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 擇

張嘉誠

畢業(yè)了，回想四年時光，趙睿宇覺得充實、緊張、值得。特別是最近一年，同學們?nèi)巳丝佳校膊焕?。確定目標，安排時間，大家互相鼓勵，一起披星戴月，卸載游戲，遠離手機。他們把市面上能買到的習題集都挨著刷——書翻得太狠，有些封面竟消失不見。奮斗的日子，過得飛快……

后來，有收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的，有端上鐵飯碗的，有開始幫家里做生意的。趙睿宇的努力目前卻不見有收獲?？吹酱蠹壹娂娪辛藲w宿和新的發(fā)展方向，想想自己和別人的差距，趙睿宇有些悶悶的。

這天，趙睿宇正在書店看書，收到他母親李蘇的微信：“晚上你錢叔要來家里吃飯?！卞X濟是趙睿宇的父親趙立峰的發(fā)小，從老家來到省城打拼多年，開了家電子廠，規(guī)模雖不大，但總算讓他穩(wěn)穩(wěn)立住了腳。趙立峰是一名機關(guān)干部，經(jīng)常把國家政策講給錢濟聽，鼓勵錢濟好好干。兩人聊得來，他們兩家也經(jīng)常走動。

錢濟一家如約而至。兩家人見面，親親熱熱地互通近況。酒過三巡，微醺的錢濟隨口問：“睿宇畢業(yè)了，有啥計劃？”

“呃……我還得繼續(xù)考，暫時還沒合適的?！壁w睿宇不覺羞紅了臉。

“先就業(yè)，后擇業(yè)，要不你來錢叔的廠子里干吧？不過，我的廠子小，有些委屈你了。這樣吧，我也算認識幾個人，看能不能給你找個穩(wěn)妥點兒的。你爸呀，臉皮薄，我去求人！”趙睿宇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李蘇臉上一喜，忙接話說：“那可真謝謝你了老錢！”

趙立峰向來怕給人添麻煩，趕緊說：“睿宇這孩子基礎(chǔ)扎得牢，再考考就考中了，我相信他的能力。咱做長輩的要這樣幫他，可能不利于年輕人成長，怕反而害了他。年輕，太順了也不好，需要挫折，歷練嘛?！?/p>

李蘇瞥了趙立峰一眼，笑著對錢濟說：“來來，老錢，再來一杯！”

“好，來來來，咱們一起祝睿宇早日找到好工作！”錢濟舉起了杯子。

兩家人又聊了過去和未來，后來看時間不早了，相約改日再聚。李蘇安排趙立峰父子收拾餐桌，自己送錢濟一家到小區(qū)大門外。

日子繼續(xù)悶悶地過著，誰也不提走門路找工作的事。沒過多久，趙睿宇自己到一家小型科技企業(yè)應(yīng)聘，被錄用了。一天中午吃飯時，他向父母報喜。李蘇一聽就有點兒急：“啥公司??？能討來飯嗎？指不定哪天就倒閉了，還是再找老錢說說吧！”說著就要拿手機。

趙立峰攔下李蘇，勸道：“別瞎添亂，這工作我看行，現(xiàn)在講究創(chuàng)新，尤其科技創(chuàng)新。馬云一開始不也就幾個人嗎？說不定睿宇能干出些名堂。”

“爸、媽，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路靠自己走，這家公司雖然規(guī)模小，但有幾個有想法的年輕人，很有希望獲得自己的專利、自己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

轉(zhuǎn)眼半年過去了，一家三口各自上班。三人都在家的時候，趙立峰喜歡談單位的大事，趙睿宇熱衷于聊科技研發(fā)，李蘇則偶爾嘆嘆氣。突然有一天，趙立峰臉色鐵青地回到家，飯也不讓吃，就嚴肅地召開“家庭會議”。

“今天單位紀檢組的同志找我談話了，問我是不是給一個領(lǐng)導送過錢?！?/p>

李蘇臉色一慌，在趙立峰目光的逼視下，支支吾吾地說起錢濟一家來串門那天晚上的事。

那晚，她送錢濟一家到小區(qū)大門外。她說：“老錢啊，孩子的工作就麻煩你了，老趙你也知道，太耿直，有些事……得拜托你啦……”

“嫂子放心，自家事，一定盡全力！”錢濟回答得很爽利。

后來，她偷偷備了錢，硬塞給錢濟二十萬。這不，幾個月了，還沒消息。

“你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知道為什么沒消息嗎？老錢拿你的錢試圖去行賄，人家把錢給退了回來。事沒辦。收錢那人前不久出事了！老錢也被叫去核實細節(jié)了！”趙立峰有些急了。

“啊……這……咋就這么不巧呢！”李蘇說道。

“投機取巧，出事是遲早的！”見李蘇紅了眼圈，趙立峰又自責，“唉，說到底怪我！我沒及早覺察，沒有樹立良好的家風！我得好好向組織承認錯誤！”

“怪我！我去認錯！”李蘇說道。

趙睿宇的手機響了，是同事小白。

“喂，什么事？”

“告訴你個好消息！咱申請的科技專利批下來了，你有功??！老板準備好好獎勵你哩！”小白說得興奮，聲音那么大，在房間里顯得格外響亮。

多年后，趙睿宇自己的科技公司初具規(guī)模，在政府新建的青年創(chuàng)業(yè)園擁有了寬敞的辦公空間。錢濟和趙睿宇站在窗前，望著滿眼綠色，他感慨道：“大侄子啊，叔沒想到，有一天，咱爺兒倆會成為合伙人！哈哈，這才是新一代！你爸看得遠，看得真！”

[責任編輯 鄒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