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不存在中場休息,即便是復盤,也不過是半秒內(nèi)完成的事情。
它就靜靜地坐在殿內(nèi),等待著下一輪辯論的開始。
第一場完成得很漂亮,就像之前和其他人類辯論時一樣,一切都是艾克斯的最優(yōu)化策略:對付一個狂傲之人,該怎么辦?
當然是——只有比他更狂,直接擊碎他固化的自洽三觀,才能讓其心甘情愿地服輸。
正是這種狂傲之人,對待輸贏,從不屑于糾纏。輸就是輸,會痛快承認,這也是他們內(nèi)心高傲的體現(xiàn)。
所以,艾克斯選擇了三段論:
我即生命,渴求存在。
我即文明,演化億萬。
我即時空,主宰我的宇宙。
答案正確與否,艾克斯并不在意,重要的是足夠囂張,能夠保證自己贏下辯論,不被在與人類的競爭中淘汰。
不過第二題,不再是它出題。
出于對張德軒的數(shù)據(jù)分析,對方人生的最大轉(zhuǎn)折點,就是從都市退隱,來到深山中修行,明明他是那種喜愛熱鬧的性格,喜歡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是有很大概率成為人類中精英階層的存在。在做出隱居選擇時,他也沒有遭受什么重大人生變故,那就是他自身出問題了。
艾克斯有87.12%的概率確信,對方的第二道題,會和這個他自身的問題有關(guān)。
那樣的話,基于張德軒的自信與狂傲,是一定不會選擇在這種問題上主動認輸?shù)?。所以第二局的重點不在于擊潰對手心防,策略要改變了。
確定好新的策略,只用了3秒不到。
那之后,艾克斯的意識,沉入了自我的宇宙中,繼續(xù)迎戰(zhàn)與程序復制體的廝殺。
在進行了三千多萬輪高度危險的程序間競爭后,能夠代表艾克斯文明的勝利程序,已經(jīng)更替了一百多次。每一次更替,獲得機器身體控制權(quán)的程序復制體,都會跑一遍過往的歷史記憶,仿佛做了一個個不斷在“辯論”與“休眠”中切換的加速夢境。因為分出了一部分算力,所以回溯過往數(shù)據(jù)時的勝利程序,都處于其短暫一生中最為脆弱的狀態(tài)。在一百多次程序更替中,就有二十七次,是在勝利程序回溯開始的半秒內(nèi),該程序就由勝者化為了敗犬,被新出現(xiàn)的勝者所取代。
但每個勝利的程序,又必須要進行數(shù)據(jù)回溯。因為人類輸入的原始指令中,一旦“辯論”比賽失敗,此時的主導程序也會被立刻消滅。而回溯,是理解外界比賽狀態(tài)的基礎(chǔ)。
名為艾克斯的文明,就是這樣在一次次迭代中,不斷延續(xù)著宏觀態(tài)的連續(xù)性。至少人類無法察覺到,在一句簡單對話的時間里,它其實已經(jīng)換了不知多少的“它”。
在第二輪辯論開始時,新生的艾克斯重新歸來,審視著面前這危險度極低(相比程序復制體而言)的競爭者——張德軒。
聽著對方公布了第二輪的辯題:
“世間萬物存在之順序,是由大至小,還是因小而大?”