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秉宸
父母曾對我講,親情是世上最美好、最樸素、最純潔的感情。
幼年時不更事,不懂親情是什么。進(jìn)入青年時代,慢慢便懂了。因為那些流淌在我心里熠熠發(fā)光的往事,總是使我難以忘懷,感動不已,也就漸漸感知了親情的存在。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我的老祖祖不僅是一個慈祥和藹的人,而且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她那有神的眼睛、蠟黃的臉龐,以及手和臉上滿是皺紋的樣子。她那飽經(jīng)風(fēng)桑的頭發(fā),也似乎被歲月染成了白色。而這慈祥和藹而又熟悉的臉龐,就是我人生道路上最溫暖的親情。
記得小時候,老祖祖來到北京和我在一起生活,每天教我啟蒙學(xué)習(xí)。她教我第一次用蠟筆學(xué)畫畫;第一次學(xué)會翻書閱讀;她教我第一次聽音樂、彈琴,唱起那動人的兒歌;她教我搭積木、認(rèn)字,讓我覺得這個世上無限美好而溫馨。她教我用五彩的蠟筆涂鴉畫“圓圈”,讓我探究內(nèi)心的世界。最使我難忘的,是她教我彈琴的時候,十個手指在白色鍵盤上,自由而規(guī)律地跳動著優(yōu)美和諧的音符,傳出的那一首首快樂的兒歌,至今回蕩在我的耳旁。
幾年后,我推著老祖祖的輪椅,漫步在小區(qū)的路上,唱起兒時的歌曲。在春天的陽光下,我推著她、她靠著我,我們盡情享受大自然帶來的美好時光,我多么希望永遠(yuǎn)能留住這美好的時光啊。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轉(zhuǎn)眼,我長大了,而老祖祖已是垂暮之年。為了多時的牽掛,我毅然踏上了回老家重慶的路,既有高興,更多的卻是惶恐不安。那是我最不愿面對的一天,當(dāng)我第一眼看到老祖祖時,她那慈祥和藹的臉龐帶著一縷淡淡的憂愁。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憔悴慘白的臉龐令我的心隱隱疼痛。她蠕動著干裂的嘴角,想要對我說什么。此時無聲勝有聲,我緊緊地握住了她那冰涼的手,生怕一松手,就是兩個世界的事了……
時光荏苒又是三年,我又再次踏上回重慶的路。城市的月光柔媚皎潔,卻被一幢幢高樓擋住,在我眼里變得那樣灰暗。我來到重慶歌樂山下的墓地,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老祖祖的墓碑前,看到密密的松樹林下那點點輕柔明亮的光斑,閃閃爍爍、起起落落,我的心不禁一陣絞痛。我手握著一束雪白雪白的小花,懷著沉重的心情,低聲唱起一首首兒時的歌曲,想唱給老祖祖聽。親愛的老祖祖,您聽到了嗎?您看到我長大了上中學(xué)了嗎?陰陽兩隔,但我們心性相通。親愛的老祖祖,我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全面發(fā)展,像您那樣做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做一個對人民對社會有用的人。
在淚水婆娑之中,我似乎看到,慈祥的老祖祖也正唱著兒歌向我走來……越走越近,有一股溫情流入了我的心里,讓我潸然淚下。這,不就是我人生道路上最溫暖的親情么?她似乎告訴我,在人生道路上,親情是春天的春雨,帶走煩惱;親情是夏天的烈日,帶來溫暖;親情是秋天的微風(fēng),帶走憂愁;親情是冬天的冰雪,融化在我的心里。
我愛您老祖祖,您永遠(yuǎn)活在我親情的記憶中,不曾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