,對方暗戀陸路已久。
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發(fā)生在吳敏和陸路分手之前還是之后,一直是個謎。既成事實,吳敏懶得追究。她絕了想陸路的心,馬不停蹄地相親,談了一場又一場戀愛,結(jié)婚,生子,擁有了美滿家庭。
一次搬家,吳敏打開舊箱子,發(fā)現(xiàn)了那本陸路寫的情書:稚氣的情話、匯報行蹤式的行文,還有“小路”和“小敏”,一切如昨。
吳敏翻著它。吳敏合上它。吳敏將它裝回箱子。
往事如潮,撲面而來。
三
隔日,吳敏便收到書,她慢悠悠翻看。突然,吳敏心里“咯噔”一下。
“陸路給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在2003年,我和他一同經(jīng)歷了一次50多天的重裝徒步。休息時,他從不和我們侃大山、打牌,而是回到帳篷里寫寫畫畫。我們問他在做什么,他解釋,給女朋友寫信。我們問他,信發(fā)得出去嗎。他說,他天天寫,寫滿一本,就該回去了,到時候給她看一整本情書……老陸是我見過最浪漫的理工男,他一定很愛他的女朋友。”
吳敏翻著書,試圖從后面的文字中找到關(guān)于陸路的其他描述。確實有,但無非是他們又結(jié)伴去過哪些地方,走過哪些路線,見到過什么風景,遇到過什么樣的險情……
“啪!”吳敏一下子翻到封底。
封底是一張合影,人臉印得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圖注標明了人物姓名,吳敏根本認不出哪個是陸路。
陸路胖了。一群人站在一片湖水旁,他十來歲的兒子和他幾乎一般高,顯然,兒子遺傳了他的興趣和體魄。陸路的手搭在兒子的肩膀上。他們看起來,真好。
奇怪的是,吳敏沒有想象中的痛,但并非無傷。吳敏還是被書中關(guān)于“情書”的文字擊中了,被“小路”和“小敏”的卡通畫擊中了,被永遠的“你今天好嗎?我很好,只是很想你”的開頭擊中了。
曾被人那樣熱烈、真摯地愛過,即便結(jié)局爾爾,也不算純粹的悲劇吧?午夜夢回,心里過不去的那個坎兒,應(yīng)該也放下了吧?
陽光燦爛,這年的5月,窗外正是一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