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小說視角下的《追風箏的人》研究

一、引言

《追風箏的人》于2003年出版，是作家卡勒德·胡賽尼的處女作，也是美國2005年排名第三的暢銷書。小說以第一人稱講述了年輕小主人阿米爾和他的仆人哈桑之間的故事。作者用極其敏銳的筆觸描述了主人公阿米爾由膽小到背叛，再到頓悟，最后完全成熟的心路歷程。通過閱讀大量研究文獻，對這部作品展開分析，發(fā)現(xiàn)沒有從成長小說視角分析《追風箏的人》的研究，本文旨在從成長小說視角研究《追風箏的人》，通過分析主人公的成長歷程，揭示該作品在內(nèi)容和結(jié)構(gòu)上對成長小說的繼承和發(fā)展。期待在分析成果的基礎上，在嚴謹調(diào)研這部作品文本的條件下，豐富成長小說的研究內(nèi)容，為成長小說的相關(guān)后續(xù)研究提供理論基礎。

二、文獻綜述

國內(nèi)對《追風箏的人》的研究是在最近幾年開始的，由于新的文學思潮和文化批評的影響，對其的研究也變得越來越多，其主要方面有：（1）周微微（2018）通過闡述小說主人公阿米爾的成長歷程，對阿米爾的自我救贖進行分析，表明主人公在救贖中能夠?qū)崿F(xiàn)成長。（2） 陳思彤（2019）對《追風箏的人》的主人公形象進行分析，認為《追風箏的人》以風箏為線索，展開了一場有關(guān)于人性的討論與反思。（3）張繼東、朱亞菲（2020）從語言特征和非語言特征兩個層面對比考察了李靜宜和李繼宏對《追風箏的人》的譯本所呈現(xiàn)的翻譯風格。說明李靜宜譯本整體采用偏異化的翻譯策略，而李繼宏譯本采用了偏歸化策略。兩個譯本所存在的差異與兩位譯者的翻譯觀念、翻譯目的及譯者所處的社會文化背景緊密相關(guān)。David Jefferess（2009）將主人公的救贖歷程提升到了倫理的層面，講述了《追風箏的人》對倫理的解讀；Mujad Didien Afandi（2018）分析風箏賽跑者中性別角色的轉(zhuǎn)變；Aryan Bammi（2021）從敘事方面分析《追風箏的人》中主人公的成長經(jīng)歷和成長階段。

三、成長小說的介紹

成長小說亦被稱為啟蒙小說（novel of initiation），此概念起源于18世紀末期的德國，歌德的《威廉·邁斯特的漫游時代》被認為是這一小說類型的原始模型。成長小說也是西方文學中重要并常見的一種類型。成長小說是主人公從青少年到成年或者老年，心理和道德發(fā)生改變的小說，小說一般以第一人稱寫成，標題往往采用主人公的名字，如《愛瑪》《簡·愛》和《大衛(wèi)·科波菲爾》。成長小說進入當代中國之后，出現(xiàn)了一批批具有成長小說特色的作品，最有影響的應該是《青春之歌》等，這正是成長小說經(jīng)過國內(nèi)改造和發(fā)展，適應國內(nèi)文化土壤后，結(jié)出的辛苦果實，是文學史上的一次進步。西方成長小說的特色是：著重敘述主人公思想的變化，偏向于描寫主人公成長過程中所遭遇的種種挫折，與遭遇挫折后所帶來的成熟。也就是主人公從一個未經(jīng)染色的紙張到歷經(jīng)磨難，成為大人的成長經(jīng)歷：有的講述的是主人公初次進入社會，卻四處碰壁，從而逐漸明白生活不易的道理，有的講述的則是主人公經(jīng)歷某種重大事件，對人生有所感悟的故事，在經(jīng)過挫折后得到領悟和改變完成之際，故事也就到達了尾聲。盡管每個故事都不會完全按照相同的方式發(fā)展，但幾乎所有的成長小說都包含主人公成長的背景、成長的困惑、離家出走、遭遇考驗、陷入困境、獲得醒悟和拯救等相似經(jīng)歷。[1]

中國式的成長小說與國外的成長小說在文學理論上的界定在于，小說中主要內(nèi)容的積極情況很少見，被迫成長的敘事尤為多，特別是在現(xiàn)當代中國成長小說中。近二十年來，特別是當前的成長小說，不再依賴歷史時段和事件，日常生活的表現(xiàn)對成長的磨煉成了成長小說特別關(guān)注的問題。敘寫“成長中”狀態(tài)或“成長的破碎”狀態(tài)的作品成為熱門話題，對未完型的成長式堅持不懈地研究與討論，最終構(gòu)成了現(xiàn)在對中國式的成長小說的研究狀況。

四、成長小說要素在《追風箏的人》中的體現(xiàn)

在內(nèi)容方面，《追風箏的人》符合成長小說這一特殊體裁的特點：小說是基于作者自身的經(jīng)歷所寫的，包括了主人公的成長、主人公與其他人或社會的沖突?！蹲凤L箏的人》在內(nèi)容上有很強的親歷性，作者和阿米爾擁有一樣的故鄉(xiāng)，因此，作者所描繪的當?shù)刈匀伙L光和風土人情讓讀者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一）無憂無慮的童年

阿米爾出生在富裕家庭，從小就不愁吃，不愁喝，但是本應無憂無慮的童年卻有很多煩惱。因為他認為他的出生導致了母親的死亡，所以小小年紀，心中就充滿了愧疚，做事情也畏手畏腳的，和父親的性格完全不同。風箏在童年象征著自由，阿米爾從小就想要得到父親的認同，于是就去參加風箏比賽。想要用那個勝利的風箏讓父親對自己刮目相看，告訴父親他也很勇敢。

（二）背叛友誼的痛苦

成長小說中的主人公會經(jīng)歷的情感迷失，通常是發(fā)生在他們的童年或青春期的成長階段。在一次當?shù)氐娘L箏大會上，阿米爾與哈桑默契的合作使他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兩個少年都非常高興，哈桑興奮地為小主人追著“戰(zhàn)利品”。但是哈桑卻在途中被一群人攔截在了巷子里蹂躪，尾隨著哈桑的阿米爾親眼看見了發(fā)生在哈桑身上的一切。他沒有站出來，他沒有勇氣像哈桑那樣站出來保護自己的朋友，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哈桑被他們欺負，不一會兒，阿米爾就逃走了，看見阿米爾的哈桑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怪罪阿米爾，而是一直想要跟阿米爾重歸于好，阿米爾則不然，他一心想避開哈桑。阿米爾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他始終忘不了自己對哈桑的背叛，即使知道哈桑想要跟自己重歸于好的想法，他也無法忘記。阿米爾為了永遠避開哈桑，做出了改變他、哈桑，甚至其他人未來的決定。即使哈桑并沒有做錯事情，阿米爾仍舊固執(zhí)地陷害哈桑偷東西，借此把哈桑父子倆趕出了自家的大門。

（三）陷入自責后的覺醒

在成長小說中，主人公的成長過程是不順利的?！爸灰髌纷裱砷L小說的基本敘事模式，清晰地展現(xiàn)成長主人公青春期的成長經(jīng)歷，從而透視了成長主人公的心路歷程，皆屬成長小說范疇?！盵2]隨著戰(zhàn)爭的爆發(fā)，阿米爾跟父親去了美國。許多年過去了，由拉辛汗打來的一個電話卻打破了所有的平靜，這個忘年之交說：“來吧，這兒有再次成為好人的路”。阿米爾意識到過去從來都未曾過去，拉辛漢一直都知道當年的事。阿米爾明白，如果自己并沒有趕哈桑出去，那么哈?，F(xiàn)在可能還活著，哈桑也會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他本可以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一直無法擺脫對哈桑的歉疚的阿米爾，明白該到自己贖罪的時候了。

（四）完成救贖后的成熟

成長小說的中心是主人公的轉(zhuǎn)變，以達到成熟。在與索拉博一起放風箏時，風箏帶給索拉博微笑，也同樣告訴了阿米爾一直不愿承認的事實，就是與他不同的哈桑的勇敢與真誠。在那風箏翱翔在空中的一刻，他終于放下了在第一次追風箏后內(nèi)心沉重的包袱，他終于可以坦誠地面對自己當年的錯誤了。文中的一句“為你，千千萬萬遍”打動了萬千人的心，這句話表明了阿米爾決定要像哈桑當年真誠對待自己一樣，永遠地照顧關(guān)心著哈桑的兒子，小說結(jié)局最終實現(xiàn)了人性美好一面的回歸，也實現(xiàn)了阿米爾對自己的救贖。

追風箏不僅是阿米爾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儀式，也同樣是一種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寄予。主人公在小說結(jié)束時表現(xiàn)出了巨大的心理成長、變化和成熟，故事的結(jié)尾有時是他們回饋和幫助別人走上成熟的道路，符合成長小說的內(nèi)容：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成長，成長小說中也必然包括人物的成長，尤其是主人公的成長。[3]

五、成長小說結(jié)構(gòu)在《追風箏的人》中的體現(xiàn)

成長小說的模式相當結(jié)構(gòu)化，《追風箏的人》的整個敘述結(jié)構(gòu)都是圍繞阿米爾的成長展開的：懦弱背叛（污蔑哈桑）—頓悟（拯救索拉博）—成熟（實現(xiàn)救贖），這就是阿米爾在成長過程中的心路歷程。因此，小說在結(jié)構(gòu)上基本符合成長小說的原型敘述結(jié)構(gòu)。

（一）《追風箏的人》的敘述結(jié)構(gòu)

1.懦弱背叛

阿米爾，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生活無憂無慮。他的父親雖然一直愛著他，但是在阿米爾眼里，父親更喜歡哈桑。兒童時期的阿米爾背叛朋友的真正動機，正是源自他和父親關(guān)系中的疏遠和不安全感。在故事的開端，阿米爾與哈桑在一場風箏大會上奪得了最后的生路，在哈桑追趕風箏的途中，哈桑被一群人攔截在巷子里，他們?yōu)榱藫寠Z風箏，欺負哈桑，但是即使阿米爾看見了發(fā)生在哈桑身上的一切，他也沒有勇氣站出來，而是眼睜睜看著哈桑被他們蹂躪，這正是阿米爾懦弱的地方。后來，無法與哈桑共處的阿米爾為了永遠躲開哈桑的目光，做出了令他悔恨一生的決定。即使哈桑并沒有錯，阿米爾仍舊陷害哈桑偷東西，借此把哈桑趕走，這是他自私的地方。對哈桑的背叛讓阿米爾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二十六年的沉重罪惡感一直折磨著他，他一直對哈桑感到歉疚，感到抱歉，無法釋懷，這也暴露出了人性中的脆弱。

2.頓悟

在成長小說中，主人公在小說結(jié)束時會表現(xiàn)出巨大的心理成長、變化和成熟。阿米爾從拉辛汗的話語中得知哈桑是自己的兄弟時，雖然感到震驚，但是他還是接受了這一事實，在得知哈桑是自己的兄弟時，也知道了父親的各種善舉是為了給自己的錯誤贖罪。為了給自己贖罪，他踏上了拯救索拉博之旅。在決斗中，阿米爾即使被打斷了好幾根肋骨，即使臉上充滿血跡，他也絲毫感覺不到痛苦，他感覺到了，哪怕體無完膚，心病已經(jīng)愈合?！敖K于痊愈了，我大笑?！卑殡S阿米爾許久的愧疚仿佛消失了。

3.成熟

在跟索拉博放風箏時，風箏翱翔在空中的那一刻，阿米爾的自責和憂郁好像全都釋放了出來，阿米爾徹底放下了二十幾年的沉重包袱，開始他真正的生活。風箏是具有隱喻的象征物，它是貫穿全文的線索，也是阿米爾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工具，追風箏是他成長過程的開端，結(jié)尾只有追到了風箏，才意味著主人公真正地實現(xiàn)了成長，實現(xiàn)了屬于他的救贖。

（二）開放式結(jié)尾

開放式結(jié)尾是成長小說結(jié)構(gòu)上的另一個特點。開放式結(jié)局，也就是作者沒有賦予小說真正的結(jié)局，而是將結(jié)局交給了讀者，由讀者自己去想結(jié)局，讀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挑選任何角色，賦予他們一個結(jié)局。開放式結(jié)局的表現(xiàn)手法更貼切生活，也給了讀者更多的想象空間。正如人生沒有正確答案，也不提供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答案，相對而言，開放式的結(jié)局更加真實有力，更具有說服力。小說中的阿米爾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私懦弱了，他會為了解救朋友的兒子而拼上性命，會為了自己的錯誤贖罪，這就是他的成長?！蹲凤L箏的人》是符合救贖這一主題的，是一位自私懦弱的小男孩最終成長為正直勇敢的男人的故事。在小說的結(jié)尾，作者沒有對阿米爾今后的生活做出任何安排，而是留給讀者充分的想象空間：阿米爾是否成功收養(yǎng)索拉博？索拉博是否解開心結(jié)？他們未來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的？

六、結(jié)語

無論在內(nèi)容上，還是結(jié)構(gòu)上，《追風箏的人》都符合成長小說的模式和主要特點，但與大部分的成長小說不同的是，阿米爾的成長體現(xiàn)在對自己以前對哈桑背叛的救贖，是對哈桑的贖罪，更是對自己心靈的拯救與洗滌——主人公從一個不敢拯救朋友的懦弱自私的人，成為一個面對危險也不退縮的正直勇敢的人。小說《追風箏的人》的開篇介紹了主人公的生活環(huán)境，接著講述了主人公的經(jīng)歷，他的經(jīng)歷使他成長，最后成熟，這樣的結(jié)構(gòu)更加清晰明了。本文細膩地詮釋了人世間的親情與友情、背叛與救贖，描繪了阿米爾兒時生活的美好和最終實現(xiàn)救贖的成熟。[4]從中可以看出成長小說有其特定的結(jié)構(gòu)和內(nèi)容，只要掌握了其特點，就可以從成長小說中清晰地分析出作品的脈絡結(jié)構(gòu)和主要內(nèi)容，可以直接地選出需要分析的片段，省去大部分尋找材料的時間。因為一個懦弱的疏忽而毀于一旦，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愿意不顧一切地去重新找回那個曾經(jīng)的自己嗎？[5]《追風箏的人》一書通過講述阿米爾再次成為好人的故事，成功地展現(xiàn)了主人公的一生，這就是成長小說的特色。

參考文獻：

[1]芮渝萍.美國成長小說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2]張國龍.成長小說概論[M].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13.

[3]夏宗鳳，張華.從成長小說的角度解讀《綠山墻的安妮》[J].長春大學學報，2011，21（11）：87-89.

[4]尹立.意識、個體無意識與集體無意識——分析心理學心靈結(jié)構(gòu)簡述[J].社會科學研究，2002（02）：62-65.

[5][美]卡勒德·胡賽尼，著.追風箏的人[M].李繼宏，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作者簡介：史靜雯，女，本科在讀，遼寧師范大學海華學院，研究方向：英語）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