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文化數字傳播研究的脈絡、熱點及趨勢
——基于中國知網相關論文的文獻計量分析

劉家豪

（作者單位：渤海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

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為全球性的非遺保護工作的開展提供了范本。2022年5月2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把中國文明歷史研究引向深入，推動增強歷史自覺堅定文化自信[1]。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迫切需要增強文化自信的當今，其精神價值更加顯著。

近年來，學界逐漸開始將數字傳播的研究視角與非遺文化的具體傳播問題相結合，試圖解決非遺文化在數字平臺中所遇到的挑戰(zhàn)，探究提高其作為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代表的知名度和影響力的路徑。數字傳播是一種著眼于以多媒體為輔助，使用互聯網將文字、圖像、動畫、音樂等諸多形式的數字信息進行組合交互的新型傳播形式，其研究范疇伴隨數字技術的逐年發(fā)展而日漸擴展，研究對象也隨之增多[2]。2013年，以3G通信網絡為基礎，4G移動通信正式啟動。而隨著“兩微一端”的蓬勃發(fā)展，中國新媒體的發(fā)展進入“微傳播”時代，成為數字傳播研究興起的重要時代背景之一[3]。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根據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數字化傳播研究中所涉及的具體形式，筆者分別以“數字傳播”“互聯網”“新媒體”“社交媒體”等關鍵詞與“非遺”“非物質文化遺產”相結合，在中國知網（CNKI）對國內學者發(fā)表于核心刊物的研究論文進行了初步檢索。為確保本研究的準確性，對所選樣本進行人工篩選，將與數字傳播相關性較弱的文獻剔除后，最終得到有效文獻203篇。

本文借助可視化工具CiteSpace6.2.R2版，根據研究樣本制作科學知識圖譜，借此分析近年來非遺數字傳播的研究境況。此外，筆者也通過精讀部分重要的高引用率文獻，將CiteSpace所形成的定量描述與重要文獻的定性分析相結合，淺析非遺文化的數字傳播問題研究現狀、熱點及趨勢。

2 研究現狀分析

2.1 總體概況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一項研究歷日曠久的民族文化課題，與數字傳播相結合的時間并不長，主要集中在近10年間。非遺數字傳播相關研究最早發(fā)布于2010年，曾蕓[4]在其論文中前瞻性地將早期的新媒體技術與非遺的保護工作、相關文化產業(yè)的發(fā)展結合，從產品形態(tài)、產業(yè)價值鏈、營銷手段、盈利模式等方面展現了早期3G時代背景下非遺數字傳播的理論嘗試。2011—2012年，由于3G等技術仍處于發(fā)展階段，相關文獻數量稀少。直到2013年，中國4G正式啟動，對于移動通信技術的研究驟然增多，在非遺領域應用的研究規(guī)模也隨之擴大。吳祐昕、吳波、麻蕾[5]將互聯網大數據挖掘與非遺活化研究相結合，從文化認同價值、文化產業(yè)構建、區(qū)域文化特色及宣傳方向強化等層面提出了對策。在此之后，對于非遺數字傳播相關研究的文獻發(fā)文量分別在2017年、2019年和2021年有一定程度的增長波峰，總體處于逐年增長的穩(wěn)定態(tài)勢。

從非遺數字傳播研究領域高被引文獻中看，該領域研究方向普遍實踐性較強，具有視角多樣、實際指導性明確等特點。不僅有從整體背景下對非遺文化傳播、傳承的研究，也有針對微觀背景下的非遺影像、產業(yè)等內容傳播實踐的研究。從時間角度來看，高被引文獻廣泛分布于2013年至2020年。2019—2020年，高被引文獻發(fā)表較多，同時總體發(fā)文量增長率也處于一個小高峰，反映出在大數據技術廣泛應用、短視頻等媒介用戶急速增加的新媒體環(huán)境下，更加需要提高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播力以滿足大眾日益增長的文化消費需求。根據這些高被引文獻的研究方向可見，非遺傳播研究在新環(huán)境的挑戰(zhàn)與機遇下，也在過往的理論探討基礎上不斷推陳出新。

2.2 研究關鍵詞分析

關鍵詞能體現該文獻的研究對象、方法、理論等，通過分析特定時期內文獻的關鍵詞，能一定程度上體現該領域的研究趨勢，加深讀者對該領域文獻結構和關聯的認識[6]。本文利用CiteSpace軟件將時間跨度（Time Slicing）設置為2010年1月至2020年12月，時間切片（Years Per Slice）設置為1年，節(jié)點類型（Node Types）勾選關鍵詞（Keyword），生成關鍵詞共現圖譜、聚類圖譜和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同時檢測聚類突現詞，展示非遺數字傳播研究文獻中的研究熱點、隱性研究結構，尋找該領域的研究脈絡與趨勢。

2.2.1 關鍵詞共現分析

在關鍵詞共現圖譜中，各節(jié)點規(guī)模越大，表示該關鍵詞的使用頻次越多，其研究價值和研究熱度相應的越高，以下是對幾個規(guī)模較大的關鍵詞節(jié)點的分析：

從傳播主題來看，突出節(jié)點包括“非遺”“非遺文化”“保護”“傳承”等關鍵詞。利用新媒體平臺和智能技術進行傳播，其目的仍是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這一本體的保護和傳承，因此非遺主體研究是非遺數字傳播研究中的一大熱點。談國新與孫傳明[7]便從信息空間理論的編碼、抽象和擴散三個維度出發(fā)，通過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數字化形態(tài)和特性進行分析，尋求實現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播的有效途徑。

從傳播媒介來看，突出節(jié)點包括“新媒體”“短視頻”“影像”“抖音”“快手”等關鍵詞。作為非遺數字傳播的又一重要研究課題——媒介，相關的熱點方向主要包括數字媒介的運用、媒介形態(tài)對非遺傳播的影響、非遺文化在不同平臺特性下的表現等。袁夢倩[8]從抖音平臺的特性、運營和實踐案例等角度出發(fā)，提出需要正視非遺自身的文化屬性以及短視頻技術與社交屬性帶來的賦權意義。

從傳播策略來看，關鍵詞節(jié)點包含“傳播策略”“傳播路徑”“數字化”“創(chuàng)新”“活態(tài)傳承”等。作為實證研究中的一環(huán)，策略研究能夠為實踐活動提供可行性的指導。在非遺的活態(tài)傳承中，部分傳播主體通過品牌的構建和商業(yè)化或半商業(yè)化的運作等方式嘗試運營和傳播活動，溫鑫淼、劉宗明、李麟[9]提出通過賦能文化屬性、樹立品牌觀念、跨界發(fā)展以及整合營銷推廣等方式對湘西地區(qū)土家織錦在新媒體環(huán)境中的傳播提供理論層面的策略參考。

另外，從關鍵詞頻次和中心性排序來看，該領域研究熱點的關聯程度較高，高中心性關鍵詞和高頻關鍵詞重合較多，初步形成了較為明確的研究方向?！胺沁z”“新媒體”“短視頻”“傳播”“傳播策略”等關鍵詞同屬于高頻次、高中心性的序列之中，又再次反映了非遺數字傳播領域目前對于非遺主體、數字媒介以及傳播策略研究這幾個研究課題的重視和熱度偏向。關鍵詞“非遺文化”作為文化理論研究相關性較高的關鍵詞，其出現中心性為0.07，頻次為10，排序居中，比較其他實踐相關關鍵詞研究傾向較弱。該關鍵詞序列也一定程度上體現出目前領域內實踐先行，理論研究稍顯薄弱的現狀。

2.2.2 關鍵詞聚類分析

聚類分析能將相似的研究關鍵詞粗略分類，進而幫助研究者更高效地把握非遺領域的研究內容和主題結構[10]。通過CiteSpace軟件繪制出非遺與數字傳播研究關鍵詞聚類圖譜，可以得出目前非遺數字傳播形成的幾個主要研究領域，聚類分別包括短視頻、非遺文化、場景和傳播策略。聚類中的排序主要根據聚類下屬關鍵詞數量來進行分類?！岸桃曨l”聚類中主要包括文旅融合、產業(yè)傳播、嵌入性理論、互聯網經濟、產業(yè)經濟等；“非遺文化”聚類主要包括推廣整合、文化傳承、民族文化、創(chuàng)新路徑等；“場景”聚類中主要包括互聯網+、中華民族、情動機制等；“傳播策略”聚類中主要包括傳承與保護、用戶體驗、數字傳播等。

總體來看，非遺數字傳播研究中呈現的聚類分布較為集中，對于具體平臺、案例以及實踐分析的研究較為深入，對于“非遺”和“新媒體”兩大主體的研究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模，對于用戶、效果等層面的研究則涉及較少。同時，聚類圖顯示各研究聚類中交叉部分較多，但關鍵詞間的連線較為分散，非遺數字傳播領域的研究和非遺本身近年來的研究情況較為相似，研究領域層面尚未形成較為明確的邊界，理論層面的學術建設還有一定的研究空間。

2.2.3 時間線圖與關鍵詞突現分析

借助CiteSpace軟件的關鍵詞突現檢測功能，從文獻樣本中進行突現詞檢測，通過對在不同時間區(qū)間內出現頻率激增的關鍵詞進行跟蹤分析，能夠識別出代表不同時期研究前沿的若干名詞術語[11]。根據聚類圖譜計算進一步形成聚類時間線圖譜，將γ 設為0.4，最終獲得了14個在非遺與數字傳播研究領域的突現關鍵詞：影像傳播、文化產業(yè)、對外傳播、傳播、數字傳播、非遺文化、活態(tài)傳承、傳播策略、文化消費、開發(fā)利用、短視頻、抖音、非遺、鄉(xiāng)村振興。通過聚類時間線圖譜與關鍵詞突現結果，可以將非遺數字傳播研究劃分為以下幾個時間段：

（1）2010—2014年為理論奠基時期，該時期學界研究更加偏向關注非遺的表現和傳播形式，尚未深究傳播媒介和傳播路徑。

（2）2015—2018年為理論發(fā)展時期，對于“傳播”和“非遺”兩大主體性概念的研究明顯增多，傳播策略、網絡研究等相關課題也初見端倪。

（3）2019年以后可以視為理論研究成熟時期。近年來，對于新媒體的相關研究也初具規(guī)模，針對國際傳播、跨文化傳播、技術運用和文化產業(yè)發(fā)展等不同方向的具體研究成為主要趨勢。

在2010年至2014年，數字技術本身仍處于發(fā)展階段，相關領域研究也處于初步嘗試階段。而在2015年至2018年，“非遺文化”“傳播”“數字傳播”等研究領域得到重視，學界注重研究本體研究和媒介研究。在2019年至2021年，數字媒介研究進一步細化，對于具體平臺的研究增多，同時“活態(tài)傳承”等具體實踐策略的研究成為重點主題。

3 總結與未來展望

數字傳播作為新媒體時代頗具影響力的一大傳播途徑，將其合理運用于非遺理論和實踐研究，不僅是實現傳統(tǒng)文化新時期跨越的一大嘗試，更是堅定我國文化自信，強化文化軟實力的有力推手?？偟膩砜矗沁z數字傳播相關研究文章的發(fā)布隨著技術發(fā)展及學界重視逐年穩(wěn)定增長，處于良好的發(fā)展態(tài)勢中。該領域研究熱點主要體現為非遺和數字技術相關主體研究、媒介運用和傳播平臺研究以及傳播策略研究，研究脈絡可分為三個發(fā)展時期，研究傾向于實踐分析，理論建構層面則相對較弱。

從總體發(fā)展脈絡和研究傾向中推測，以下幾個領域或為非遺數字傳播研究的未來趨勢：

其一，用戶畫像和受眾思維將進一步成為研究重點。新媒體時代的受眾已從被動地接收信息逐漸轉變?yōu)橹鲃荧@取信息[12]。在傳統(tǒng)文化的數字化傳播過程中，文化壁壘帶來的阻隔也不容小覷，且目前對于非遺本體和技術使用的理論建設已趨近飽和，因此加強受眾思維，強化非遺文化內核的傳播到達率或成為未來研究趨勢之一。

其二，適應平臺媒介屬性的需求。新媒體平臺的分眾化已日趨明顯，針對不同平臺生產不同的內容，以適應全方位、多角度、高價值的文化消費環(huán)境，不僅是對非遺傳播主體、相關機構部門的要求，同時也或許是學界未來對于相關研究的進一步細化。

其三，產業(yè)化研究道路將繼續(xù)完善。從2019年左右文化產業(yè)相關研究開始得到重視。在大數據環(huán)境下，文化產品的生成效率與消費體驗更加需要民眾的檢驗?？梢灶A測，如何保證非遺文化內核不過分受到產業(yè)化運作破壞，同時完善相關的產業(yè)建設和發(fā)展依然會是未來的重要研究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